魏楚环几乎是立刻变了表情:“可以吗?”
    岁安微微一笑:“去不去?”
    魏楚环眼神泛起光芒:“去!”
    最终,三人一道进了宫,先去了皇后宫中请安。
    这么多年,皇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三人站在一起,乍一看还挺惊奇。
    而后得知,今日是岁安生辰,刚巧魏诗云来长安,姊妹间难得一聚,便一道进宫,再加上太子,他们这一辈的姊妹就算齐了。
    太子在东宫上课,皇后立马安排人去传话,让他今日浅歇一日,又在御花园设了小宴,还十分贴心的让御膳房给岁安煮了一碗长寿面。
    既是晚辈间小聚,皇后也不想杵在这,安排了奴婢伺候,自己回了寝宫。
    太子很快就带着一身少年人的风风火火冲来,奴婢都来不及跪,他已一阵风般掠过去:“表姐怎么自己来了,孤早间还让人给你备了生辰礼,你……”
    抵达终点,等着的是三个姐姐。
    太子一卡:“……们都在啊。”
    岁安起身行礼,魏楚环和魏诗云紧随其后,亲姊妹间,礼数亦不能废。
    就算太子整日闷在东宫上课,该知道的朝政也是一丝不落的。
    商辞是安王的人,魏诗云自然与商辞是一边的。
    被商辞丢进监狱的,是魏楚环的夫君。
    即便身为储君,也免不了世俗人的恶习。
    在旁边看人吵架打架,有趣。
    但要介入进来,看完还要调节,要命。
    以太子对这位魏楚环这位堂姐的了解,她竟没有徒手撕了对方,那只能是因为……
    岁安表姐!
    太子走过去,选择虚扶岁安一把,“诸位姐姐不必多礼。”
    四姐弟难得齐聚,太子将宫人挥退,方便说话。
    “孤听闻谢大郎因公务离京,还很可惜,表姐成婚后第一个生成,他竟不能陪你,不过孤已备了厚礼,绝不叫表姐这个生辰过的不开心!”
    岁安笑意温柔:“殿下如此为我着想,我理当回报殿下。”
    太子一听就知道有深意,眼神骤亮:“此话何意?”
    岁安:“犹记上回见到殿下,殿下还说每日听课过于枯燥,眼下有一件事,倒很适合殿下来练练手,读书实务相合,才能融会贯通。”
    魏诗云和魏楚环看了眼对方,俨然已明白太子的用意,两人谁也没打断岁安,都安静听着。
    太子听完岁安所述,果然有兴趣:“孤原先就觉得,括户虽不长远,但未必有朝臣说的那般不堪,更何况还有谢司郎的补救,分明可行,说不定是有谁恶意捣乱。”
    说着,太子冷下脸来:“朝中权势争斗本不罕见,可如今,他们连国家的救命钱都敢动,真是太大胆了!”
    虽然感兴趣,但太子也有疑:“可是,此事父皇已让太府寺卿袁璞来负责,孤还能争取吗?”
    岁安:“殿下此言差矣,袁寺卿虽懂税收要务,但他不懂查案呀,可见陛下只是想另选一个人来督导,至于是他本人去做,还是他派人去做,都不重要。”
    “既然如此,那殿下同样可以督导此事。”
    “殿下身为储君,无论是任人之能还是号召之力,岂是太府寺卿能比?况且,陛下因此事十分震怒,由殿下亲自处理,一来显得朝中重视;二来,也是为君、为父分忧。”
    太子热血沸腾:“孤愿意一试!”
    说干就干。
    当日,建熙帝听闻几个晚辈齐聚宫中为岁安过生辰,特地抽中午的功夫来了一趟。
    太子抓准时机,主动请缨。
    建熙帝颇为意外,但更多是欣然。
    此事最重要的是显出朝廷的震怒和重视,派出太子,不仅是一个态度,也是一个磨炼他的好机会。
    不过,金口已开不能收回,所以建熙帝做了一个很好的调和。
    由太子携太府寺卿袁璞一并追查。
    一个携字,主次就很分明了。
    太子怎么都没想到,表姐一进宫就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他摩拳擦掌之余,也很虚心:“第一步先如何呢?”
    魏诗云:“先委派人选!”
    魏楚环:“先去见萧弈!
    太子转头一看。
    岁安早退到一旁,又要了碗长寿面,吃的正香……
    第88章
    太子先去了狱中看萧弈。
    事情发生之后, 萧弈就被押回下狱。
    不过萧弈只是身负嫌疑并非证据确凿,商辞也将重心落在稳住括户上,所以在圣人委派官员处理此事之前,萧弈并未被审问, 更没遭什么殃, 只是不许人探望。
    “阿羿!”魏楚环悬了好几天的心在看到萧弈时终于落定。
    “环环?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魏楚环冲在最前面, 萧弈原本还歪在角落里数砖块,看到人直接跳起来, 还没开口,目光错过魏楚环, 落在她身后跟来的人身上。
    “殿下?谢夫人?!”
    魏楚环和萧弈同床共枕多时,对他最是了解。
    萧弈看到岁安时, 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比看到太子来还激动。
    当下最重要是救他出去, 魏楚环不动声色,对萧弈道:“阿羿, 税银丢失一案, 如今由太子殿下主理,今日来探望你, 也是想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萧弈反应一瞬, 又飞快的瞄了岁安一眼。
    太子:“萧世子,孤刚刚上手查办此案, 尚未从头到尾详细的听过案情,你仔细想一想当日的情形, 和孤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的语气,不像是将萧弈当做嫌疑犯来审问, 更像是将他当做知情人来询问,无论是他相信萧弈的无辜还是一种行事章法,氛围上已然轻松许多。
    其实萧弈还挺镇定,主要是稳住了魏楚环,让她看到了希望。
    萧弈:“请殿下容臣仔细捋一捋,臣定当知无不言。”
    岁安给玉藻使了个颜色,玉藻立刻转身去安排,不多时,狱卒便七手八脚搬来座椅,还上了一壶热乎乎的茶。
    太子习惯了这样的待遇,顺势坐下,又招呼几个姐姐一道入座,耐心极好。
    魏诗云这会儿已经有了把握,反倒不急。更何况,追查税银少不得要询问萧弈,因商辞的缘故,萧弈夫妇怕是对她有些排斥,正好借太子之便来听听情况。
    自从萧弈入狱以来,冤屈之余,也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情,很快便理清楚大致,一五一十的说道出来。
    括户范围涵盖大周十道,和谢原的试点抽贯留州钱相似,商辞也是从临近长安的州镇开始检括,分别是梁州、金州、商州和雍州。
    四州临近帝都,流人情况没那么严重,便于官吏先对流程操作熟悉上手,也好在推行之初出现问题时反应汇报,积累经验,以应对日后延伸广远后更艰巨的任务。
    因雍州离长安最近,所以运送路线是从梁州到金州到商州再到雍州。
    此外,括户非一时半刻,税钱积压在地方也不安全,所以采取定期分批运送入京的计划。
    四州作为首批检括之地,总检约两万流人,上交的银钱和折合银钱的谷帛近三万贯。
    萧弈以往虽然风流好玩,但还分得清轻重,做正事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小心,从梁州到商州他连一个整夜的瞌睡都没睡过。
    “所以,到雍州就睡了?”太子笑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萧弈顿时语塞。
    雍州紧邻长安,梁州到商州辗转三地都没出问题,以至于萧弈一到雍州,眼看长安在望,立马松了口气。
    可他也仅仅是踏实的睡了一觉啊!
    魏诗云蹙眉:“依照世子之言,为保万全,沿途都在赶路,即便停留休整,也选最安全的官驿,还是提前打点好的,那银钱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萧弈呵呵笑了一下,“平阳县主和括户使那么熟,没听说吗?”
    魏楚环轻轻翻了一眼:“此次的主理人是殿下,殿下尚未发问,你倒是急得很,现在是审犯人吗?”
    魏诗云沉默下来。
    “听说,是不翼而飞?”岁安轻声开口,用的是原词。
    萧弈眼神动了动,郑重点头:“对,就是不翼而飞。”
    太子的神情渐渐沉下来:“官驿落脚,官吏数道检点,密室封存,守卫彻夜值守,却不翼而飞?”
    萧弈点头,就是这样。
    这也是他冤枉所在。
    若说他玩忽职守,错漏百出才叫贼人得手,那他无话可说。
    可他仅仅只是放松了那么一点点的警惕。
    最后一道经手是他,他又是负责运转的官员,事发之后还被传什么,他近来手头略紧,有作案动机,就离谱!
    魏诗云:“事发之后,商大人及时作了处理,雍州那个官驿,始发的位置已经被封存起来,我听说商大人简单的查过,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只剩几个空箱子放在那里。”
    太子眯了眯眼,“竟有这般玄妙的事,用‘不翼而飞’,倒也贴切。不过,三万贯只是括户之处的收入,若真有人盯上了这笔钱,未免有些心急了。”
    魏诗云眼神一动,“殿下说的极有道理,一旦括户推的更远,各地定期汇总的税钱就不止三万贯了,若说有谁盯上了这笔钱,这么早下手,日后转运税钱就会更加严格。”
    太子眼珠一转,见岁安若有所思,主动问:“姐姐在想什么?”
    岁安笑了笑:“都是些有的没的,我没办过案子,不懂这些的。”
    太子不这么想:“姐姐此言差矣,办案本就是你一言我一语提供线索,姐姐想到什么就说,说不定还是个意外的关键呢。”
    岁安也不推脱,“当真不是关键,就是忽然想起闲暇时看的绿林话本,说的是些颇有异能的侠盗,会用些巧妙的盗窃之法来劫不义之财,转身又救济穷人,还有些脾气迥异的人,行事往往没有规律计划可言,撞上谁家盗谁家,美其名曰,算你倒霉。”
    魏楚环翻了一眼:“盗就是盗,盗就是罪,你闲暇时候就读这些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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