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谢原的话让萧弈很在意,所以他滋生了第三种想法。
    岁安心头一动,“里应外合?”
    ……
    从牢中出来,岁安若有所思。
    魏楚环:“谈完了?”
    岁安回神,点头。
    魏楚环没说什么:“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岁安看着今日格外沉默的魏楚环,打起精神笑了笑:“若是放在往常,你说不定会和云娘争这个机会,今日倒是不同,连萧弈都看出来了。”
    魏楚环表情淡薄,手指轻轻抠着底座:“我不像魏诗云那样,帮着安王做过许多事,而且,我知道轻重,如今阿羿可以被探视,我只管多看看他,给他送点吃的用的,其他的,我管不了……”
    听她这样说,岁安便知,之前那番话,她是彻底听进去了。
    岁安握了握魏楚环的手,魏楚环到底没有将手抽开。
    ……
    魏诗云有备而来,信心十足,可正当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时,太府寺卿袁璞笑眯眯的给她添了两个帮手,美其名曰,殿下的助力。
    人手送到,袁璞广袖一甩,飘然离去。
    作为莫名其妙就临时上岗的袁培正和袁培英,一脸麻木的跟这位平阳县主大眼瞪小眼。
    魏诗云:……
    第89章
    “这样也好。”商辞端坐书案后, 手里持一把锋利的宝剑,正细细擦拭。
    “太子揽了袁璞的事,自然要顾及袁氏的心情, 袁岳山的亲孙儿不久前曾涉漕运贪污案, 他这支肯定得冷落一阵,提拔两个同宗晚辈, 还是身无功名的,殿下此举倒是一个细致的考虑。只不过……”
    魏诗云谨慎道:“只不过什么?”
    商辞眼神微动, 继续说:“袁培英和袁培正这两兄弟, 算是袁家的异类,整日游手好闲,全无上进之心, 殿下或许是不想派个过于有主见的人来干扰查案,不过, 若是事成,即便他们没帮上什么忙,县主多少也得给他们记些功劳。”
    这是明面上的话,商辞没说的是,袁家这两兄弟, 往日交集最多的, 就是谢原那帮人。
    算起来, 他们还得叫谢原一声表兄。
    魏诗云嘴角一挑, 并不意外, “只要能把这事查清楚,这些都是小事。”
    商辞将布按在剑身上,从剑柄处一路滑至剑尖,他手腕微动, 一双沉冷的眼映在泛着寒光的剑身上:“下官倒是觉得,县主此行,一定能马到功成。”
    魏诗云眼神一亮:“何出此言?”
    商辞并未回答,反而问道:“生辰贺礼,县主可有送到?”
    魏诗云抱起手:“本县主做事你只管放心,贺礼都已送到了,岁安姐姐也收了。”
    她瞥了眼商辞,笑容里透出讥讽:“当初放手辜负那般痛快,如今连送个生辰礼都要隐姓埋名假借他人之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在此之前,商辞对魏诗云都算客气有礼,可岁安就像是他的一块逆鳞,提之色变,尤其还是他不喜欢听的话。
    “县主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何必浪费时间在下官的私事上。”
    这语气显然冷了许多。
    魏诗云盯着商辞看了片刻,轻嗤一声,只说了句:“那就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且不要忘了安王府对你的提拔之情。”
    商辞面无表情:“当然。”
    谈的差不多,魏诗云这才注意到了商辞手中的剑,好奇道:“你又不习武,哪儿弄来的剑?”
    商辞动作一顿,起身将剑收好:“县主还是赶紧准备启程吧。”
    ……
    夜色渐深,阁楼的书房灯火通明。
    岁安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了一副地图,她指尖一点点在图上滑动游走,眉头紧锁。
    玉藻从外进来,带回最新的消息。
    “夫人,从长安到洛阳,再到此次两边的新政所推至的州道,全都没有郎君的消息。”
    岁安抬眼,指尖动作一顿。
    当日周玄逸忽然失去联系,本该经过的州道也无他的过关消息。
    谢原以公务为由出京找人,却像周玄逸一样没有了消息,可是祖父说过,谢原是个有分寸的人,如果他出事,才会传消息回家,给家人一个交代。
    换言之,谢原从出京开始,就没有以官职身份大方出入州道,而是隐藏身份,甚至用假身份走动。
    新政出问题并不稀奇,可是周玄逸和商辞先后出问题,时间上过于凑巧。
    而商辞对萧弈的设计和谢原对萧弈的提点,不难看出这两人心里都很有数。
    所以,在两头的新政中动手脚的凶手,可能是同一个。
    周玄逸在途失踪,税银在途丢失。
    恐怕,这些手脚,里有,外也有。
    岁安起身走出书房:“我得去见祖父。”
    ……
    次日,一辆挂着北山名牌的马车从谢府出来,不疾不徐的自北城门驶出,朝着城外的灵宝寺而去。
    灵宝寺是长安城附近最大的寺庙,香火鼎盛,也是官宦贵族拜佛首选。
    马车抵达灵宝寺,岁安一身素丽走出马车,仰望山寺。
    朔月准时迎了出来,她先到一步,下榻诸事都已安排妥当,只等岁安过来。
    “佛家重地,不能公然持械进出,北山调来的禁卫都潜伏在附近,日夜换班守卫。”
    岁安:“不打搅其他香客正常入寺是最好的。”
    寺中吃住自然比不上府中,即便最好的厢房也略显简陋。
    朔月将房中所有漏光的地方都重新糊了一遍,岁安正要更衣,玉藻敲门进来。
    “夫人,有人求见。”
    朔月讶然道:“夫人才刚到这里,谁会这时候来见?”
    玉藻默了默,道:“是商辞。”
    朔月:“他派人监视了夫人不成?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快?”
    玉藻没说话,动眼看向岁安。
    岁安并不意外,她理了理衣裙,平声道:“我去见见他。”
    ……
    百年古寺,香火不息,往来香客虽多,却无嘈杂纷扰,反显幽静宁和。
    岁安入寺动静不大,一路出来,也会遇到来禅房小憩或畅谈佛理的香客。
    越过墙门,是寺中位置较偏的一处院落。
    参天古木,枝叶葱郁,站在树荫之下,如受庇护。
    树下站着一个白袍青年,玉冠束发,长身玉立,英挺端正。
    那一瞬间,岁安竟略微晃神,想到了与谢原定亲时在北山见面的情景。
    下一刻,青年转过身,岁安心神即定,清醒过来。
    眼前的人并非谢原。
    隔着一段距离,商辞冲院门边的岁安微微一笑:“岁岁。”
    岁安对商辞在称呼上的细微改换故作不察,迈步走过来:“商师兄为何来此?”
    商辞默了默,不答反问:“那你呢?你又为何来此。”
    岁安并不与他纠结是谁先问的,直接道:“之前回北山,我觉得母亲身体有恙,近来照顾了几日,见她有所好转才安心,加上夫君外出,环娘那边也出了事,我心里不太踏实,请示府中长辈后,已得到允许,来寺中小住一阵,为大家祈福。”
    商辞反问,“真的只是为了祈福吗?”
    岁安:“不是祈福,还能是什么?”
    商辞眼神渐深:“岁岁较之从前,的确变了很多,可一个人再怎么变,骨子里的原则不会变。比起遇事拜佛求庇佑,你更愿意自己解决。萧弈的罪名一日不能洗清,初云县主一日不得安宁,她若有恙,桓王必然受影响,你又怎么坐得住?”
    看着岁安神情里微小的变化,商辞知道自己猜对了。
    “从你请太子来参与此事起,我就知你不可能袖手旁观,明面上,你是成全了平阳县主,但暗地里,以你和太子的关系,想要打听甚至干涉此事都会变得容易。”
    他抬眼扫了扫这寺院:“还要我将话说的更明白吗?岁岁,若我来晚一步,你还在这吗?”
    她根本就不是来求神拜佛,不过是掩人耳目,打算亲自行动罢了。
    岁安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仿佛还在迟疑是否要继续掩饰。
    商辞往前近了一步,“岁岁。”
    岁安眼帘轻颤,抬眼看向他。
    商辞声线温润:“不用害怕,我不是来阻止你,而是来帮你。”
    岁安:“帮我?”
    “是。”商辞定定的看着岁安:“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无条件的帮你。更何况,你若真要介入此事,很有可能涉险,我不可能当做不知,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岁安:“你会帮我保守秘密?”
    商辞弯唇:“你以为,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他步步紧逼,根本没有留余地给岁安反驳。
    片刻,岁安轻轻叹气,终于松口:“是,商师兄猜的不错。”
    商辞笑意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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