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天没看见邵向载?」孙行蔚咬着最后一隻炸虾,问坐在对面的文年,「今天不是星期五吗,他怎么没来接你,又跟他们系上出去了?」
    「没有,他有点事。」文年喝了口绿茶,抿了抿略为有些发乾的嘴唇,「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了,我饱了。」孙行蔚摇摇头,嘴里嚼着食物,眼神却一直盯着文年看。
    文年被他盯的无奈,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看你有点奇怪。」孙行蔚嚥下炸虾,拿纸擦嘴,「你心情不好?」
    「没有。」文年像是有些诧异,但很快的摇了摇头否认。
    孙行蔚不傻,盯着他又看了看,猜测道:「你们吵架了?」
    三番两次的询问,文年知道自己躲不掉,暗暗叹了口气,说:「真没吵,顶多就是有点小摩擦,没到吵架的份上。」
    孙行蔚看着他的脸色,「没事吧?」
    「没事。」文年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摩娑着杯沿有些沉默。
    情侣间的事孙行蔚不好多劝,吃完饭后略坐了坐就各自散了,文年慢吞吞的往租屋处走,手机里提示着五通未接来电,月光下他有些无奈的嘖了一声。
    回到家,门一打开,灯是亮的但客厅没有人,文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背着包转身往厨房走。
    一杯水还没倒完,房门就被打开了,转头接触到邵向载的眼神,文年一语不发,盯着逐渐充盈的水杯,放下热水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时鐘滴滴答答的走着,腰上突然环上一双手臂,文年顿了一下,没说话。
    「你还在生气吗?」覷着他的脸色,邵向载没敢抱严实,手臂虚虚的掛在文年腰跨附近,声音很低,带着服软的意味。
    背后是熟悉的温度,鼻尖充斥着令人安心的味道,文年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说话。
    这间房子里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儘管灯都开着,还是觉得清冷的紧。
    文年不开口,邵向载也就没敢多说,揽着人听他咕嘟咕嘟的喝水声,手一刻都不敢松开。
    其实从事发到今天,也就不过一天的事,文年睡过一觉,早就不生气了,可是却有心板着脸,想要冷一冷这人。
    生活习惯是小事,有磨擦在所难免,但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藉此发洩就是你的问题了。
    谁都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个性,难道就只能你有脾气了?
    文年喝完水,挣开他,走到水池边洗杯子,邵向载怀里一下空了,整颗心也感觉空落落的。
    文年洗完手转过身,看到的就是他一副被人拋弃,委屈极了的表情,忍了忍,终究是没狠下心,淡淡的开口:「我没生气。」
    邵向载抬起手想去抓人,但看到文年的表情又默默放了下来,「那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文年口吻很淡,「我很忙,我有会要开,有报告要写,有考试要准备,还要回来做家务,我很忙。」
    「我很忙」这三个字他重复了两次,邵向载表情变了变,估计是想起昨晚他也是用这三个字总结了他一通无缘无故的使性子。
    文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打定主意除非邵向载开口,否则他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而邵向载也没有辜负他,垂着眉眼很快的服了软,「对不起,我错了。」
    「错哪了?」文年抱着臂看着他。
    文年是真的不怕他们吵架,就是怕吵架了又没有说开,癥结在那,越放隐患就越大。
    邵向载朝他走近两步,「错在我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随便对你发脾气。这礼拜衣服本来就是我洗,是我自己忘了,不该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倒是都说到点子上了。
    文年扫了他两眼,「真的知道错了?」
    邵向载很快的点了点头,见文年没有避开他的意思,上前紧紧把人抱进了怀中。
    文年长吁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还是打算把话从头说一遍,「我们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就说好家务要分工,你是不是同意了?你太忙,没时间可以好好跟我说,用不着发脾气。」
    「嗯……」邵向载脸埋在他颈弯处,撒娇似黏呼呼的应了声。
    文年撒气般扯住他的耳朵,强迫他抬头,认真道:「我知道大学后我们都很忙,你又因为课程时常跟着系上出门不回家,我心甘情愿包揽你做不完的工作,但这不该是你跟我发脾气的原因。」
    邵向载被他扯的往后仰了仰,两人可以对视,「我知道,我错了。」
    文年看着他,没说原谅不原谅,「后来游泳课你怎么解决的?」
    「同学有备用的,我跟他借。」
    文年定定地盯着他,邵向载被看的一阵难受,手心都出汗了。
    其实他昨晚说完话,当下就知道要糟,最近他们系上要办营队,他实在是忙的飞起,昨晚回家前又刚好开完一个会,会上碰到了不少问题,系学会会长跟总务差点吵起来,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也很为难。
    他也是回家后才发现前几天换下来的泳裤忘了洗,偏偏隔天又有游泳课,文年就是在这个时候「撞了上来」。
    两人没说几句就吵上了,邵向载一句「我很忙,你为什么没有帮我洗衣服」直接让文年宣布到此为止。
    他们都需要静静。
    「今天一整天我都很怕,」邵向载把人带到客厅,帮忙放下背包,握住文年的手,把内心剖析给他看,「怕你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讯息,我很怕,怕你生我的气,不跟我和好。」
    这也是他们自交往以来第一次冷战,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但邵向载是真的怕了这个滋味,也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喜欢文年到这么深的地步了。
    文年眨眼,「你怕我跟你说分手?」
    听到分手两个字,邵向载身体僵了僵,随后艰难的点了点头。
    文年叹了口气,躺到邵向载腿上,手指捏着他胸口那枚银质指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应该多一点信心。我们以后还要走好几十年呢,相信我,也相信我们的感情。」
    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对于邵向载而言,文年明白他的顾虑。
    父母的婚姻关係往往决定了孩子对爱情的观感,在邵向载心里,或许爱情是最不保鲜的了,这不怪谁,文年只能亲自慢慢做给他看。
    坐起身,拍拍邵向载的背,抬手刮了下他的鼻樑,文年说:「去拿手机。」
    邵向载不明白,但还是乖乖照做。
    文年:「打电话给我。」
    邵向载拨号,只见文年的萤幕亮起,来电人显示「邵」——这个名字自从第一次输进手机后就再也没改过。
    通话接通,邵向载听见文年在另一头用极致深情的嗓音说:「邵向载,我很爱你。」
    话音同时从面前传来,与话筒中趋于一致,邵向载眉眼弯了弯,「我也是。」
    文年轻笑,掛断电话,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啦,不生气了,你饿不饿?我刚才躺在你腿上都能听见你肚子的声音,要认错也不用饿肚子,晚上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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