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袍松松挂在身上,一派慵懒闲适。
    封禛缓缓过来顺手将她揽住往内殿走去,“昨夜把酒言欢,朕醉了不省人事。”
    “陛下不用向臣妾辩解如何,温淑妃能尽心侍奉陛下,是臣妾的福分。”这句话,她从前时常挂在嘴边。
    上一世是口是心非,面上温顺,实则早已生了嫉妒怨恨的根由。
    但如今,同样的话说出来,心境却大不一样了,她是真真切切地不在乎。
    没有爱,自然就没有期许,更不生嫉恨。
    天广地宽,春光正好。
    一句话,让封禛心头愈发堵得难受,不得发作。
    入殿之后,两人一同用膳,席间陈婠岔开话题,再不提温淑妃一事,而是以安平归乡探亲为由,将事情搪塞过去,暂缓处理。
    安平的真相,要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朕知道你怕冷,这些天,你便随朕同宿在栾川阁。”他慢条斯理地喝着羹汤,眼神在她身上停了片刻。
    却见她清风淡淡,丝毫没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臣妾听陛下安排。”
    身为帝王,后宫相安,妃嫔和睦,本应该是天大的幸事。
    从前,封禛也是如此认为。
    但此时此刻,陈婠的过分冷静泰然,令他生出了一丝难言的烦闷之感。
    “还记得去年在陈府上,朕第一次见你时,仍是个直爽可人的小女子,当时朕便觉得,这女子的声音好听的紧。”
    陈婠一愣,“陛下来过陈府?”
    当日,陈婠所见之人是宇文瑾,却不知道,封禛就坐在帘幕后面,将她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楚。
    封禛淡薄一笑,“婠婠自然是不知的。”
    听着话里的意思,很有几分得意。
    陈婠还在一头雾水之时,他已经用膳完毕,执起手,“今日狩猎,婠婠可想陪朕一起策马?朕可以做你的师长,教骑射之术。”
    “终于有机会出宫,臣妾自是很想去的。”她现下要紧的是,搪塞过皇上去。
    “先去沐浴更衣,换上骑马服。”封禛看了看她高束的领口,伸手往下拨弄了,陈婠不着痕迹地避开些许。
    正是这一个细微的举动,便被封禛看出了不寻常。
    直觉告诉她,陈婠回家这一趟有事瞒着自己。
    浸泡在汤浴中,陈婠对着手中的菱花镜查看,缓缓揉搓着脖子上的淤痕,宇文瑾给的药水有奇效,不过涂了几次,已经淡了很多,如此要不了几日,这痕迹便会彻底消失。
    一定要拖延几日。
    不知为何,捏着手里的药瓶,脑海里却闪现出宇文瑾的面容,回想起方才皇上说陈府初见,那时是她第一次见到宇文瑾,英朗不凡的年青将军。
    就好像所有故事美丽的初遇。
    从前,陈婠几乎要动摇,亦想过远离后宫倾轧,与他携手江湖自在。
    但,终究是错过了。
    便在出神时,菱花镜里却映出一双玄色靴尖。
    陈婠一回头,封禛眸光清冷地射过来,向下,将那抹淤痕尽收眼底。
    “朕还以为你怕寒,特地将你移来栾川阁。原来,你是要遮住它。”他走近,俯下身来,“你究竟有多少事情,要瞒着朕?”
    声音已然愠怒,不似往日温存。
    ☆、第57章 猎苑红妆艳天下
    果然,陈婠低头,秀目也垂了下来。
    封禛的手已经穿过池水,按在她脖颈上面,“朕的婉惠妃要怎样和朕解释呢!”
    一想到她来沧州,是另有所图,便再不能强作镇定。
    他如此宠着她,连一个重些的话都不曾说过,她却给别人碰了身子,还留下如此荒唐的印记。
    那淤痕很明显,是人为弄出来的。
    然而在他的逼问之下,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池水中,陈婠咬住嘴唇哭得极是委屈。
    封禛心下愈加烦乱,“为何不说话了?你昨夜到底去了何处。”
    汤池中四下安静,惠妃沉在池底哭泣,天子蹲在岸上审视,这姿态委实诡异。
    忽然间,陈婠缓缓从池底站起来,一丝不挂的将身子暴露于眼前。
    柔白起伏,玲珑有致。
    “陛下若信不过臣妾,现下便定一个罪名将臣妾处置了,以免日后再生非议…”她眼眸决绝,直视过来。
    早晨同样是女子的曼妙胴体,但面前陈婠的,却能令他生出强烈的欲*望,恨不得将她此刻此地便吃拆入腹。
    “朕只要一句实言。”他伸手,触碰到她柔软的身体。
    陈婠咬住唇,猛然掀起眼帘,“其实臣妾方才骗了您。”
    封禛心头沉了一沉,手上的力道也不自主地加重了。
    她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安平并非是归乡探亲,她为了救臣妾,掉下山崖摔死了…”
    说完最后一句,她双手捂住脸儿,就这么赤*裸着抽噎着,那模样楚楚可怜至极。
    这个回答显然超出预想之外。
    封禛亦不由地顿住,不论是这一世,还是从前,安平都是陈婠身边最贴心的婢子,感情十分亲厚。
    她竟然,死了…
    水汽蒸腾间,陈婠始终捂住脸哭泣,封禛握住她一只手臂,缓缓拉了过来。
    雪白曼妙的曲线沟壑毕现,偏偏又哭得可怜。
    封禛冷冷的声音不禁放柔了些,“既然出了事,为何要隐瞒于朕?”
    解下身上浴袍,便将陈婠的身子裹住,抱了出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陈婠强忍着,似乎所有的委屈都愿意承受的模样,自然成功博得了封禛的同情。
    而后,便会原谅释然。
    靠在他怀中,陈婠将脸儿埋得很深,抽泣着道,“都怪臣妾太大意,回旧居便想去幼年时的花游亭散步,安平本是劝着不让的,可后来臣妾贪玩执意要去。结果路遇歹人,安平就是被那人打下山崖去的。后来大哥及时赶到,将歹徒绳之以法…只是,安平她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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