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书棋受伤被困,姜啸脸色寒凉如冰,他挡在宋书棋身前横眉冷对:“眉妩,正邪不两立。既然遇上出手便是,何必扯些欲加之罪,耍那下作手段!”
    “哼,欲加之罪?敢做不敢当,中原修士也不过如此。”眉妩目光微凌,又轻蔑一笑。
    姜啸面色如铁。
    情境危极,宋书棋知道与邪修相遇,不论有无仇过,现在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所以多说无用。
    但她需要拖点时间,而且她总归有些意难平。
    她不明白,她与大荒合欢谷之间本没什么纠葛,但总有零零碎碎的消息传出说她毁了合欢谷的紫原。
    实质上,她非但没有,反而是合欢谷的暮无忧总是污她清白、顶着她的姓名模样处处作恶!
    说来是她和鬼冥宗的纠葛太深,合欢谷又一直想取鬼冥宗而代之,于是利用她极尽破坏。
    面对合欢谷的咄咄逼人,宋书棋深觉冤枉,她一边暗中联系空间,一边又不卑不亢道:“眉谷主,你修为虽高可惜却不辨是非,暮无忧不是我们所杀。若你杀错人报错仇,你的徒儿可会含恨九泉!”
    还不是你等所为?
    出言就不否认暮无忧已死!
    眉妩心头烈火烹油,面上却柔柔淡淡:“哦?那你倒是说说,不是你们害了无忧,又是谁?”
    “是血刹。“这个答案一出,眉妩几乎要仰天长笑。
    她目光如针:“好你个小贱人,屡次害我徒儿,如今连她死了,都要用来离间,其心何其歹毒!”
    眉妩明显不信她。
    宋书棋发话也不是想取信眉妩,她被秘宝笼住,灵力尽数被封,她只是想拖点时间联系空间。
    可惜,她试了几次,空间迟迟没有回应,更联系不上在空间修养的赤焰和小乖。
    该如何是好?
    宋书棋望向身前一袭白衫的高大背影,有些急红了眼。
    “姜啸!速将我徒儿尸首还来,我还能让你死得体面些。否则,我让你们尝尽我合欢谷的手段!”
    姜啸又哪来的暮无忧尸体。
    他听宋书棋的回答就推知暮无忧死前宋书棋的确在场,而之前宋书棋又说她在漓水只有陈昭、林卿,那么之前宋书棋应是与他们一道。此时宋书棋又说暮无忧乃血刹所杀,那么必是邪修起内讧死了一个,后又被太华全部解决了。
    心思电转,姜啸已将事情推知大概。
    宋书棋想再拖一拖时间,正欲张口。而姜啸已淡声道:“多说无益。”
    虽有两个境界差异,他也未必没一战之力!
    话刚落,姜啸已犹如利剑出鞘飞至空中,周身同时荡起灵力风暴,一掌击出,撕裂了空中云层……
    被留在原地的宋书棋紧揪着心连发几道求救符。
    对手是元婴圆满修士,她不知谁能赶来救他们。
    姜啸在临战前还传音于她:“我与眉妩两元婴相战,灵力必肆虐无忌,你且护好己身。待我拖着她,你试看能否破她的秘法,一有机会就先离去。”
    宋书棋痛彻心扉。
    她暗暗咬唇,她不会独自逃开的,姜啸是她最珍之爱,若此处是她葬身之地,论情论义,她都甘愿与姜啸一同赴死。
    元婴之战,八方风动,灵力的交汇如拔地而起的强大飓风。
    一时间,空中,残云破碎;地面,峻岭震颤;水中,江河漫岸。
    附近的大小修士们都注意到了动静,然而意识到是高阶元婴大战,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沙尘漫天中,宋书棋紧紧盯着空中姜啸身影。
    浮荡的灵力流里,他厉眉肃颜,半边肩膀几乎被鲜血染透。
    眉妩深知在中山地盘大战,她必须速战速决,所以她出手尤为狠辣。
    姜啸不愧是中山奇才,刚进阶元中不久,却能在她这个浸淫元后多年又一举突破到圆满的大荒第一面前扛过如此多招。
    密林深处,丛丛绿叶如剪,将星光裁成丝丝缕缕。
    空中、水中声响隆隆,映衬得树林显得相对安静。
    浮尘弥漫,有人踏着陈泥现身。
    宋书棋警觉地转身,她的掌心一片冰冷:“姚绛珠?又是你?”
    “宋书棋,别来无恙……”姚绛珠低低地轻笑了一声,“跌落成泥的滋味不好受吧。”
    第642章 姚绛珠:我真的还想再活500年
    “你怎么会在此现身,你想做什么?”
    宋书棋不理会姚绛珠的揶揄,她混身戒备不由后退一步,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些什么,扬声质问,“难道是你?是你布的此局?是你一直在陷害我!”
    包括她与合欢谷的恩恩怨怨是否都是姚绛珠在从中作祟?
    “是我!”
    姚绛珠不知道宋书棋的话中还包含了其他意思,她正为自己所布之局得意万分。
    如她所期,现在宋书棋就那么点修为又逃不掉,姜啸没有姜秉同行,定不是眉妩的对手,还有什么比看着仇人们陷入绝境更让人高兴的?
    她冷笑道:“宋书棋,终于到了你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你说我陷害你,呵呵,用的着我陷害么?你滥情、自私又爱装无辜,天理昭彰,终是到了有报应的时候,你欠我的终是到了要还的时候!”
    对于姚绛珠的恨意,宋书棋一直觉得像无根之水一样寻不到源头。
    “我欠你?姚绛珠,你我出身不同山系,筑基之后才首次相见,我何时招惹了你,何时欠了你?”
    “回顾这么多年,你我本该井水不犯河水,却只看到你无缘无故处处针对我,莫名恨毒了我。你屡次夺我机缘,欲害我性命,我所到之处,时时出现你的身影,无数次如鬼魅般与我纠缠,我倒想具体问问我有什么对不住你!”
    有什么对不住她?
    明明已有那么多的花红柳绿,还是夺了她前世的心仪之人,这倒罢了,就当她自作多情、自轻自贱。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是以她的命换了她的命!
    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姚绛珠心底泛起苦涩,目光有些迷离,若不是今生她及早准备,明日就是她的死期了吧。
    她永远记得那日被放血的记忆是多么的痛苦。
    那个过程缓慢而恐惧,那种痛仿如发生在昨日,绝望、冰冷、空洞。
    她苦苦哀求,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宋书棋当时受伤虽重,意识却还清醒。
    她口中说的“不要伤害无辜之人”曾给了绝望的她一丝希望,但她却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进行到小半,她干脆就晕过去了……瞧,她多无辜,她已劝了,坏事都是别人做的,她仍洁白无瑕。
    只怪她姚绛珠倒霉,只能如一粒浮尘般无人知晓,全当一块抹布般被人用了就丢!
    她宋书棋要是真有那么无暇,就不该受她的命,就该在她被放血途中自尽。
    假惺惺的做什么呢?
    还有,最可恨的姜啸!
    “宋书棋,你们欠的是我的命!”
    姚绛珠被想象支配得有些疯魔,思及今日不论如何都是宋书棋的死期,她有些无所顾忌的厉声道:“宋书棋,你就当我是前世来的厉鬼,我向你讨的都是你该还我的!”
    “你们曾经害的我那般苦,所以这一次我要夺你机缘,毁你修途,杀你所爱,你和他这些引以为傲的我都要毁了!”
    说着她轻笑着看一眼上空激战的姜啸,一把飞刀直刺宋书棋。
    宋书棋闷哼一声,连退几步,右肩处鲜血直流。
    “上一次,我流血惨死,这一次也让你尝尝滋味。”
    “前世?”宋书棋喉间咯血,她觉得可笑至极,“前世?何其荒唐!姚绛珠,你发的什么癔症?!就为了这莫须有的前世,就为了你一己想象,这几十年来你就处心积虑,耗尽心血处处与我针对?”
    她吐出一口残血,牙龈仍沾着血丝重声道:“何其可悲!”
    “可悲?重蹈覆辙才可悲,今生我才是胜利者,而你……”姚绛珠刻薄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钗发尽散,修为近无,成了山海界的过街罪人,谁才可悲?”
    说着,另一道飞刀带着灵力射向宋书棋左肩,带着人飞起。
    人被狠狠钉在树上,鲜血喷涌而出,滴滴答答溅落在翠绿的草丛里,鲜红刺眼。
    宋书棋忍着剧痛,侧头反问:“你又如何不可悲?几十年走不出所谓前世的阴影,一生放不下所谓过去的失败,一生围绕着他人的机缘而转。”
    “姚绛珠,你的几十年是你的人生么?如你所行,你只是我人生的旁观者,你只是你异想中前世的复仇木偶。”
    “有些人哪怕一辈子为人而活也是为爱,而你却是为了莫须有的恨!即便你所谓的胜了赢了,你也可悲,不仅可悲还可笑!”
    宋书棋看着她,目光轻如鸿毛:“无比可笑!“住口、住口,你住口!再砌辞狡辩我就杀了你!”姚绛珠被宋书棋的淡定刺激地怒发冲冠。
    如今在她面前的宋书棋身染鲜血,何其狼狈,她要做的是苦苦哀求饶她一命,而不是毫无眼色的反讽她。
    “杀就杀吧。”宋书棋微微仰头看了看天空,他也受伤了,她死了兴许他还能逃。
    “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怕,还有什么不能失去!”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姚绛珠目中泛起一丝狠戾。
    她的周身灵光涤荡,引得林中一群群飞虫绕着她飞舞,好似她是它们唯一向往的东西。
    “呵呵……”
    “你又笑什么?”
    “我在想飞蛾扑火时也可能是极快乐的吧。”
    姚绛珠立刻恼羞成怒,自觉又被讽刺,她手中飞刀发出铮铮嗡鸣,周身灵力迸开……都要结束了,宋书棋微微垂眼。
    来世这一遭,有爱有恨,不算白过……“轰!”
    林间巨响……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宋书棋抬起眼,凌乱中只看到姚绛珠不可思议的痛苦的表情凝在了脸上……
    血光如红霞般在姚绛珠身上爆开,原本已一身是血的宋书棋又被姚绛珠喷出的血,覆上了一层。
    姚绛珠用尽力气偏过头,望向半空中一身肃寒的姜啸,他没有分一丝目光在她身上,然而他却用全力来杀她!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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