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何姐姐如此意愿,楚挽月顿时头疼般揉揉眉心。
    这都是什么事啊!
    霍卿沐动容的抱紧了她,眼眶里集满了泪珠,却不忍滴落弄湿了她的衣裳。
    “若我届时没有了官职权势,你依旧会陪着我吗?”他问道。
    何凝芷点头:“阿芷会一直陪着公子,不离不弃。”
    这些话,她不再自称妾身,而是说自己的名字,如此代表的是她自己,不是公子的妾室。
    话间,两人又紧紧抱在一起。
    身后的楚挽月:“……”喂,我还在呢!
    虽然她觉得何姐姐对渣男大公子这番心软有些恋爱脑,但若大公子往后都对姐姐好,那她就尊重祝福。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立场和想法,是他人无法阻断的。
    霍卿沐轻轻松开何凝芷,熟练的拉着她的手,骤然看向楚挽月:“挽月姑娘,今日我说起过的、关于阿芷父亲案件之事能否请你保密?莫要告诉三弟,更不要告诉阿爹阿娘……”
    楚挽月深深的望着他们,点头:“好,奴婢听命。”
    话间,想起什么,她眼中闪过复杂之意:“对了,奴婢还有一事要告诉大公子。”
    “何事?”霍卿沐疑惑。
    楚挽月悄悄瞄了眼何凝芷,何凝芷瞬间会意,朝她摇摇头。
    霍卿沐微微皱眉,将两人的举动收入眼中,不禁思考人生。
    她们姐妹两人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事么?
    他直接道:“挽月姑娘,关于阿芷的事请务必告知我。”
    楚挽月垂眸,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他,她看得出来——大公子是在意何姐姐的,想必他也想知晓姐姐的身体状况。
    就算他以前对何姐姐有疏忽,但知道何姐姐宫寒之病后,往后他定会自责又时刻关注姐姐的身子。
    何况何姐姐的病关系到将来两人的生育问题,告诉大公子的话他说不定会帮自己得到出府的自由。
    楚挽月看向霍卿沐,解释道:“大公子,何姐姐她这半年来喝过太多避子汤,如今已然伤了身子,又落下病根,需要尽快调理身子,不然将来很难有孕。”
    听完她的话,霍卿沐仿佛受到很大打击似的,骤然后退两步,扶住一旁的木桌,整个人失魂落魄又颓废。
    他抬手捂住一边侧脸,眼眶红红的:“怎么会如此......都怪我......”
    话间,霍卿沐抬手直接朝自己侧脸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是他的无能、不知节制,以及一直以来对她生活的忽视,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这声响给楚挽月整懵了,这大公子居然真下手扇自己……qaq
    何凝芷低着头,眼眶同样红了,见他还要扇自己巴掌,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和腰肢,将头倚在他怀里:“不怪公子,是妾身的问题......”
    楚挽月知道现在不是陷入伤心的时候,她连忙扒开缠在一起的两人,直言:“不知大公子能否帮奴婢一个忙?奴婢想出府寻医,给姐姐抓药。”
    她顿了顿,望着霍卿沐,认真道:“不过,奴婢想要的是——随时出府的权利。”
    霍卿沐微微眯眼,想了不过几秒便摇头:“挽月姑娘,你是属于我三弟也就是风澜轩的人,我无法越过三弟管制你的人身自由。”
    “所以奴婢只能去求三公子?”楚挽月恍然。
    可最近霍卿延都在避着自己……
    “嗯。”霍卿沐摸了摸鼻子,应道。
    三弟在将军府的权利巨大,对于放楚挽月自由出府这庄小事,只要他安排妥当,便不成问题,三弟定会答应。
    他建议道:“挽月姑娘,你去寻三弟吧。三弟是个外冷心软之人,你求下他,他定会应允的。”
    “奴婢知道了,谢过大公子。”楚挽月行了个礼,在大公子与何凝芷继续依偎之际,默默离开风北轩。
    -
    楚挽月带着春雨回到风澜轩,路过满是花蔓翠绿的长廊,只见一位青衣男子徒然负手而立于庭院之中。
    他的目光朝着院中那几棵屹立不倒的樟树,不知在想什么。
    这道孤影精瘦厚实,皎洁的月光挥洒在他身上,仿佛不是月光,而是他本身绽放的光芒。
    如此场景难得一见,但对于此人她熟悉的知道——他就是霍卿延本延。
    楚挽月走近他,想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孤独:“公子。”
    霍卿延回眸看她,淡然中又流露出一丝柔和:“你回来了。”
    楚挽月轻轻点头,与他对视,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心中百感交集。
    霍卿延瞬间清醒般收回眼神,侧过身不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与她亲密:“今日公务繁忙,我去书房处理下。”
    说完他正准备走,却在转身之际,被一团柔软的身影实打实的相撞,并被紧紧抱住腰身。
    他知道是谁,还能是谁。
    霍卿延按着她小手的手指抖了抖,晚风拂过两人的发丝,并将其暧昧的纠缠在一起。
    楚挽月将脸贴上霍卿延结实的胸膛,眼眶渐渐溢出泪珠,捂住苍凉又寒冷的心海位置,问出了心里话:“……公子最近可是在躲着奴婢?”
    霍卿延顿住,眼眸变得深邃与不忍,低头看见她隐隐哭泣,那一滴滴眼泪仿佛落入他的心中,泛起层层涟漪,整个人都不好受。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缓缓开口:“对不起。”
    “为什么?公子为什么要躲着奴婢?公子心中可有奴婢的位置?”楚挽月哭着仰头看他,不信任的注视他。
    她的卖身契在偌大的将军府里,自己所有行动和身份都受制于这卖身契。
    并且她所托之人也在这里。
    但她对两人的未来充满了不自信,就如同霍卿延会随时躲着自己一样。
    这些天他在躲避自己、控制与自己的距离,就像以后的人生,他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婚事。
    因着身份的差距,霍卿延的妻子绝不可能是她自己。
    而她顶多是委曲求全,只有做妾的份。
    如果霍卿延对自己不够喜欢,不够坚定,那她在这个将军府,是不是就相当于失去了靠山,失去了未来?
    如果霍卿延往后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了,那她该如此自处?
    就算霍卿延心里有她,但终究因着身份,他不能娶自己。
    到了年纪,他会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
    就算霍卿延心里有她,会在妻子和她之间选择她,那她不就成为了另一个何姐姐?
    这未来,世事难料,而她却深深的陷入怀疑之中。
    然而,现实的霍卿延比楚挽月想象的霍卿延,要坚定得多。
    霍卿延在她失魂之际环抱住她的胳膊,弯腰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嗅着熟悉的芬芳,浅浅低语,语气真诚:“楚挽月,我心里有你,一直都有你。”
    眷恋够了,他松开楚挽月,凝视着她解释:“很抱歉这几日躲着你,让你受委屈了。”
    “躲着你是因为最近我母亲派了人到风澜轩监视我们。若我对你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宠爱,我定会又要被她说教,她很可能会对你做些什么……”
    霍卿延眼中逐渐展开隐藏许久的深情,“所以我只能躲着你,表现出一副我对你渐渐失了兴趣的模样。但我在意你是真的,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非常在意你。”
    听到他如此直接的表白,楚挽月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原来他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现在她无比确定霍卿延对自己的喜欢,只要他喜欢自己,在任何立场上他偏向自己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那你......以后都要躲着我吗?”楚挽月嘟着嘴,装作语气委屈巴巴,娇气包模样。
    霍卿延松开她,拉住她的手凝神,坚定的否认:“不躲,以后都不躲了。”
    不过躲了几日就搞得她对自己怀疑失望,如此也搞得自己难受难安。
    那还不如干脆直接挨阿娘骂吧。
    无论阿娘怎么训话,他对楚挽月的那股想要靠近想要亲密、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感觉都不会改变。
    等等,自己是想与她一直在一起的,那她呢?
    对了,她好似从未说过在乎自己、想与自己在一起的话语……
    霍卿延顿时放开她的手,捧起她没有多少肉的脸,认真的问道:“楚挽月,那你呢?你心里可有我?你可愿信守那晚放花灯之夜答应我的话——与我相守一辈子?”
    他的眼神炙热又真诚,引得楚挽月有些上头,原本寒冷的心逐渐复苏,心脏怦怦的、无序加速直跳。
    她啊,心里自然是有他的。
    她本就将霍卿延当做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所依托之人,是自己的依靠。
    霍卿延对她的好,她都看得见,心里倍感温暖。
    但他只要对自己不好,就如前些天的躲避那样,她就会陷入失望。
    对霍卿延的失望越多,她便会清醒的考虑接下来的人生该不该与他在一起。
    还好现在,霍卿延如此坚定的想要与自己在一起,那她便暂且相信他一回。
    相信他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会一直对自己好,相信他可以作为自己的依靠。
    楚挽月微微点头,渐渐绽放出难得的笑容:“只要公子绝不负奴婢,奴婢自然愿意与公子在一起。”
    “我绝不负你,请你相信我。”霍卿延眼神坚定的凝视她,坚定得如同与千万将士呼喊我们这次一定会打胜仗。
    楚挽月眼角弯了弯,轻轻点头:“奴婢相信公子。”
    如此下一秒霍卿延却像毛头小子一样,激动的将她抱紧,亲了亲她的侧脸:“那往后,我们便大大方方的在一起。”
    如此行径与昔日的冷酷将军截然不同。
    “公子不怕被夫人训话了吗?”楚挽月维持着笑意,问道。
    霍卿延平静的摇了摇头,像是开窍了一般,情话技能加满:“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楚挽月又忆起今日之事,瞬间浮现愁容,眼中的光亮消失无踪。
    既然霍卿延选择了自己,那他便要与自己一同分担自己心中所虑。
    骤然间,她缓缓抬起水灵灵的眼眸,望着霍卿延使出喋里喋气技能:“公子,挽月一直都有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梦想——那便是成为公子的妻子。”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渐渐泛红:“挽月一直都在朝着这个梦想努力前进,可是......挽月自知自己的身份与公子的身份实在相差甚远,公子的正妻好似永远都不可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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