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哥,谁都是从零做起的。”赵苏漾情商低,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只能不痛不痒但是很真诚地回答。
    “赵苏漾,真的是你啊。”
    说话间,身侧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偏头一看,罗子和他们队几个探员徐徐走来。赵苏漾只看见,这群人中没有岑戈。她站起来打了个招呼,罗子暂时在她斜对面坐下,和霹雳哥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她。
    “小姑娘很硬气嘛,说实话你当时说要考探员时,我以为只是开开玩笑。以后咱们就是同行了。”
    赵苏漾笑一笑,罗子又跟霹雳哥寒暄了几句,就端着餐盘回到了他那一队的探员们中间。
    金鹏的眼睛早就发着绿光了,一见罗子坐下就赶紧拉着他问:“那是新的女见习么?哇塞,我们这儿多久没来过这等货色了,快说,你怎么认识人家的!电话、微信啥的给一个呀,我也关心关心新同事,给点‘特殊’照顾,教教急救知识,尤其是人工呼吸……”说着,笑得猥琐。
    罗子呸了他一句,“滚你个蛋,你心里打的什么狗.屁主意?别人我不管,还好今儿个岑戈不在,被他听见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岑戈的?!”同桌的其他人都瞪大眼睛,好像罗子刚刚活吞下一只大象似的,惊讶得都窒息了。老半天,金鹏才一脸“不知者无罪”的无赖样子,说:“看不出来啊——岑戈居然……居然也喜欢女人?!”
    大家再次瞪大眼睛。
    “啊啊啊,我是说呀,他除了案子之外,还会考虑点个人问题?”金鹏赶紧改口。
    “不是那回事。”罗子摆摆手,他不是爱好八卦的人,简单把陵南大学那个案件说了一遍,顺带也提了提赵苏漾和岑凝之间的“特殊血缘关系”。
    “这样啊……”大家恍然大悟,金鹏挺郁闷的,嘟囔着:“唉,看得见,摸不着啊。”
    罗子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大吼:“你还想摸啊!”
    纨绔富二代彻底服软,“不敢不敢!”
    直到吃完午饭,岑戈还是没有出现,赵苏漾心想,有些人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故意偶遇吧,不见人影,毫无心理准备吧,却不期而遇的。没办法,只能先专心盯手头的案子,尽快进入探员角色。也许是案件的起点太高,她总觉得划脸low男这样的案子似乎不够带劲。
    走访周边商户很是枯燥,好在店主们都比较配合,纷纷把这两三天的监控都拷贝给他们俩,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就是更加枯燥的——看视频。
    天色渐暗,他俩上车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前方围了一群人,霹雳哥很是警觉,“该不会划脸狂魔再次行凶被抓了现行?!”说罢,跳下车子冲了过去,赵苏漾也跟着跑了过去,挤进人群才知道没有什么划脸狂魔,只是出了场小车祸,一辆两轮摩托车和一辆三轮载货摩托车相撞,都给撞翻了,两个伤员倒在一边呻.吟不已。围观的人已经拨打了交通事故处理和急救电话,虽然不知现场还有什么可看的,但人群久久不散,且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看客本来就是如此,连看什么都不知道,就爱凑这份热闹。
    “车祸啊……”霹雳哥有点失望,可出于一个探员的职业素养,他先一步开始维持现场秩序。
    赵苏漾听围观的人说,两辆摩托车一个左拐一个闯红灯,车速都很快,砰一下就酿成了悲剧。两个伤员乘坐的是闯红灯的两轮摩托车,看上去是外地务工人员,而三轮摩托车的驾驶员不知怎么地居然爬起就跑,不知跑哪儿去了。
    有点蹊跷。
    “货也不要了?”霹雳哥莫名其妙地问,走到散落的货物前,纸箱子已经摔破了,一个看上去有点像小冰箱的东西露了出来。这“小冰箱”不太像新的,他随手打开一看,眼睛眨了眨,眉头随之皱起。
    赵苏漾本帮着维持秩序,见霹雳哥像被施了定身咒,就赶紧上前,只见“小冰箱”里放着一个冰盒,打开之后,一个拳头大小、粉红中带着血色的东西装在灌满什么溶液的无菌塑料袋中,有点像涮火锅的猪腰子。
    霹雳哥为了避免引起骚动,冲赵苏漾使了个眼色,又去看另外一个破箱子里的“小冰箱”,发现跟第一个里头一样。
    车祸之后,明明不存在过错的驾驶员逃离现场;整个三轮摩托车就载了两个箱子,里头分别装了两个像猪腰一样的东西——如此不正常的现象不能不引起探员的注意。
    觉得划脸low男毫无挑战性的赵苏漾嗅到了重案的气息。
    “猪腰子的话,分两个冰箱装实在太奢侈了。”她压低声音,“又不是从小吃冬虫夏草听巴赫交响曲的进口神猪。”
    “恐怕除交通大队外,还得叫上重案组。”笑点很低得霹雳哥忍住笑意,赞同地点点头,掏出手机,捂住话筒悄悄打了个电话回去。
    交通大队先一步到达,霹雳哥拿着证件跟他们嘀咕了一阵,他们一边驱散人群、疏导交通一边将伤员抬上救护车。随后,重案组的车陆续抵达,赵苏漾几乎不带希望地下意识远远瞄了一眼,却看到了岑戈。
    他从副驾驶座箭步而下,黑框胸牌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摇摆。
    “岑队!”霹雳哥见了他就面露喜色,热情地抬手摇了摇。
    岑戈往这边一看,赵苏漾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躲,这难道是古诗中那种“近乡情更怯”?
    他朝这里走来,上下打量她一番。她还没发制服,暂时穿自己的衣服,简单的蝙蝠袖T恤加束腰九分休闲裤,朝气蓬勃的,真有点初出茅庐大学生的稚嫩模样。她的胸牌边框为蓝色,那是见习探员的标志。
    “第一天正式上班?”他笑。
    “嗯,我们出来查一起案子,没想到半路遇到了这个事情。”赵苏漾屏息回答,怎么现在见了他竟然还有点紧张?
    “所以,你们是第一发现人,一会儿跟我回去做个笔录。”岑戈拍拍霹雳哥的肩膀,转身勘查现场去了。
    “小赵,你跟着岑队去那边看看,多多学习。”霹雳哥是个好师傅,似乎在跟他们队长较劲,很想把赵苏漾带好,所以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她进步的机会。
    赵苏漾当然趋之若鹜。
    法医认真观察了两个“猪腰子”,暗暗对岑戈点了点头,低声说:“符合肾脏摘取后的保存、运输方法,但从这个恒温箱和运输用的三轮摩托车来看,‘他们’的条件并不好。现在不能断定这两个东西是否来自同一个供体,带回去化验化验就知道了。”
    岑戈瞥了一眼在一旁探头探脑的赵苏漾,“你想问什么,问。”
    “不会真有人为了买苹果7而卖了肾吧?”
    法医莫景平一愣,哭笑不得道:“我相信不会有人这么傻,一个肾在黑市价格至少20万,能买多少苹果678?”
    赵苏漾点点头,总算说出几句不开玩笑的话:“如果这两个东西确定为人类脏器,来自同一个人,这个人肯定已经死了;如果来自不同的人,意味着这背后就是一个活体取器官卖的团伙,性质太恶劣了。如果传扬出去,微信朋友圈那个什么闻一下手帕晕倒后被人取了肾的假新闻又得再火一把。”
    听了她的话,岑戈饶有兴趣地转身正对她,有意考考她两个月封闭训练的结果,“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评论小红包送给 浅巷
    新案件解锁~~哈哈哈
    ☆、27|狂人日记(2)
    这难不倒赵苏漾,她偏过头去想了几秒,说:“第一步,调监控,查找三轮摩托车从何处而来;第二步,查车牌,确定车辆所有人或者驾驶员的身份;第三步……”
    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向蔓之死,她被当做嫌疑人之一,奋力为自己辩解时,也是说到第三点就没词了,看来这个“三”能不能突破,是今后人生的一件大事。
    “第三步,跟我回去做笔录。”岑戈接话。
    两个保温箱连同那辆三轮摩托车都被带回了刑侦中心,霹雳哥先回办公室把今天收集的视频拷进电脑,跟重案处的同事说要晚一点上来。
    为了避免引起市民恐慌,几个车祸的目击者由交通大队的人进行询问。目击者提供的信息大多与车祸有关,三轮摩托车驾驶员因为逃得太快,大家都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知道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戴个帽子,那是跑运输之人常见的打扮,防风耐脏,不容易破,经得起摔蹭。
    这里就是重案处……赵苏漾站在走廊上,望着前方,走廊很静,弥漫着淡淡的烟味。两旁办公室灯火通明,时而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咔嚓声和男人们低哑的交谈声。
    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随后,岑戈的声音响起,“苏漾,跟我来。”
    赵苏漾转身,岑戈身边还站着一个白净俊朗的探员,下巴那儿似乎有道伤疤,胸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商鸿朗”。
    “这是我第二次做笔录,好在终于不是嫌疑人。我们本来只是想维持现场秩序,但按红绿灯走的司机居然逃逸了,让人怀疑——他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赵苏漾坐定后,习惯性地先发制人,然后环视了一下大办公室,这应该就是岑戈工作的地方,桌上的东西很简单,电脑、扫描仪、打印机,还有一个旧笔筒。
    岑戈晃了晃鼠标,黑色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他在文件夹里找出报案人笔录统一表格,让商鸿朗坐在他的位子上负责记录。
    他坐在另一张旋转椅上,递了一瓶小矿泉水给她,“你跟的是哪个案子?”
    “划女孩子脸的那个,上次你跟我提过的。”赵苏漾规规矩矩坐着,“已经划了三个了,好在伤势都不严重。我们拷了很多视频回来,明天得看一整天,希望能发现他的行踪,尽快把他逮住。”
    岑戈看出她对此案的兴趣缺缺,带着点笑意,“你有没有想过,歹徒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出了社会恋爱失败就觉得天塌了,想不通到底为什么女人要这么对待他,心理开始变态,想到这一招来报复前女友。典型的报复社会心理,放任下去,可能就不只是划人脸,而是捅人肚子了。”赵苏漾说了一大堆,忽然,有些得意地一挑眉,话锋一转,狡黠地眯着眼笑,“这是我以前的想法,现在我知道不能靠主观臆断,要讲细节,讲证据。”
    商鸿朗本是等着做笔录的,听他们这么一“闲聊”,有点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往里头记,手搭在键盘上,无所适从。
    岑戈比了个“请”的手势:“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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