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焱被问得愣住了。林烁觉得贺博远是故意的吗?应该是的,因为林烁那时候已经知道方静菲的事情,回头见到他也忘了他,林烁自然而然就会认为贺焱对他做了相同的事情。
    贺焱说:“爸……”
    贺博远说:“他怎么认为都和我没关系。”
    贺焱说:“既然爸爸你一直喜欢林烁,为什么要和他定下那样的合约……”
    贺博远也没能想出自己当时那么做的理由。他静默片刻,对贺焱说了实话:“可能是想弥补一下心里的遗憾。”
    贺焱一愣。
    贺博远说:“像他那样的家伙,心最软却又最硬,脾气最好却又最犟。看着很开朗也很好相处,实际上谁都不能信任,谁都靠近不了他的心,什么事都想着一个人扛着。”
    贺焱忍不住说:“对!”
    贺博远说:“对这样的家伙,应该什么都别管,先抓牢了再说。”
    贺焱听明白了,却又有些糊涂。什么叫弥补一下心里的遗憾?难道贺博远曾经喜欢过很像林烁的人?为什么会说“遗憾”?
    贺焱说:“爸爸,你以前喜欢过和林烁差不多的人吗?”
    贺博远没有说话。
    贺焱只能问别的问题:“所以从一开始爸爸你就想让我和林烁在一起?”
    贺博远想了想,说:“我当时是想给林烁一个教训,让他低头服软——但是林烁选择履行合约。”
    贺焱握了握拳。
    从贺博远的回答可以看出来,贺博远自己对定下的“合约”也非常矛盾。贺博远的一半故意一半无意,把他和林烁推到了现在这种境地。
    贺焱安静下来。
    他们父子俩好好谈话的次数不多,静默相对的次数也不多。贺焱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林烁早就知道的吧?早就知道即使把一切摊开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贺博远根本不在乎他们痛不痛恨他做的一切。
    贺博远根本不在乎他们会怎么选择。
    他们怎么选,对贺博远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贺博远不会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更不认为那是错的。
    而林烁不认为那是对的。
    贺焱说:“爸爸,我先回去了。”
    贺博远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贺焱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夕阳已经绕过了屋梁,缓缓往西边落去,水面上映着橘红色的霞光和贺博远长长的倒影。
    贺焱突然觉得这一代代传下来的宅院冷清得要命。
    贺焱停下脚步,转过身对贺博远说:“爸爸,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贺博远冷淡地看着他,意思是他没用的话太多了。
    贺焱莫名有些鼻酸。
    他转头大步离开。
    贺焱走远,贺博远突然伸手扶着栏杆猛烈地咳嗽起来。
    管家远远看见了,连忙跑过来说:“先生,莫医生说过你得好好歇着。”
    贺博远淡淡地说:“死不了。”
    他在鬼门关前生生死死那么多年,还不是好好地活着。
    管家忧心忡忡地看着贺博远。
    贺博远说:“以后别对他说那些有的没有的。”
    管家知道贺博远说的是贺焱。他说:“我看少爷他……”
    贺博远就着栏杆让身体微微前倾,等胸腔那种憋闷的感觉彻底消失。很快地,他又站直了身体,背脊笔挺地立在原处:“我不需要别人同情我。”
    管家想说那并不是同情,而是父子之间的血脉相连。可看到贺博远冷漠的神色后,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管家很清楚贺博远是什么样的人,贺博远很骄傲,也很孤僻,从小到大没交过什么好友。在贺博远心里最不可信、最不可靠的就是“感情”两个字,他像是天生的感情绝缘体,即使是从小特别偏爱他的贺老爷子也得不到他的半分亲近。
    管家没再多说。
    贺博远一个人走回房里。他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刚才对贺焱说的那一段评价,“像他那样的人”说的并不是林烁。
    说的是林意清。
    贺博远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向别人提起,也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在刚才他却对自己的儿子说了出口,那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剜割着他的心脏。
    是啊,他早知道林意清是那样的人。
    可是他却一直在旁观。
    他和其他无关要紧的人一样袖手旁观。
    他永远守着自己的骄傲,永远想让别人先向自己低头。可是林意清不肯低,林烁也不肯低。
    事情越来越糟糕。
    贺博远闭上眼睛。康卓辉看起来不像会善罢甘休,而林烁看起来也不像想和康卓辉一笑泯恩仇。幸运的是贺家已经被他整合了这么多年,再也不是当年那盘乱成一团的散沙。真要和康家对上的话,贺家虽然会损兵折将,但也不会完全落于下风……
    如果要对付康卓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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