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
    “黄口小儿未经大事,盲目乐观,所幸城未失守,本是扬名的机会,你又为何掳走叶澜玄,好事变坏事?”
    “这……”玄月不能说自己吃醋,心情不好想把叶澜玄占为己有。
    “吞吞吐吐,还想挨板子?”宗主走下台阶,步步生风,“你与叶澜玄是何关系?”
    “普通仙友关系。”玄月手撑腰杆,疼得龇牙咧嘴,“爹……打不得了,孩儿带走叶澜玄纯属嫌他修为低,碍手碍脚。”
    “接着编。”宗主负手站在玄月眼前,“荆文戒尺撬不开你这张嘴,想尝尝水刑?”
    听到水刑,玄月顿时崩溃:“不,爹、爹,孩儿说实话,叶澜玄是上品炉鼎,用他练功极好。他徒弟年少大乘,得益于他的相助。”
    说到那个放肆桀骜的少年,宗主眉峰骤聚:“再好的炉鼎也无法让人平步青云,那少年亦正亦邪,若非你传来飞花令,我便要测测他的深浅。大乘仙修……他有那么厉害?”
    玄月将雁北城之事一说,宗主脸色微变,沉吟不语。
    玄月知他爹争强好胜,四大名门看似相处和睦,实则都在暗中较劲,想做修仙界屹立不倒的龙头。
    “爹,孩儿时刻不忘凌霄登顶之志,游历天下拓宽眼界,东海猎蛟试炼勇气,守卫雁北城坚定信心。孩儿做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独立担当,孩儿没给爹和玄月宗丢脸。”玄月声泪俱下,毕生演技都奉献在逃脱责罚上。
    宗主睨着他。
    毕竟是亲生儿子,骨肉相连,打得这么狠有点心疼,见他没个人样,气消了些,说道:“起来,自己疗伤。”
    玄月背都被打烂了,起不来,惨兮兮地瞅着他爹。
    宗主不得不亲自用灵力给他疗伤,语重心长道:“我不罚你无法向修仙界交差,我与悬天宗那老儿不对付,他若借题发挥,我宗风评必受影响。”
    “孩儿懂。”玄月指着自己的左腰说,“爹,这里被妖气所伤,你多治治。”
    宗主一巴掌扇在玄月头上:“老子会看!”
    玄月被揍得气闷不已,又不敢开腔。
    宗主简单止血,留着触目惊心的伤,说:“今夜你趴着歇息,明日我主持召开修仙界议会,你披件薄衣,让其他宗门看到你的伤。”
    “爹,灵隐宗也会来吗?”
    “叶澜玄是祸首,他徒弟目中无人,放肆撒野,灵隐宗必须给个说法!”宗主挑起长眉,“怎么,你还惦记着上品炉鼎?”
    “不是,孩儿觉得没必要小事化大。我们乃名门大宗,一个不入流的小门弟子在你眼下伤人毁地,这事传出去折损声威。明日议会叫悬天宗和惊澜宗来私下把事处理了为好。”玄月看似为宗门名誉着想,其实不想叶澜玄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他对叶澜玄说不上挚爱,但心里挂念,也好面儿。
    宗主:“小门弟子大乘修为,你觉得此事纸包得住火?”
    玄月:“紫胤、上元还有蓬莱的俞思归肯定不会把这事往外传,个个都是自负的人,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会在心中掂量轻重。”
    小辈之间的事宗主知道的不多,但玄月说的在理,为了保住自家的声威,他暂时按下心中恶气,说:“明日先解决全界搜寻令的事。”
    玄月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
    “啪”地一声,玄月又吃了一板子,不敢再多嘴。
    翌日,修仙界三大名门宗主带着玄月、紫胤、上元聚在路途折中的晴云别苑,就雁北城之乱和全界搜寻令之事商讨说明。
    晴云别苑归属玄月宗,相当于修仙界的驿站,四大名门都有在天下各方设置驿站,方便往来。
    此次议事由玄月宗主发起,自是听他安排地方。
    玄月宗主先行抵达晴云别苑,命弟子沏茶待客来。
    惊澜宗主与上元先到,一番客气寒暄后入座看茶。
    悬天宗主与玄月宗主不怎么对付,关系好比紫胤和玄月,可以说话,但夹枪带棒,处不好。是以,故意拖慢行程,让主人等候。
    茶水换了一轮,悬天宗主和紫胤才姗姗来迟,刚入苑子便拱手虚礼,连道:“路上耽搁来晚了,让二位道兄久等,实乃罪过。”
    玄月宗主的脸色变了几变,终是由阴转晴,起身笑道:“悬天宗心系天下,事务繁忙,哪家走丢猫狗都要挂心寻找,雁北城之乱更是首当其冲,别说等一时半刻,便是等个十年八载也是我们该受的。”
    这话过于尖锐,有失风度,紫胤行完礼,抬头直视玄月宗主。
    作为晚辈,他不该如此失礼,但他这一辈的仙修个个自视甚高,就上元稍微内敛些,玄月若知礼数就不会登上全界搜寻令丢脸。
    玄月宗主心中有气,见紫胤这般看他,捻须道:“紫胤都长这么大了,初见他时,他从高处摔下磕掉门牙,牵着贤弟的衣角哭鼻子,好生童趣。如今已器宇轩昂,能独当一面了。只是心性尚不成熟,为些小事大动干戈,委实不必。”
    玄月宗主三两句话专揭人短,紫胤正要还嘴,悬天宗主却命他倒茶,说:“虎父无犬子,说到上天入地的本事,玄月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怎不见玄月贤侄,莫非还在九溪峰逍遥?他快活似神仙,倒是为难你这老父亲拉下颜面,求我们撤回全界搜寻令。”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我们远道而来不是与你鼓舌闲话的。”悬天宗主举茶敬惊澜宗主,“广微兄你说是不是?”
    惊澜宗主见惯他俩唇枪舌剑,风轻云淡,闲看落花:“既然提到玄月,就叫他出来罢。”
    恭立一旁的弟子得到玄月宗主的眼色,退下去请玄月。
    少倾,玄月身披薄衫,被两名弟子搀扶着,蔫头耷脑地进入亭中。
    悬天宗主见他如此狼狈,嘴角疯狂上扬。他爹见面拉踩,必是想为他找补些面子。
    玄月宗主黑着脸道:“孽子年少无知,我已用最重的门规惩戒过他,若二位觉得罚得不够,可随意处置。”
    悬天宗主到底是长者,不能与晚辈计较,道:“年少无知这个由头再过几年就不能用了。此次玄月护城有功,又受了训诫,功过相抵,引以为戒,广微兄意下如何?”
    惊澜宗主此次前来重点不在玄月身上,说:“全界搜寻令撤了便是,雁北城之乱要好生说道说道。我徒弟说出现在雁北城的大乘仙修是灵隐宗弟子,这事乃玄月所传。”
    “我徒弟也这样说。除了玄月,城内众多仙修都未看清那大乘仙修的样貌。”悬天宗主附和。
    玄月扶腰站着,将杀鼠妖和塔楼异象一一说明,末了补充:“我掳走叶澜玄是想查实他徒弟是否已入大乘境。”
    “结果如何?”惊澜宗主问。
    玄月看着他爹,不知二次丢脸的事当不当说。
    玄月宗主皱眉垂目,心中计较一番,道:“那个少年夜闯我宗,嚣张跋扈,实力不容小觑。我观他亦正亦邪,不是善茬。这般损颜面的事说与二位听,是让你们心中警惕修仙界风云变色。”
    这话说得严重,三位宗主都参加过仙魔之战,若非事实如此,玄月宗主绝不会危言耸听。
    在场的人都面色沉凝。
    紫胤、上元先前还为弄清彼此与叶澜玄的关系而心生嫌隙,现在最大的劲敌却在叶澜玄身边,日夜相随。
    去灵隐宗当面对质,最多搞清楚那个少年的修为境界,他是平息雁北城之乱的最大功臣,不能因为长得美艳就拿他问罪。
    更何况他的修为高于在场所有人,又惹不起。唯有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实力,方能维持威望。
    沉默半晌,惊澜宗主先开口:“我听闻塞北极寒之地有冰魄灵石,用它修炼可涨百年修为。但冰魄有灵,忽隐忽现,极难追寻。那少年或是机缘巧合得了冰魄,加之天赋异禀,才能入了大乘境。”
    “我看不像。”玄月宗主说,“那少年看着沉冷,却有火气隐现,应当是火灵根。冰魄属水,相生相克,如何走捷径?”
    话落,又一阵沉寂。
    冰魄灵石的传闻过于玄幻,若真有此物,塞北极寒之地早被仙修踏平挖空了。但事实是修仙界无一人靠此捷径出神入化,寥寥无几的大乘仙修都垂垂老矣,以羽化升仙为目标,不理世事。
    但惊澜宗主旧事重提,眼下又有少年强者挑衅碍眼,这几人不得不暗下心思,想去寻找冰魄。
    紫胤木灵根,水生木。
    上元金灵根,金生水。
    玄月本就是水灵根。
    冰魄对着三人都有用处。
    在场的人不形于色,却都想到一处去了。
    悬天宗主坐不住,起身道:“雁北城之事我宗会一管到底,已派弟子入驻,直到恢复秩序。至于叶澜玄和他徒弟,循规蹈矩便罢,若作妖作怪,便是大乘仙修也要讨伐。我还有要事,今日便不奉陪了。”
    惊澜宗主也随即起身:“行罢,当今修仙界还是以四大名门马首是瞻,不知栖云君现下如何。”
    玄月宗主呵道:“陵虚宗被一个魔修搞崩溃,栖云何德何能坐上宗主之位。”
    悬天宗主见不得玄月宗主踩这踩那,儿子都已成年,他还这么爱说闲话。
    临走时,悬天宗主怼道:“人家的事要你置评?有空好好管教儿子,提高自身修为,莫要遇魔退缩,毁了名门声誉。”
    玄月宗主原地暴躁:“老夫何时遇魔退缩过?仙魔之战老夫以一敌百……”
    后面的话无人再听,连玄月也撑着腰杆走了,空余他爹吹胡子瞪眼。
    ***
    魔域·炎狱营
    红枫半跪在月字旗下,正前方的枭首黑晶座上坐着一个恶鬼铁面遮脸,黑袍白发的男子。
    他听完红枫传的话,仰头大笑。笑声阴厉,宛如枭鸣,令人毛骨悚然。
    红枫爬过去,抱住他的腿,撒娇告状:“尊上,那少年差点把枫儿的头发扯秃,你要为枫儿做主啊。”
    月屠握住红枫仰望的脖子,道:“你说的话有几分真?一个少年仙修竟敢与本座叫板,不知天高地厚。”
    “枫儿有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尊上说假话啊。”月屠手劲奇大,捏得红枫喉结凸起,像只待宰羔羊。
    月屠俯身,冷冰的面具贴在红枫脸上,声音低柔:“量你没胆乱说。你去烈风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天绝,看他怎么说。”
    “尊上,天绝性情暴烈,枫儿怕是有去无回,你不疼枫儿了?”
    月屠沉声笑道:“本座与他争位良久,是时候决出胜负。你为本座贡献颇多,不差这一回。他若敢动你,本座便以痛失所爱为由将他诛杀。你意下如何?”
    红枫早知自己传话没个好,魔修绝情,私欲为重,弱肉强食乃天经地义,就算为他们肝脑涂地,一旦涉及私利,他们便翻脸无情。
    但红枫脑子灵活,在两个阵营都有耳目,给天绝传话不必亲自出马。
    红枫讨好月屠:“尊上的命令枫儿坚决服从,誓死完成任务。”
    月屠放开他,挥手:“去吧,你很聪慧,应当能全身而退。”
    红枫告退,转身走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午夜,红枫带着一封天绝亲笔下的战书回来。
    信中大致意思为:魔域群龙无首,被修仙界看笑话,无名小卒都敢叫嚣嘲讽。月屠你这狗东西,还不出来与本座一决生死,灭了你,本座再去提那狂傲小仙修的头颅。
    信纸在月屠手中化为灰烬,洒在枭首黑晶座旁的彼岸花盆栽里。
    月屠起身,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久未活动筋骨,身体都迟钝了。枫儿,把本座法器请来,本座去宰了天绝给你压压惊。”
    红枫:“……”
    两只有头无脑的野兽,现在不该一致对外吗?你们最好两败俱伤,老娘黄雀在后弄死你们一统魔域。
    ——每个魔修都有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野心,区别在于实力配不配得上野心。
    接下来的日子,各方势力都在暗自发育。
    叶澜玄顶着退病劫的反噬,闭门修炼。有变强的理由和目标,才能强行忍受千刀凌迟之痛。

章节目录


反派魔尊徒弟总是以下犯上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暮夕竹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暮夕竹并收藏反派魔尊徒弟总是以下犯上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