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兰萧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叫停。
    他想着,若是黛争回来了,一定要把她关起来好好训诫她一顿,让她认错才是。
    可再看到她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他的气仿佛消了一半。
    故意挑些有意思的文书给她念,黛争害羞不从的样子,他还觉得有些可爱。
    “那我帮你涂药吧。”傅兰萧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药瓶,手指灵活地解开了黛争的背子。
    依旧不是一个点上。
    黛争像只听话的猫一般困在他怀中,她很累了,无力反抗,困乏占领了她的全身,她的意识已经支撑不住了。
    黛争的手臂被动环住他的脖颈。
    冰凉的药膏涂到温润处,覆盖在遗留下来的印记上,转而被轻柔地铺开。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似乎受到了某种蛊惑。
    “黛争。”
    黛争迷迷糊糊地回应他。
    “争娘。”
    他换了一种叫法,觉得也不错,只是不如直接叫她黛争。
    他喜欢她偶尔的从内而外的乖巧顺从,目光肆意游走。
    他的声音沙哑,眼神阴沉,像是例行检查自己的可心玩具是否完好无损。
    念妄并非凭空而起,是一寸一寸地噬骨摄心。
    他将半睡半醒的黛争抱起,让她可以以另一种姿势坐在他的腿上。
    期间,他舔了一下黛争的唇角,“那个魏家小子,一定是心悦你。”
    同为男人,他不是看不出来。
    黛争已经即将入眠,听到魏这个字,差点吓醒了,生怕他忽然又找她的麻烦,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你这说的什么话?”
    少女睡眼惺忪,带着迷惘的雾气。
    她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轻喘。
    作者有话说:
    我应该什么play(适合的)都会写……
    第41章 拜火
    黛争醒的很准时。
    她睁开眼时, 东边已经萌发出新生的光。
    虽然依旧是困,但她没有赖床的习惯,直挺挺地起身,她发觉自己昨日那身裙装已经被换下, 来不及细想, 赶忙换上摆放在桌案上, 叠的整齐的官服。
    她推开门,看到傅兰萧正巧也站在院中, 整理自己朝服的袖口,见到她出来, 也没说什么。
    黛争忽然意识到可能是傅兰萧给她换的衣裳,顷刻间有些许扭捏,想起陷入沉睡之前丝丝难耐之音, 跟他在同一个院中,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十分禁欲,私下里貌似需求很大, 不会总是要让她满足吧。
    好在傅兰萧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匆忙赶去上早朝了, 而黛争的活不用进宫, 是与他相反的方向。
    坐在自己的位置后,她就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罂粟一案,圣上要为大燕律法增添几个新条例,顺便修补老律法,不日之后就要印刷发行。
    一个月只来两次的同僚也在今日闲不下来, 等到午膳过后, 黛争还留了一个时辰才走。
    黛争一路上揉着手腕, 刚回到安乐坊, 就感受到肩膀上有谁大力一拍,伴随着一句轻快肆意的“黛争!”魏扶危笑眯眯的眼睛出现在她面前。
    他微微弯腰,视线与黛争平行,眼神炯炯,似乎要在她脸上烧出个洞来。
    黛争以为他看穿了她的谎言,忙后退一步,眼神偏移,说道:“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简直是一模一样!”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惊诧,他的声音如若五月清凉的风,吹进了黛争耳中,“黛争,你不会是个女子吧?!”
    这风让黛争的耳朵一热,变成了一个困扰。
    “你胡说什么!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打趣我的?!”
    对于黛争来说,直接道破她最大的秘密,她可能连是否为对方的玩笑话也无法分辨,让她手忙脚乱。
    “魏扶危,你以后莫要说那种话,不然我以后定不见你了!”
    她好像也没什么威胁人的手段,炸毛一样虚张声势。
    其实,魏扶危受欢迎的很,她不见他,也没什么所谓。
    “你别呀,你怎么反应这么大?”魏扶危脸色一变,好似真怕她不见了一样,“我就是与你开个玩笑,你天天往那处跑,我还不相信你是个男子吗?”
    黛争一板一眼地答道,心中还在思索他或许是真的开玩笑,没有看出来,“我没有天天往那处跑,我每天都要认真上值。”
    “那你妹妹呢?”魏扶危在看她脸色一变好,便打听起来:“你妹跟你说了我什么吗?”
    是指他把她送回来的那件事?
    黛争想了想,答:“上次的事,我家妹妹说多谢你。”
    魏扶危舒了一口气,觉得黛争的妹妹幸好没有将看到脚的事情告诉黛争,不然看黛争刚刚的架势,真的会跟他拼命。
    虽然黛争这小身板根本动不到他一个小拇指,但他害怕从此就见不到她的妹妹了,虽说他俩好像长得一样。
    不过那也是不一样的!
    “你说谢有什么用,你得让你妹妹亲自来谢我,可能你不知道,你妹妹欠我的人情,说好的要当面还。”
    黛争差点脱口而出,她哪里说要当面还了?
    她倏地想起,昨夜傅兰萧说的,他说魏扶危心悦于她。
    她本来一点都没当回事——毕竟傅兰萧的动作更值得让她分神。
    但……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魏扶危,他正在等着她回答。
    他真的心悦她吗?
    这可能吗?
    长安贵女如云,为什么魏扶危会喜欢她这种人呢?
    他生的好,家世好,又正值青春年少,连公主都赏他几分颜面。
    她觉得他们站在门口的时间有些久了,傅兰萧一定已经知道了。
    他很不喜欢他,不让她跟他接触。
    但机缘巧合下,她跟魏扶危很多次都是偶遇。
    她现在不让傅兰萧生气的办法就是说没空,让他走。
    可她真的要为了讨好傅兰萧这么做吗?
    凭什么。
    他做过什么对她好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她主动说:“我妹妹也不爱欠别人人情,你等等,我去叫我妹妹出来,与你上次借我的二十两,一并还给你。”
    黛争回去换上了一身女装,带着帷帽从后门出来,又从大门和魏扶危接应上。
    “让你久等了。”
    她给自己编发花了很多时间,希望魏扶危没有生气。
    “不久,就是腿等酸了。”魏扶危洒脱一笑,又问:“你兄呢?”
    “她今日累了,先歇下了,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她取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里面有之前他借她的二十两。
    她穿的依旧是透气的长袖,这次为的是不让他看到她的手。
    黛争害怕会露馅。
    “不用,你拿着买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吧。”魏扶危也只是客气地说说,他觉得黛争不在甚好,“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拿着这二十两请我吃个什么,算了,你还是留着吧,我请你去。”
    黛争看着荷包,收回去也不是,不收回去也不是,“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好了。”
    魏扶危挑眉,想到一个好地方,“你去拜火教那边玩过吗?今日有表演。”
    拜火教是从波斯那边传来的,教庙设在西南方,是黛争很少踏足的地方。
    但魏扶危不同,他从小在长安城各路摸爬滚打,哪地方有好玩的有好吃的,都已经被他摸了个门清。
    燕朝是个开放的朝代,鼓励多民族发展,拜火教的寺庙跟道观、佛教完全不同,信徒们的打扮也是,虽然大部分已经入乡随俗,和燕朝子民差异不大,只是男子们多瞳孔深邃,下巴上生着络腮胡子。
    而在这些祆祠中,人们正奏起琵琶,载歌载舞,是比其他文化要热闹许多。
    黛争对没见过,没玩过的东西自然是要多看两眼,热情大胆的胡女跳着舞从魏扶危身边经过,冲他抛媚眼,说着拗口的汉语,让他加入她们。
    魏扶危礼貌性地摇了摇头,四指向内,大拇指指向四处寻觅的黛争,表示自己已经有同行的人了。
    胡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再做别的,又跑到其他地方跳舞。
    “你看够了没?”魏扶危伸手戳了一下黛争的脸蛋,没心眼地说:“你真的跟黛争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这身衣服,我都觉得你是黛争!”
    黛争的笑容都拖长了音,谎话说的越来越顺口,应是把自己分割成了两个人,“从小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你可千万别将我当作黛争,我们是两个人,我叫筝,风筝的筝,你可要记好了。”
    魏扶危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或许太唐突了,又见她没什么大反应,便自然道:“好,筝娘。”
    他们在路边买了一串糖人,边走边看着拜火教的活动,人流如梭,他们二人只能靠的近些。
    魏扶危的话很多,多数时间黛争只用听他说,自己安心舔糖人便好。
    魏扶危的话匣子开了就难以关上,无非就是讲自己以前过来玩时是如何,现在又是如何,他说着说着,垂眸看着帷帽下的少女的脸。
    黛争生的白,她连糖人都是第一次吃,脸上生出的红晕是她幸福的眼色,她三分在听他越来越远的话题,六分在想自己一会回去的时候还要再买一个糖人。
    还有一分,她留给了自己的少女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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