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妈,我考虑不了那么多人。”安六合勉强笑笑,视线落在屋里的蕾蕾身上,多少有些愧疚。
    说起来她是把孩子带岛上来了,其实每天陪孩子的时间有限得很。
    等她忙完这阵,得好好尽一尽为娘的责任。
    她叮嘱了宁华夏一声:“我接下来几天会很忙,妈,辛苦你了。”
    “不辛苦,看到你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追求,妈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妈和你嫂子还有七星,照顾这几个孩子足够了,你什么都不用想,专心忙你的就行。对了六合,天晴跟我说了你们的事,这事妈有个打算,你听听看——”宁华夏本来不想现在说的。
    可她看到张临渊家里的闹剧,想想还是要跟闺女提前做好心理疏导。
    她握着安六合的手进了隔壁屋子,掩上门,母女俩相对坐在床上,千头万绪,她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你婆婆老糊涂了。不过妈也是体谅她的,所以这件事不能硬来,只能智取。天晴和天雷的法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到时候人人都说他们私生活混乱,真到了想成家的时候谁家肯把女儿嫁给他们?不如你看着,给这兄弟俩在岛上找个有头脸的差事做做,到时候自然有姑娘看上他们,正正经经谈个对象领到你婆婆面前,她才没话可说。现在这样雇了几个小媳妇来演戏,我看着都嫌臊得慌。”
    “嗯,是这个理,不过我要是大张旗鼓给小叔子安排工作,别人也会说闲话的,不如这样,今天诸葛鸣不是找我探讨育儿经嘛,说他家小子总喜欢拆收音机,天朗对这些电器和机械最感兴趣了,我让他去诸葛鸣那边帮着带带那几个孩子,到时候诸葛鸣要是看上他了,给他举荐个什么工作,那就跟我没关系了。”安六合开动脑筋,想到了这么一个曲线救国的法子。
    宁华夏一听,这主意不错,她很是赞许地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吧,那天晴呢?”
    “天晴啊,天晴算账的本事一流,但要我直接推荐他去采购?????或者做会计也不合适,毕竟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呢,就让他当个幼儿园的体育老师好了,过阵子随军的家属和那些干部的家属都会过来,孩子只多不少,到时候看他自己够不够机灵,也许能因为师生关系自己建立一点人脉,工作的事也就有着落了。”安六合这也是没办法,身居高位,更要时刻警觉,免得被人说她利用裙带关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宁华夏琢磨了一下,这个法子虽然更讲究一个缘分,不过也确实是最顺理成章的法子了。
    便叮嘱道:“行,那这事交给你了,总之你记得跟他们保持距离,别给外人说嘴的机会。人啊,光是自己个儿清清白白的那是不够的,还要堵住悠悠之口啊,不然将来别人不光议论你,还要挖苦小杰和蕾蕾他们。总之,你得当心些,人是社会性的动物,特立独行无视规则是行不通的。”
    “妈,我明白。”安六合知道老妈的良苦用心,她都懂的。
    宁华夏走后,安六合赶紧托唐红军给诸葛鸣和雷天朗那边都送了消息。
    处理完这些事,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关上门,在自己的空间里,想一想自己的心事了。
    坐在办公桌前,打开记录本,找出那张丑画,想想还是把它夹在了六合夜话里面。
    明明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她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盯着那丑兮兮的画,一会儿笑,一会儿发愁的。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她伏案沉睡过去,她都没有动笔。
    周中擎端着晚饭过来,敲了敲屋门,却没有听到她的动静。
    只得去隔壁屋喊宁华夏,两人一起进来,这才发现安六合睡着了。
    屋里连个灯都没点,黑黢黢的。
    宁华夏点上煤油灯就离开了,周中擎把饭菜放下,跟了出去。
    “婶子。”周中擎改了称呼,这让宁华夏瞬间领会到了什么。
    她转过身来,好奇地等待着下文。
    周中擎却没有解释今天发生过的事,而是担心地问道:“我刚从食堂那边过来,唐红军跟我说了张政委妈妈胡闹的事,我想问问,她没伤到六合吧?事情解决了吗,需要我再做点什么吗?”
    “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那时候你话很少,即便是现在在岛上,你对别人也没什么耐心,不过你对我家六合倒是很不一样。”宁华夏答非所问。
    周中擎笑笑:“她不一样,我也就不一样。”
    “是这个理。人与人之间讲究一个将心比心。李月娥恶言相向,她肯定是很难受的,不过她没有跟任何人抱怨,自己都压在心里了,你有空开导开导她。至于伤嘛,只有我家七星被扯掉了一点头发,其他时候都是李月娥在挨打,你就不用担心了。”宁华夏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正题。
    周中擎放心了,赞道:“七星很护短,我很羡慕她们的姐妹之情。”
    “不用羡慕,没有任何人会拥有一切,你可以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宁华夏的视线落在他破了的唇上,她到底是过来人,已经看出来了。
    所以,她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因为周中擎即将得到他最想要的,这比什么都珍贵。
    至于姐妹亲情,反正他也没有姐妹,不算多大的缺憾。
    周中擎目送着老人家回屋,转身进了安六合的房间。
    煤油灯的光昏黄不明,桌子上趴着的人还没有动静。
    他不想惊动她,只是过去看了看她压在手臂下的纸张。
    这一看,只觉得热血沸腾——
    六合夜话打开了,正停留在正文的其中一页。
    露在外面的半截是这样的——
    “对视的时候,总有……”
    “我怕自己想太多,所以……”
    “……不管怎么说,他出现的时候我还是蛮高兴的。”
    周中擎看着这不完整的三个句子,一时情动,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动作很轻,生怕弄醒了她。
    但就是手痒,忍不住,摸一摸头发丝儿也是好的。
    其实安六合早就醒了,她知道他进来了,因为没想好怎么面对,索性装睡。
    这种尴尬的关系,真是让她发愁。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只能默默地趴着,在那自己瞎琢磨。
    琢磨来琢磨去,就被周中擎的动作弄得脖子一痒,下意识抬头,抓住了他的手:“别闹。”
    “你醒了。”周中擎还以为她睡得很香呢,看样子怕是早就醒了。
    他也不拆穿她,转身把饭菜端过来摆到她面前:“尝尝,我亲手做的麻辣兔丁,还有这道鲜蔬汤,我特地加了点虾皮,很鲜。”
    “周团长,你这样很不好。”安六合不满地抗议了起来,这菜闻着就香。
    长此以往,她岂不是要被他的厨艺给套牢了?
    她很有意见,看来这周团长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了。
    她这条被钓的大鱼,也不知道能不能拒绝得了美食的诱惑。
    尝了一口,果然拒绝不了。
    不管了,先吃为敬。
    正吃得开心,就看到张银凤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一来就用她无人不知的大嗓门儿喊道:“嫂!我刚知道,我哥看上你啦?天哪,他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他要是早点说,我还能帮着出出主意,现在好了,让我妈一搅合,你肯定恨死我们一家子了吧?嫂,我跟你说,我哥其实——”
    话到一半,张银凤就卡壳了。
    她怔怔的看着屋里的一对男女,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嫂,你跟周团长开会呢?”
    第37章 安六合的男人
    张银凤这姑娘整天一惊一乍的, 每次都是人未至声先到。
    嗓门儿又大,简直像是行走的扩音器。
    安六合对她是没什么看法的,可她要是来说张临渊的事儿, 那安六合也没有耐心听。
    她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可惜这顿色香味俱全的美餐了。
    好兴致被打断,安六合胃口全无, 只好歉意地看着周中擎:“我饱了,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找你。”
    周中擎深深地看了安六合一眼,随即沉默地起身, 把饭菜端了出去。
    没有怨言,绝不纠缠, 体面而礼貌地退场, 留给她处理私事的空间。
    他的细心和尊重, 总是那么的润物无声。
    这让安六合越发觉得这个男人难得。
    屋门随着男人离开的身影而掩上, 她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 看向一身雨水的张银凤:“坐。”
    “不坐了, 嫂,我哥其实不坏, 他就是一时乱了方寸,怕自己不如我雷凯哥哥优秀, 入不了你的眼睛,所以才一时糊涂走错了路。你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张银凤激动得很,上前握住了安六合的手,很是诚恳地看着安六合。
    安六合慢慢挣脱了出来, 她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路都是自己走的, 机会也是自己给的, 我左右不了任何人。”
    张银凤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表嫂可能真的被自家哥哥惹恼了,她平日里不是这么一个没有肚量的人啊。
    只得再次握住了安六合的手:“嫂,不是这样的,你可以的,你对我哥的影响是很大的。你也许不知道,当初去喝你的喜酒,他回来后就变得不爱说话了。那时候我们总笑话他,是不是看到别人结婚了自己也想媳妇了。现在想来,怕是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所以干脆闷在心里,闷出毛病来了。”
    “银凤,你不要胡说,我那时候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安六合都听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跟着雷凯去敬酒的时候,一直被人起哄,臊得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看人,所以她对张临渊,是只知其人,却没有留意他长什么样子。
    结果现在告诉她,那会儿张临渊就看上她了?
    这不是开玩笑嘛,她可是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的。
    可张银凤却有她的道理:“你不认识他是你的事,可他对你一见钟情了啊。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见他为哪个人这么茶饭不思过,他都瘦了十几斤了。最近脾气大的很,连我都骂,要不是刚刚我妈来大闹一场,我都不知道他对你情根深种。以前表哥还在,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年前表哥没了,你们又一起来了岛上,他这才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慕之情,却又顾忌你身边的春梅姑姑,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总觉得自己爬得高一点就好了,到时候你就会多看他一眼了。他的方法是不可取,可他的一片真心不该被辜负啊。”
    “银凤,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一个人对每一个爱慕者都需要回应,那这世上岂不是要有很多的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安六合被最后一句话给气到了。
    为什么张临渊的真心不该被辜负?
    又不是她要的,关她什么事。
    她这么说是有点冷酷无情,可那也是没办法的。
    看不对眼,说什么都白搭。
    她的态度很坚决,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不可能。
    张银凤无奈,气鼓鼓地坐在了床上:“怎么不可能了?我哥长得不好看吗?对你不够专情吗?这些年我家里可没少给他介绍对象,他全都拒了。我还纳闷呢,之前那个老胡家的闺女,人家可是正经的医学生,我哥都看不上。还有我们公社主任的女儿,人家可是部队的文艺兵,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人,他还是看不上。至于其他的什么厂花村花更是数不胜数,可他一个都不要,他只看上你了。他再不好,起码对你的心是感天动地的。当时你来岛上,他第一时间看到你的名字被人登记错了,还特地用笔圈了起来。几次去找赵政委汇报情况,即便自己被骂得狗血淋头,也还是要提一下你名字的事。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只是没有让你看到而已,难道这就代表他的真心不值一提吗?”
    “名字的事我很感谢他。至于其他的……我只能说,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你还是劝他早点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吧。”这事再纠缠下去,安六合要烦了。
    她直接打开了房间门,送客。
    张银凤红着眼睛出去,都到大厅那里了,还不忘回头喊一声:“他为了你挨了我妈好几个嘴巴子,他连尊严都不要了,你就不能多看他一眼吗?嫂,只要我哥不放弃,我就不会放弃,我明天还来找你!”
    声音之大,以至于一连好几个房间都开了门,里面的人探出头来,看向了安六合的方向,却发现她早已关了门,把一切糟心事都挡在了外头。
    纪娉撇撇嘴,多少有点不高兴:“这个小张,咋咋呼呼的让六合怎么做人,真是个没脑子的,还真是一对亲兄妹。”
    孙卫国也嘀咕:“大半夜的在走廊上喊,她可真行,要是我闺女,我早就把她骂回去了,她爸妈倒是奇怪,压根不管她的。”
    “你可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溺爱孩子,你也就是说说。”纪娉白了他一眼,掩上门,往安六合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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