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篱惦记着:“你说,东望州的考生什么时候来啊?”
    卫竞回忆道:“许多举子在过了年就从家里出发了,看路程长短,正月陆陆续续就到了,二月再来,住的地方就少了。”
    “哇塞,那不是跟考研差不多,考试还得抢酒店呢。”
    不只是住宿,看书的地方也要抢,自习室闻鼓分室,马上就热闹了,笔记本之类的文创产品,和速记小册子也赶紧跟上。
    今晚上糖吃多了,秦东篱带了没吃完的烤串回书肆,进了院子里就听不大清外面的吆喝,伙计走前给他们在棚子里留了灯笼,不至于看不清路。
    “你不进屋,去那做什么?”卫竞走到廊檐下,发现秦东篱没跟上来,抬头发现人坐到了雪棚里。
    油纸袋靠在小火炉旁边,秦东篱蹲下来重新烧了炭:“路上补了一觉,现在挺清醒的,把今天没写完的信写了,明天拿去给王极统领,让过山风的邮差帮忙捎个顺丰信。”
    卫竞也跟着坐进来,看到还摆在桌面上那脏兮兮的信纸,心虚不已:“要不我来写吧,信……是我弄坏的嘛。”
    说着,他坐在了凳子上,准备新的纸张,等秦东篱把壶里的水烧开。
    火光映在秦东篱软软的脸蛋上,卫竞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又觉得不满足,便起身和她一同蹲在地上看火。
    还不消停,继续捏上秦东篱的耳垂:“你在想什么?”
    秦东篱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稍稍一偏头,和他的手腕蹭蹭,眼里都是卫竞:“我在想你。”
    “嘿嘿嘿嘿!”卫竞心花怒放,笑起来甜滋滋的。
    看到卫竞那么高兴,秦东篱也笑起来,抬手捏捏他的脸颊,:“以后跟着我,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嗯嗯嗯嗯!”卫竞连连点头。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秦东篱起身拍拍手上的灰,看着卫竞开心小狗脸上的一撇灰色胡须,满意地说:“去把信抄了。”
    “好!”
    “今晚上你自己睡。”
    “!!!”卫竞仿佛听到了世界末日的消息,“不——”
    “我去烧水洗个澡,你不写完不许睡觉。”秦东篱活动活动筋骨,离开了雪棚,哼着歌渐行渐远,“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望向姑娘远去的身影,卫竞抬眼望天,屋檐皑皑一片白,站在暖融融的火炉边,站在烧烤飘香的空气里,孤寂凄凉:“刚刚说好的,让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呢。”
    只是低落了一会儿,他又高兴起来,没事,晚上继续爬床就好了,东篱那么爱他,一定会选择原谅他的!
    .
    等卫竞写完信后,秦东篱已经睡熟了,他把灯熄灭,摸到床上,庆幸自己体热,要不然把秦东篱冻醒了又挨踹。
    确认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什么反应,他偷偷摸摸把人家的手环到自己腰上挂着,再喜滋滋抱上去,自我洗脑,唉,女朋友真粘人,睡着了也得抱着自己,说什么不和他睡都是口是心非罢了……
    被口是心非的秦东篱早上是被小小卫顶醒的,她额角连续跳了好几下,在心里确认自己从来都没有起床气这东西,现在,可以有了。
    卫竞在梦里面半天动不了,想靠近秦东篱,只能不停地挣扎,挣扎到最后,他醒过来,血气上涌,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动不了了。
    用五花大绑来形容他现在的境况有些过分,其实只是绑了上半身,肩膀到手肘的距离,全部被黑带子缠绕着,系上了结,带子另一端在秦东篱手里。
    现在天还没有亮,是不需要用灯可以辨认事物方位的明暗程度,整个空间是蓝色调的。
    秦东篱靠着紧闭窗棂的那一面墙,身上披着前不久买的褐色狼毛披风,里面穿着还是缓和的浅色睡衣,笑嘻嘻地打量他。
    被子里一动一动的,卫竞小腹一紧,秦东篱横坐着在床上,脚伸进了他的衣服底,一下一下轻轻踩着自己的腹肌。
    还特么,每一块都踩一遍,按顺序来,很有节奏。
    “宝贝……”卫竞要往上挪挪,腹部上的脚丫就停了,结结实实地按住,他咽下唾沫,这让他不支棱就有点反人类了。
    外面天色混沌清白,秦东篱还是笑嘻嘻地看着他:“干什么呀?不许动。”
    卫竞燥得很,手被绑在两侧,不顶用了,试图把绑缚自己的扣挣开:“山不就我,我就山啊……”
    “这是我跟刑警大队学到的,不太好解开,所以……”秦东篱开心地用脚掌在他那八块腹肌上面拍拍,“你求我——”
    卫竞那身影就像一阵风,从平地掀起来,他不用手也可以让自己在厚重的棉被下面坐起来,压到女朋友面前,衣衫不整地,红着脖子,粗着嗓子,凑近秦东篱的耳尖,低声祈求:“求你了宝贝,踩踩,都要憋坏了。”
    秦东篱被迫蜷缩在墙壁和卫竞的怀里,只有脚掌抵在前面,她仰着头,任由光影在她的颈上胸前洒下斑驳,眼里雾气氤氲,侧过脸咬在身上那个狗东西的肩膀上。
    带子还是解了,用秦东篱颤抖发软的手解开的。
    大型犬这点不好,不好控制,容易把自己带翻车,尤其是lsp,翻得最快。
    这次保住了脚,没有保住腿……屋外平静如昨,屋内才有风雪沸腾,声息不止。
    天色还早,卫竞一番餮足后把红扑扑的秦东篱重新搂在怀里,蹭了半个小时,蹭到晨光熹微,不得不起。
    .
    秦泰一大早,带着舒千舒万来拜访秦东篱。
    “东家,舒千和舒万非要来见你,找我好几次了。”他于柜台前站得笔直,“说要当面感谢你。”
    秦东篱靠在椅子上,筛选伙计们收集来的乱七八糟的鸡汤,面无表情道:“哦。”
    嗯?他东家今天怎么了?秦泰不敢问,迂回找到了卫竞:“殿下,舒千舒万来了,非要当面感谢东家,可是我看东家心情不好,她怎么了?”
    秦东篱心情不好,但卫竞今天是提前过年了,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没什么,你不懂的。”
    秦泰:?
    所以呢!!!有什么事情是他不可以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秦老板:叫你别问了,这是在保护你知不知道?
    截止18:26——
    感谢糯米的1瓶营养液,感谢安然的2瓶营养液~~~~
    这次也没有…………这次是腿o(*////w////*)q
    第69章
    ◎司农寺全体声望,拿下!◎
    “秦老板!”舒千给她行一个大大的礼,“秦老师!”
    她渴望知识的眼神令人动容:“还能给我们再讲一堂课吗……就一堂,从今往后,您要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还沉浸在“如何管理男朋友”这种烦恼中的秦东篱被面前的姐弟两个问懵了,缓缓站起来,手扶在柜台面上,由于开口:“这不好吧……”
    真是太可怕了,秦东篱感觉自己被架到天上去了,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引二人入后院详谈。
    雪风吹得人清醒,秦东篱到了屋内,很严肃地和他们讲:“我不是不想讲,而是讲不了。”
    舒千忧虑问道:“何以见得?”
    秦东篱让二人坐下,给他们各自到了一杯热茶,叫他们冷静点才慢慢说开:“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脑子想出来的东西,究竟是对是错,我们还需要去验证。”
    “那,”舒万叫他姐别着急,自己来问,“秦老板,之前你给我们讲的不挺好吗?高典都进去了,地还真的被分了给过山风。”
    “不!不!不!”秦东篱希望他停止吟唱,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作文被随地朗诵吧,“我那是缓兵之计!我就是看你们心不坚定,想稳住你们!策反你们!”
    舒千突然凑近:“秦老师,您策反成了,我心服口服。”
    秦东篱只好起身,去到印刷区附近的书库中,带了两本书回来,鼓励道:“既然你们是认得字的,那我建议你们博览群书,冷静的、客观的、全面的认识这个世界,形成自己独有的一套知识体系和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两姐弟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老师,什么叫体系?什么叫什么人生什么世界……”
    舒万连念都念不出来,这对于他而言,太拗口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这么基础的东西都想不明白,听我说再多也没有用啊,我们呢,还是一步一来,先打基础。”
    秦东篱终于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利用机会进行反击,把书往他两人面前一放,“这是太史令刘镌大人热情推荐的启蒙读物《星轨算数》第一卷 ,第一卷讲的就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由什么构成的?怎么来的,往后又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认识世界,先从认识星星开始,星星和时间有关系,时间和人有关系,这是很重要的!我们的历法,就是根据星星算出来的。从数星星开始,再到认方位,接着算术入门,还教你背九九乘法口诀,笔算、心算、珠算都有涉及,但仅仅只是涉及哦。”
    舒千舒万眼睛发亮:!!!认识世界!听起来好威风!
    “当然,如果是要学习算术,还是找算法入门,这本书讲得不多,有很多过程都被省略了,读起来很困难的。所以我建议你们,看不懂的地方直接跳过,或者只看文字的部分,不用管怎么算星星,学会选择性阅读。”
    秦东篱口若悬河,殊不知门外已经或蹲或站着包括但不限于秦泰、谷厘以及司农寺各位访问代表……
    直到卫竞咳嗽一声,她看过去,下了一小跳:“哦?!这么多人!”
    她脸全红了,听她扯皮多久了,怎么都不出声的:“你们……”
    “咕咕咕……”舒万噘着嘴,手按在茶桌长,想要起身但是不敢动,“谷大人。”
    谷厘抬手安抚他,又代表司农寺全体向秦东篱拱手:“今日前来拜访,是为了表达司农寺对殿下和秦老板的谢意。”
    “是啊,”少卿说,“多谢二位慷慨相助,年后许多计划都能提前动工了!”
    谷厘侧身,展示院子里的几大箱子书籍:“这些都是我寺多年编撰的心血,内有土地法令、地理、农具、五谷杂粮、气候等,一切与农家有关的文字。”
    少卿笑道:“都是农家诸位先生相送,表达感激。”
    不用吵架了,良田随便挑,人手不够找秦王府兵,就跟玩经营模拟游戏开了无限资源一样,还是免费的!这谁不爱啊!
    看到院子里的书箱,这次眼睛发光的人变成了秦东篱:“这是真的吗……给我拿来印刷出版吗……不会只是让我私藏吧?”
    “哈哈哈哈!”谷厘放声大笑,“秦老板放心印刷出售,司农寺的文献典籍向来会送往兴文署印刷出版,自然书肆是第一个民间可以印刷的书肆。”
    舒千舒万也跑出来,跟在秦东篱身后,眼馋着箱子里的书:“哇——这么多!”
    他们也是遇见秦东篱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喜欢读书的,也是可以读很多书的,连太史令大人写的书,他们都能读。
    这些书,都和种地有关,要是他们也读了,以后不在当捕快,也能回去种地。
    拿到司农寺的版权,官方权威文字,自然书肆不说凌驾于闻鼓其它书肆之上,也可以算平起平坐了吧。
    司农寺众人还不在休沐日,拜访过自然书肆后,很快就离开,打道回府了。
    一路上,诸位同僚对秦东篱的印象更深了。
    “难怪是陛下册封的二品功勋夫人啊!你们看到了吗,秦老板在教两个捕快读书!”
    一位司农寺官吏小声说:“太史令要是在的话,一定很欣慰。”
    “嗯!”他的观点获得了一致认同。
    诸位七嘴八舌道:“刘大人和秦老板还挺像的,当年我登第,在茶楼喝茶偶遇过刘大人一回,他听说我要到司农寺当差,便十分热情地拉着我聊了好久的四时气候,我到现在也还记得那时候受宠若惊的感觉。”
    太史令大人岂止是不看出身,他简直是看到一个算一个,对满朝文武都推荐过自己的《星轨算数》,影响同袍不行,就影响同袍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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