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早上好!”两人下意识站起来,像是遇上班主任的学生,一个比一个老实。
    “雨好大啊。”店长看着外面的雨,雨线如此密集,都看不见对面的建筑了。这天气也真是够反复无常的,之前完全没有下雨的征兆。
    “啊,是,可能进入雨季了。之后一个月都要习惯这种酸臭潮湿的空气了。”
    “雨季?”
    说起雨季,就不得不提‘菌子’了吧。
    他在蓝星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居住在盛产各类菌子的地方,那时候最期盼的就是下雨之后的晴天。
    雨后的第二天,凌晨四点他就会起来,戴上小背篓和药锄去松林里。除了菌子,也能捡到不少可以酿酒的药物。
    那时的他没有那么多事压着,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有时候在山林一待几个月也是常有的。幕天席地,四季相伴,不知道多快活。
    此刻想起,竟恍如隔世。
    “吱呀——”又是一声,门关上了,楚玉楼打开雨伞,向日葵雨伞罩着穿连帽衫的他,鲜嫩得就像春天的嫩芽。
    这两人都有些不习惯店长突然的青春。印象中一直神秘莫测的大佬,突然这样穿,还挺有迷惑性。
    “这样穿很奇怪?”楚玉楼问他们。
    “没、没有。”
    他只是因为昨天的意外突然醒悟,最近苏醒的神明越来越多,如果他和曾经差别太大,难免让人看出痕迹。
    神明也不是铁板一块,他应当更加谨慎。
    “店长要出去吗?”
    “嗯,去地底走走。最近地下城开放了吧,你们没有去玩吗?”
    结果这两人抓抓脑袋:“那是给那些来星野城玩的人准备的,我们去干什么?再说,我也不喜欢那些人对着我看来看去、指指点点,又问我一堆不知所谓的问题……”
    “原来如此。”难怪昨晚本地人这么少。
    “昨晚……”
    “昨晚怎么了?”百事达和万事通两人疑惑。
    “昨晚有事歇业,今天正常开业。”楚玉楼跨出门去,走了几步转回头,“这几天来的外人多,我多准备些酒,大家尽情喝。”
    第43章
    地下城的城主府。
    这里正举办庄严肃穆的入棺仪式, 穿着黑衣面容沉痛的新任城主推着那包裹着他母亲的水晶棺椁。
    老城主衰老的身体边上洒满了昂贵的天然鲜花,是从外面空运来的,还带着朝露。
    她苍老的面孔也被专业的化妆师修饰过, 看起来这样安详。
    地下城的管理者们带着鲜花过来看老城主最后一次,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没有笑容。但走出大门,人造的阳光落在身上, 驱散身上残留的湿凉,他们的表情就变了。
    新旧交替原本是正常事, 但年轻城主野心勃勃又十足愚蠢,刚上台就想要把整个星野城收拢在手里,就不算正常事了。
    “吃相也太难看了, 就算想要, 难道就不知道等一等?”迦南也是无语,他不知道心眼那么多的老城主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儿子来的。
    脚都还没站稳,就要伸手,不是找死吗?
    “怎么会死得那么突然?没问题吗?”
    “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艾克曼忍不住质疑,但被其拉到一边的克劳德却不以为意:不管这死亡里有没有藏着意外, 老城主死了都是事实。与其琢磨死因, 不如想想怎么保住自己手里这点东西,或者……
    文森和迦南撑着伞路过两人。
    “迦南,”艾克曼喊住他,“上一次和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吧?”
    “什么事?你想见店长的事?他活得太潇洒,不喜欢掺和这些,我叫不动他。”迦南这几年越发佛系, 连这种失了面子的事也随口说出来。
    艾克曼哑然, 正要再说, 迦南却已经和文森走远。连他旁边的克劳德也借口黑狱有事先行一步。
    “艾克曼,”多泽带着营业性的笑容从里面走出来,阳光落在他脸上,却投射出更多的阴影,“要不要去天上城喝一杯?”
    艾克曼看一眼城主府的大门,张嘴大笑:“好啊,正好我想喝点好酒。”
    “要说好酒,还是老城主收藏的那些最正宗。现在没有这些酒,我那里的酒也凑合凑合吧。”多泽意味深长道。
    文森远远的看着这两人勾肩搭背走远:“最近不消停了。”
    “从未消停过,只希望他们有些分寸,不要在外人面前……”迦南的声音放轻,那万年老好人的面容难得闪过严肃。
    星野城是一个整体,自己内部打生打死可以,不能闹到外面。
    “我看你这是奢想。”文森一点不客气地说,“等着吧。”
    “哎。”迦南也不说话了。
    他们从最底下直接到地面,刚走出大门,风雨灌入入口,吹了他们一身。
    “下雨了?”
    星野城的雨总是那么突然又不讨喜,空气的酸臭和让人浑身难受的潮湿混合在一起,呼吸都觉得不舒服。
    这雨里面或许还带着什么不知名的病菌,每一次下雨时都有一批人生病,这一次也不例外。
    楚玉楼听到走廊一边的屋子里传来咳嗽声和咒骂声。似乎只有他这么无聊地撑着伞在雨中漫步,飞溅的雨水打湿了他的鞋子,灰尘将鞋尖染成灰色。
    星野城迎来了大变动,但这一切似乎和这里的普通人无关,所有人照常地生活,照常地咒骂这该死的天气,照常挣扎着活下去。
    不知不觉他走过芭芭拉的住所,她的门上还留着昨日的手印,但她不会知道昨天曾经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曾和死神擦肩而过。
    一切都过去了,她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去追逐要追逐的梦。
    这就可以了。
    楚玉楼撑着伞走在扭曲的走廊上,鞋子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哒哒哒,哒哒哒,像是有节奏的乐器声。
    雨中的星野城似乎比往常温柔,那隔得很近于是显得空间局促的建筑物被雨隔开,各种残破扭曲甚至畸形的痕迹都被悄悄虚化了,细看还有些另类的艺术美感。
    灰色的人影就在这移动的艺术中穿行,那么和谐。只有他的向日葵伞,像是废土中盛开的向阳花,鲜亮得和世界格格不入。
    “店长。”一个人影在他旁边停下,他戴着防毒面具,声音也听不真切。
    这个防毒面具像是金属怪物,有长长的鼻子,有巨大的眼睛,楚玉楼没有认出对方,但还是笑着点点头:“早上好。”
    “早上好。”他有些受宠若惊,又指着手推车里的东西,“店长需要吗?”
    楚玉楼看到一堆挤在一起扭来扭去的虫子,外面是透明的一层皮,里面是乌黑的,像是芝麻馅儿的水晶汤圆,长条形的。
    “这是什么?”
    “是黑肚虫。雨季的时候这些虫子就会从地里钻出来,可以拿来钓鱼,上钩率很高。”
    上钩率很高吗?
    楚玉楼犹豫了,想买,但总觉得自己提着水桶和钓鱼竿去地下城找人有些不伦不类。
    “留个信息吧,需要的时候我找你买。”
    “诶!”他很高兴地给了楚玉楼个人联络号码,“店长不用买,我送你。本来这个虫子没什么用的,店长养了鱼之后我才能做这个买卖。”
    “一码归一码,这可是你的劳动成果,该多少就多少。”楚玉楼不愿意在这种事上占他们便宜。
    “店长要去哪里?”
    “去地下。”
    “你要去底下看看那些花园吗?”这人忧心忡忡,“这里的雨破坏性很大,而且要下一个月。”
    “没事的,”楚玉楼却只是笑着摇摇手,“连这种程度的雨都承受不了,怎么能长期生存下去?”那些植物啊,可是能在深渊生长繁衍的植物哦。
    橙黄色的雨伞再一次进入茫茫雨雾中,推着车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一直看着那朵向日葵消失在拐角处。
    告别这个人之后,楚玉楼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也遇到许多本地居民,他们要出门工作了。
    “店长!是店长!今天开门吗?”
    “开门。”
    “那我今天一定要早点去占位置了。”
    去往星野城的地底,可以花点钱坐升降梯,安全又快捷。楚玉楼之前都是选择坐升降梯,但这一次突然改了主意。
    他想要吊钢丝绳一层一层走下去,顺便看一看‘沿途的风景’。
    吊钢丝绳的架子做得很简单,就是一个拱形的钢架下面有一块焊牢的半平米钢板,上面还有一个可供抓握的吊环。
    楚玉楼站上去,收起伞,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扶着钢架。架子在雨中摇摇摆摆往楼下滑动,他若低下头,还能看到几百米下的底层,人像蚂蚁一般小而忙碌。
    半分钟后架子就已经滑到另一栋楼,有人站在那里等着钢丝架,不想等到楚玉楼,她很是吃惊:“是店长吗?”
    “你好。”楚玉楼从上面跳下来,他看到这里站着几个面容姣好的男女,外面披着厚实衣服,只是头发凌乱,身上还带着烟酒和劣质香水混合的味道。
    他大概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但依旧只是露出笑:“回家?”
    “嗯,店长再见。”她红着脸挥手,并且跳上钢架,虽然还想再聊一会儿,但后面排队的人都在催。
    楚玉楼才注意到她的下半身是冷血动物的模样,皮肤上长着鳞片,还拖着长尾巴。这时长尾巴已经自动卷在钢架上。
    女人走了,这一片还站着几个人,都偷偷瞧他,却没有开口打招呼。直到楚玉楼走远了,才听到身后他们的说话声。
    议论着他,也议论着突然的
    雨天。
    “呜——”伴随着尖锐长鸣,行走的坐着的室内的室外的人都抬起头。
    “呜——”又是一声长鸣。
    不同于怪物来袭时的,这个长鸣更低更悠长,仿佛叹息。
    在头顶,在中层,在底层,耳朵震得发蒙,雨线似乎也变得急促起来,天上城的霓虹射灯在雨雾中化成一道道光剑。
    此时天空突然大亮,人造的光穿过雨,照亮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怎么回事?”星野城的人纷纷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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