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源之穿着一身嫁服, 心头总是有些不安。
    虽然是做给百姓和朝廷看的,但是这个唢呐一响起来, 顿时把他搞得方寸大乱。
    之前上任的时候, 就听说过云德镇上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其中最为常见的就是“新郎官上麟山”这一事。
    什么横尸山野, 一夜疯魔, 这都是实打实的发生过。
    沈源之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也没办法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坐在马上,回头望了一下,一群换了衣服的青云派弟子在后面跟着。
    姿态闲适,甚至有的在低声交谈。
    沈源之顿时放心了,青云派的弟子都不放在眼里,可见这麟山也没什么可怕的。
    再说了,他回头望了望。
    那两位贵客也过来了,眼下正朝这边过来了。
    双重保护,肯定没有问题的,沈源之在心里安慰自己。
    白须瓷本来确实挺害怕的,但是一看这院子里几乎都是之前青云派的那些人。
    恐怖的氛围顿时少了些。
    尤其是看到他们其中还有几个在嗑瓜子聊天后。
    “……”
    可能是真的不放在眼里吧。
    白须瓷跟在梵越后面,左看看,右看看。
    发现人群中确实没有萧云鹤,看来他的确是被排挤出去了。
    莫名感觉有些遗憾。
    这可是主角的在门派中唯一真心相待的小师弟啊……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群弟子,眼神中带着怜悯。
    尔等,迟早要完。
    “欸。”白须瓷一个没注意,被一个石头绊倒了,身子顿时倾斜。
    一脑袋撞上了梵越的胳膊。
    梆梆响。
    梵越:“……”
    怎么视力也不是很好?
    梵越索性直接提着这小妖后面的衣领,将其拎到自己前面来了。
    “站好。”
    白须瓷顿时有些羞愤无比,这旁边那么多人,就这么直接拎起来。
    也太掉面子了吧。
    “走吧。”梵越开口提醒道,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合适。
    总归是要带在自己身边的,磕着碰着倒是也麻烦。
    可惜是在人间了。
    脑海中浮现出在托盘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兔子,眉眼不自觉地温和了点。
    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白须瓷抿了抿唇,力图忽略掉旁边的一些家仆看过来的眼神,腰背挺直的往前走了。
    看什么看?你们要是过来,也能直接被提起来了的。
    又不是我的问题!
    气鼓鼓的。
    沈源之此刻正在马上,腰上有个大红绣球,看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二位贵客来了。”语气十分灵活地变得客套了起来,似乎刚才害怕的胆战心惊的不是他沈源之。
    白须瓷抬眼看了下这县令,那股敬佩之感再度油然而生。
    这种以身试险的精神,不亏是“父母官”。
    梵越瞥了一眼上面,没什么表情,搞得沈源之有些尴尬。
    于是只好移眼看向旁边那个少年。
    “小公子在府上待的可还舒心?”
    白须瓷闻言嘴角抽了抽,心说这问题问的可真的好,他这三天根本就没有好好玩过。
    先是在酒楼,吃撑了。
    再是包子铺,被狗半路截胡了。
    最后是在沈府,直接给睡了个天昏地暗。
    自己这三天,真的是好似没过。
    “啊,舒心,舒心。”白须瓷秉承着中华优秀美德,没有驳了主人家的面子,而是同样客套了回去。
    沈源之面上顿时有几分光彩,压住了刚开始的惴惴不安。
    兴许是人都到场了,并且自己办事都妥当了,难得的有些自信了。
    前面跑来一个小厮,直接拱手道:
    “老爷,时辰到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沈源之闻言直接在半空中一挥手,底下这小厮也心领神会,直接高声扯着嗓子喊道:
    “启程!”
    顿时唢呐开始吹响,声音高亢的似乎要划破黑夜。
    白须瓷被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队伍开始慢慢行进了,白须瓷也只好走到了那轿子旁边,慢吞吞地跟着走。
    因为唢呐的声音是真的很吵,他一度想要堵住耳朵。
    但是奈何旁边还有其他人,只能做罢。
    白须瓷想了一下古代结亲的流程,一般来讲是需要新郎官去女方家里接亲的。
    也就是说,这轿子应该是空的。
    新娘子长什么样呢?
    一会估计就能看到了吧。
    梵越是不在这边的,在不远处的另一侧,负手走着。
    身姿挺拔,倒是比新郎官更要有气势。
    白须瓷收回了目光,重新看着路上的小石子,安安分分地走自己的路。
    但没过多久——
    “阿嚏!”
    混在在鼓声和唢呐声中的一声喷嚏。
    前方的梵越微微往后侧了侧目,不动声色。
    白须瓷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顺带缩了缩自己的衣袖。
    这大晚上的,寒风阵阵,他这种恒温动物,还是觉得有点冷的。
    白须瓷刚一抬眼,就正好看见了梵越,对方正不咸不淡地盯着他。
    [你是妖。]用心声传达过来。
    白须瓷懵了一下,不太懂。
    [啊,是的,我是啊。]肯定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就又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为什么要突然提醒自己的身份呢?
    是有什么事吗?
    蹙眉仔细去想,也没想出来什么,但是随意一瞥倒是发现了随行的那群修士们的异常。
    他们的道袍也很单薄,但是他们却没有表现出畏冷的样子。
    白须瓷突然福泽心灵,明白了前因后果。
    略带开心地回头去看梵越,刚想用心声交流,就发现自己周身的空气突然变缓。
    冷风似乎被隔绝了。
    [这种简单的术法,你竟也不会吗?]梵越表情很是不解,不理解这小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须瓷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什么叫“竟”?
    又没有人教过他……
    [不会。]白须瓷老实本分地回答,有些郁闷。
    难道妖怪都是天生都会法术的吗?仔细想了想,发现麟山的妖怪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老师”。
    只有青云派才有。
    白须瓷疑惑,难不成麟山的妖都是自学成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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