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不动声色地掐灭了。
    白须瓷得到肯定答案后,就自动垂下脑袋了,仔细思考着这究竟算个怎么一回事。
    麟山的树木被乱砍乱伐,周遭的精怪没了栖身之地,定是会更加生气。
    但是这镇上要是一直弥漫着“鬼山”的恐慌,也终归不是事,所以沈源之才会迫切地搞出这个名堂,想要变相的安稳民心。
    白须瓷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队伍里的人都脸色惨白,走路虚浮。
    看起来也不太能经得起吓。
    “在想什么?”梵越直接开口问了,并且顺带抬手捏了个隔音诀。
    白须瓷一下被拉了回来,慢吞吞地说:
    “在想待会该怎么办……”
    队伍已经稀稀拉拉地走到城郊的地方了,马上就要开始上“鬼山”了。
    梵越眉眼略微变了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开口问道:
    “你想怎么办?”
    白须瓷闻言皱了皱眉,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怎么突然扯到他了?
    “我能想吗——”语气很是幽怨。
    “你可以。”梵越直接打断了。
    白须瓷顿时一怔,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因为队伍还在行进中,梵越就直接动手把这呆愣的小妖给手动往前提了提。
    “不、不是这。”白须瓷有些磕巴,总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烫手。
    问他一个小喽啰干什么啊?
    “回答。”梵越开口提醒着,然后移眼看了下白须瓷,眉眼有点疑惑。
    这怎么一想事情,就会忘了走路?
    索性设了个屏障,直接做了他一直很想做的事。
    白须瓷瞬间变回本体,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捞走了,兔腿绷得很直。
    “很难回答么?”头顶传来询问声。
    白须瓷慌里慌张地检查了一下周围,发现旁人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甚至也没有往这边多看。
    心里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后后仰兔头,老实本分地回答:
    “尊上,我不知道。”
    这的确是他的实话,再说了,白须瓷现在还搞不清楚梵越为什么要来管这件小事,他以为这种事都是让下属来做的。
    所以现在混在人群堆中,堂而皇之地扮演个“护卫”的角色。
    还挺、挺奇怪的。
    白须瓷本来是觉得这氛围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接连被梵越给套了好几个结界。
    他感觉自己都成俄罗斯套娃中的内芯了。
    不过感受不到冷风,还挺安心的。
    伸出爪爪搭在对方的胳膊上,低头看着路上的小石子,有种别样的感觉。
    这跟坐轿子好像没什么大差啊……
    意识到自己这么想后,白须瓷惊悚无比,像个拨浪鼓一样摇了摇了自己的兔头。
    “想不出答案……”头顶传来喃喃的声音。
    白须瓷耳朵动了动,没有抬头,只是趴在对方的手臂上,歇着。
    “那本座把这一队伍人全杀了如何?”梵越神色很是平淡,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语气之中竟然能听出几分征求建议的意思。
    白须瓷顿时僵了一僵,然后故作镇定地看了看这队伍里有多少人。
    县令,家仆,壮丁,还有那群青云派的弟子。
    少说不下八十。
    白须瓷爪子缩了缩,默默地抬起兔头,然后正好对上梵越的眼神。
    坦然且冷漠。
    没有丝毫觉得哪里不对。
    “额,尊、尊上,内个……非得杀吗?”白须瓷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外加一个深呼吸的操作,才敢问出口。
    梵越闻言微微挑了一下眉,似乎觉得这小妖仰头看人的样子,倒是可爱。
    动手指轻微地碰了碰。
    白须瓷被冷不丁地戳了下兔嘴,又怕又惊的,还带着点懵。
    “倒也不是,杀也可以,不杀也可以。”头顶传来淡淡的回复,说话的内容倒是令人胆战心惊。
    明明事关人命,但是却毫不在意。
    似乎两个选择,都是可有可无的。
    白须瓷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气急,反驳道:
    “啊,尊上,这不能这么随便吧!”
    爪子一不注意就按住了梵越的手背,兔头往后扭着,两个大耳朵十分乖顺地放在了脑袋后面。
    一张兔脸,莫名能看出几分忧心忡忡。
    梵越姿态很闲适,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微绕了绕,两个耳朵就滑到了之中。
    “为何不能?”
    白须瓷一下子被堵住了,这、这还能反问的?
    “杀了又如何?”
    梵越再度开口,眼眸移到了那个小脑袋上,似乎有些不解。
    白须瓷头顶还在被揉搓着,兔头负担有些重,抬头甚至有些费劲。
    但是也不敢扒拉开来那只手。
    只能勉勉强强地露出一只兔眼,坚持不懈地说:“尊上,这不能随便杀的吧,不然我们等了那么多天干嘛啊?”
    梵越闻言动作一顿,眉眼变了变,有些不自在。
    “尊、尊上……好重啊!”白须瓷脑袋彻底被压下去了,不堪重负,摊在梵越的胳膊上喘气。
    梵越:“……”
    还是拿起了手,那小妖才摊开了爪子,一副松口气的模样。
    白须瓷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然后往队伍的前面望了望,发现已经黑漆漆的看不到什么了。
    拿着的火把也不太旺了。
    已经走到了麟山附近了。
    白须瓷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再努力一下子,梵越对于人类的感知太弱了。
    所以本能地觉得不重要,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这有点像稚童看待地上爬的蚂蚁一样,捏死,不捏死,一念之间。
    “尊上?”白须瓷抬头问了句。
    梵越抿了抿唇,以为对方还在问先前那个问题,思忖了片刻,给出了回答:
    “并非是因为此事。”
    白须瓷一脸懵圈,这说的什么啊?怎么听不懂?
    “在云德镇停留,不过是一时兴起,并无考量。”梵越接着补充道,面色平静。
    就在这时——
    唢呐声停了,队伍也随之停下了,并且有了新的一阵骚乱。
    白须瓷只好先暂时停下了自己的头脑风暴,然后扭头去看外面。
    现在正好走到了麟山山脚下,但是也只是边缘部分,甚至离林大娘家的小木屋还有十万八千里远。
    怎么突然停下了?白须瓷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说上山试炼新郎官胆子的?怎么到这就停了?
    沈源之高声咳嗽了几下,然后正了正自己身前的大绣球,十分义正词严地开口了:
    “各位乡亲们!”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停了下来,视线都纷纷地移向了马上的县令。
    “麟山不过只是一座普通的山,但却在百姓之中产生了如此之大的恐慌,实属不该,本官特以身作则,破除艰难险阻……”
    白须瓷歪了歪兔头,觉得现在的走向有些奇怪,这县令是开始进行自我表彰了吗?
    可是——
    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快乐老家。
    这不还没走进麟山吗?
    “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诸位都有见证,并无异常发生,我们这就原地返回即可!”沈源之说完这话,就挥了挥手。
    队伍虽有迟疑,但还是慢慢地调头了。
    白须瓷顿时震惊了,这、这竟然如此的水吗?
    虽然一开始都知道是在做样子,但是没想到会做成这副样子。
    这可以说是根本没有进入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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