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蝉推了推眼镜仔细看,这件外套上黑下白,装饰品只有简单的一个牌子logo,宽松版型,整体简约大方,是温书梨喜欢的甜酷中性风。
    “很好看啊。”她莞尔一笑:“你身材比例很好,穿什么都好看,但我觉得下面的那件纯白色更适合你。”
    纯白色?
    两件没什么不同,在颜色上黑白双拼换成了全白,logo没变。
    温书梨笑了笑,小虎牙露了出来,“为什么?我感觉都一样啊。”
    艾蝉说不上来:“第六感呀,我个人觉得纯白色比黑白双拼好看点,买哪件还是看你自己喜欢哪件啦。”
    女生也许就是这样,在购买东西会询问朋友的意见,假如不一样,会犹豫、也会纠结。
    衣服在官网售卖,拍下的单如果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需按原件退回,外加七天物流,一来二去挺费时间的,时间上来说还是实体店便宜一些。
    但她的预算只有五百,实体店的外套至少一千起步,属实高攀不起了。
    那就买纯白色?
    食指蠢蠢欲动,就在差点按下购买键的那一刻,等等?这件外套她好像见别人穿过。
    同样的logo、同样的版型,好像和沈厌穿的那件黑色冲锋衣……
    一模一样。
    “又买衣服?”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稍有不屑,“你这个星期都买几件衣服了,能不能给哥留点零花钱?”
    下一刻,温书梨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什么东西这么凉?”
    温子旭扬了扬手中的冰可乐,“这个,要喝吗?”
    “不要,别以为一瓶饮料就能收买我。”她嫌弃地推开,“你来这干嘛?”
    温子旭也没绕弯子,坦白说:“赔罪啊,今天早上没叫我亲爱的妹妹起床,我心生有愧。”
    为了让戏看得更真实,他还捂住胸口装作一副难过得要死的样子。
    正形不过两秒钟,接着又疯狂吐槽:“你说说你都多大了还让我叫你起床,闹钟是摆设吗?”
    “谁让你把我的游戏机摔碎的,折磨你不亏。”温书梨搬出道理。
    这个闹钟恩怨还要从上一星期的游戏机事件讲起。
    长话短说呢,那个游戏机是母亲林芷情给温书梨买的,而且是最新款,温子旭一个手不稳摔碎了,温书梨就惩罚他当一星期的人形闹钟,今天原本是最后一天,没想到对方直接罢工了。
    温子旭自知理亏,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人给他撑腰,“让艾蝉评评理,哪有妹妹这么折磨哥的?”
    艾蝉笑笑:“不好意思啊,子旭哥,你知道我和梨梨玩得好。”
    温书梨眉尾一挑:“人数上你已经输了。”
    温子旭:“……”
    早知道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算了,你开心就行。”他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件事跑了将近八百米,“还有件事,高三时间紧,今天晚上老师重点讲解易错知识点,我晚点回家,你自己能回去吗?”
    温书梨云淡风轻地回答:“当然。”
    “那行,我先走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一溜烟的功夫人影没了。
    温书梨还想继续看衣服,奈何手机弹窗突然蹦了出来——电量为零,请及时充电。
    “……”温子旭果然是她的倒霉神,只要靠近就没什么好事。
    不看手机也不是不行。
    下午的课枯燥且平淡,温书梨听课听得犯困,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晚自习。
    考试之前,大家都在讨论这次考试的难易程度,按照五中上届高二第一次开学考的经历来说是简单的,上上届的偏难一点,轮到他们这一届的时候像是开盲盒一样,莫名有种兴奋感涌上心头。
    开学考规模不大,桌面清理干净并拉开,座位随机分配,任课老师监考,主要靠的是学生自觉。
    第一科考的英语。
    杨絮站在讲台上张望,时不时来过道看看。
    女人上午的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走路的声音很小。
    同学们全神贯注,认真审题、高度作答,在一百五十分钟的答题时间过去之后,杨絮收好卷子,全班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这次的作文怎么没有李华了,题出的也有点偏,做的时候感觉磕磕绊绊的。”
    “对啊,完形填空我意思都没读懂,指定完了。”
    “不会每一科的题目都这么怪吧。”
    “祈祷明天的五科不会,求求了,这次的英语好难。”
    严晟凛听得一头雾水,“梨子,是我神经错乱了吗?为什么我觉得这次的英语很简单?”
    温书梨边收拾书包边说:“可能你开窍了?”
    “不简单吗?”
    “还好吧,难的题我都空着了。”
    严晟凛知道温书梨经常这样,也没觉得大惊小怪,他问:“空了几题?”
    温书梨努力回忆:“十题左右吧,没仔细数。”
    男生又问艾蝉:“蝉蝉子,你觉得呢?”
    艾蝉:“我也还好,作文可能会比平时多失一点分,好像写跑题了。”
    严晟凛有点沾沾自喜:“难不成老天眷顾我,说不定我的英语能考一百四呢。”
    温书梨:“那你的数学可要加把劲。”
    收拾好东西,她摆了摆手,“走啦。”
    严晟凛叫住她,“不等你哥了?”
    可能是班级里声线嘈杂,男生没听太清,后面艾蝉给他解释说:“子旭哥要补课。”
    严晟凛一连啧了好几声,“高三真像个地狱场,太难熬了。”
    ……
    夜色来临,蝉鸣声隐隐作响。
    温书梨离开学校的时候,周遭小吃街恰逢人满为患。
    不论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都可以出校门,但住校生需要在十点四十五之前回校,多一分一秒都不行。
    她不喜欢吃夜市,直接拐了弯。
    桦里街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此路经常供电不足,街边路灯散发的光并非暖黄,与冷白的月光交织一起,更偏向灰沉,给人一种逃脱恐怖密室的既视感,不由得心里发怵。
    都说女孩子不能单独一个人回家,过于危险。
    这话不无道理,也正对上了温书梨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一。
    她怕黑。
    白天在温子旭面前充其量是强装镇定,真要到了晚上,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恐惧与不安。
    在离她不远处,有几个醉酒的社会青年对天说胡话,声音堪堪入耳,让人不寒而栗。
    过了这条街就到家了,赶紧回去吧。
    温书梨蹬着脚轮欲想加快速度,自行车链条就在这时……断了。
    断了?!
    它居然这个时候断了?!
    落灰的自行车零件老化,车链断掉也在情理之中。
    少女顿时丧了气,扶起自行车想推着走,正想起身,头顶笼下一层浅薄的阴影,朦朦胧胧的。
    她抬头,有些讶然,“沈、同学,你怎么在这?”
    ‘厌’字卡在喉咙里,又变成了‘同学’。
    他没换白灰色校服,乍一看,黑色冲锋衣仿佛与黑夜融合,好不真实。
    沈厌单手扶起自行车,言简意赅:“等人。”
    可能是和人约好在学校周围转转什么的。
    话题止此,然后都没了动静。
    温书梨握住自行车把手,“那我……”回家了。
    “嘘——”对面几名醉酒青年突然朝他们吹流/氓口哨,挑衅说:“哎!小情侣,这么晚还出来约会啊!”
    “约会不亲一个吗?!赶紧亲一个让爷几个过过眼瘾哈哈哈哈……”
    “亲一口哪够啊,得亲好几口才行!”
    “哈哈哈哈……”
    尖锐的声调回荡在寂寥的夜,搭配街边亮度忽略不计的路灯,电影恐怖片的画帧也没那么恐怖。
    醉酒青年相互勾肩搭背,喝得不省人事,说几句骚话就摇摇摆摆地离开了。
    “……”真是什么人都有。
    谁能想到刚认识第一天被误会成情侣!
    尴尬气氛不言而喻,她出声缓解:“他们脑子不正常,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你叫什么名儿?”他倏然问她。
    她稍愣,问题好像对不上号。
    “温、书梨。”意识鬼使神差,控住不住似的。
    少年声调懒散,又问:“哪个shu,哪个li?”
    她很想说,你问这么清楚是想查户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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