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余心乐睁眼瞪他,可他病得,就连眼光也是软的,赵酀再来亲他的眼睛,余心乐搭在他肩膀的手便去掐他,掐了会儿又生气,“肉是硬的,掐不动,呜……”
    赵酀笑出声,紧紧地抱住余心乐,说道:“你得回去吃药,我这就抱你下去,要听话,知道吗,不能因为苦就不吃。”
    “不吃,苦,难吃……”
    “那我可就翻你家墙头来亲手喂你吃了,我可是说到做到。”
    “狗男人……”
    “是,我就是狗男人。”
    “哼……”
    赵酀侧过脸,在他脸颊上又印了个吻,非常不舍地伸手敲了敲车壁,过了会儿,外头响起西园跟刘小武的声音:“我们少爷真在里面?”
    余心乐没什么劲应声,赵酀抱着余心乐走下马车。
    “少爷!您怎么了!”他们俩跑到近前,看到裹得严严实实,还不说话的余心乐,急得不行。
    赵酀道:“在泰和园夜游时,人太多,不小心踩空落了水,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他。”
    西园、刘小武都知道“方状元”跟他们少爷关系好,当然不会怀疑是“方状元”害他们少爷,听了此话立即都信了,刘小武叹气:“唉!这怎能怪您呢,人太多,总会有些意外。早知道少爷被他们拉去泰和园玩,我就跟上去了,少爷也不至于落水啊!!”
    “就是!不怪您!”西园又朝赵酀伸手,“方状元,少爷给我们吧,多谢您了!”
    “我叫了御医过来,你们少爷也认识,在宫里见过几回,他姓黄,稍后便到,有什么,你们尽管与他说。”
    “太感谢您了!我会派人在门口候着黄大人的!”
    “他不好见风,我送他上马车,你们将门槛卸去,别让他下车,到院子再下来。”
    “好!您这边请!”
    刘小武带人去卸门槛,西园带着赵酀去马车。
    赵酀将余心乐送到余家的马车,快下车时,余心乐抬眼只看他,恐怕连余心乐自己也不知道,眼中是绵绵不绝的不舍。
    赵酀背对着车门,低头又亲了亲他,低声道:“一定要吃药。”
    余心乐噘嘴。
    赵酀再亲亲他嘟起的嘴巴。
    余心乐掐他的手面,赵酀轻声笑,转身下了马车。
    余心乐亲眼目送他的身影不见,抽了抽鼻子,忽然就觉得心里空了好大的一块。
    这是为什么呀?
    第66章 讨厌的人
    余心乐回到自己的院子, 在床上躺好没一会儿,黄御医便来了。
    他非常仔细地帮余心乐摸脉,又探他额头的温度, 再看他嘴角尚未消去的水泡,一一看过,便去开方子,又忙碌着煎药。
    余心乐躺在床上, 已经没什么知觉,烧得浑身酸疼, 脑袋也晕晕乎乎的。
    余家夫妻得到消息,也顾不得吃喜酒, 赶忙从石家赶回来, 今日这事,是赵酀与石磊事先说好的, 刘老爷、刘夫人当真不知情,石磊那边被串通好的说法是, 石磊有些老家的同窗特地过来吃喜酒, 因好奇京城的七夕节, 他便请余心乐带这些同窗们去游园, 结果出了小意外。
    按理来说, 刘老爷、夫人是女方父母,今夜不该在男方这边出席。
    只因石磊他父母双亡, 家里也没有什么正经亲戚, 刘老爷、夫人把他当作半个儿子, 也就顾不得规矩, 直接就在这里帮着照顾。
    听闻此事, 他们俩很是自责, 连连同余心乐的爹娘赔不是。
    程清晖与余安和还不至于因为此事怪罪别人,道别后,他们便匆匆回家。
    恰逢黄御医刚熬好药,黄御医不曾穿官服,夫妻俩不知道他是御医,也顾不上在意这些小事,程清晖将余心乐叫醒,哄了半天,把一碗药给他喂下去。
    喝完药,余心乐闭上眼睛又继续睡。
    夫妻俩焦急不已,也不回去睡觉,就在余心乐床边陪着,一直守到子时已过,仍未回。
    赵酀目送余心乐回家后,确实是离开余府大门,但这种时候,他又如何静得下心回宫,绕了一圈,确定没人跟踪自己,他又回到余府东门。
    他虽不曾进过余家,也没有府中舆图,章景天倒是给他描述过余家大概的布置,他知道余心乐住在余府的东侧,离东门很近。
    余家有钱,请得许多江湖门派里的高手在家里做护卫不错,赵酀的身手却也是一等一的,这些人还真比不过他。
    他叫亲卫们在附近守着,他则是轻轻一跃,便翻到墙里头。
    墙内种了很多株高树,他攀爬其中一棵,往远处看,分辨出其中最大、最精致的那个院落,应该就是余心乐的明澈院。
    他顺利躲过护卫们的视线,进了明澈院,又找到余心乐的卧房。
    只可惜,余心乐的爹娘一直在,他也不好进去,也只好就守在卧房的窗外,隐约他还能听到余家夫妻的说话声。
    “囡囡先前嘀咕什么呢?”
    “似乎是赵兄?”
    听到自己,赵酀赶忙竖起耳朵。
    程清晖不解:“赵兄是谁?”
    “是他新交的朋友?从未听他提起过啊。”
    “只听说过章兄,章祭酒大人家的小儿子,那孩子倒是不错。”
    “回头我去打听打听这个姓赵的,念叨好几回,这都睡迷糊了还不忘,我看不简单。”
    赵酀竟不知余心乐这样在意他!
    顿时心花怒放。
    却又听程清晖迟疑道:“姓赵的,会不会跟宫里有关?这么说来,囡囡几次进宫,看似没什么不对劲,我仔细想想,多少又有些怪异,偏我不知到底哪里不对。”
    余安和宽慰道:“你这是关心则乱,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姓赵之人何其多,倒是陛下登基后,如今京城里还有几个皇家姓赵的敢蹦跶呀?也就只有陛下了吧,哈哈,我们囡囡总不会念叨陛下吧。”
    “也是。”
    陛下·赵酀:“……”
    “宸哥儿跟姓林那小子掰了,你可知道?!”程清晖又小声问。
    “还真掰了?啧啧,这俩孩子也好了很多年了吧,囡囡跟他们俩打小就关系好,我们又不能拦住他不让玩,只好装作不知道,好在我们囡囡不喜欢男的。”
    “唉,这男的跟男的,倒也不能说没有真感情,可你看,宸哥儿跟林小子好成那样,不还是说掰就掰!长久不了啊!”程清晖发愁,“所以听到囡囡睡梦中叫一个男的,我就心慌,我可不愿我们囡囡遇到这样的事。”
    “放心吧,不会的。”
    “我,哎,算了,不说了——”
    不知为何,程清晖似乎变得伤感起来,赵酀看不着,也不知其中缘故。
    先前在余家船上时,赵酀便已发觉,这对夫妻俩对余心乐似乎有些什么隐秘的担忧,赵酀百思不得其解。
    又听程清晖在轻声抽泣,余安和一边安慰,一边道:“若有哪个臭小子敢对我们囡囡有那种心思,我一定把他腿打断!!”
    程清晖伤心:“囡囡要真喜欢,你也打啊!”
    “我当然要打!再喜欢也要打!越是喜欢,越要打!还要打得越厉害!”
    赵酀:“……”
    “那儿子就要怪你了!你——囡囡,囡囡醒了?!”
    赵酀精神一振,房中混乱片刻,大夫、仆从等等也都跑进来,看来余心乐是真的醒了,只是因为人多声杂,赵酀反倒听不着余心乐的声音。
    余心乐吃过药后,蒙着被子睡了一觉,汗已经全部发出来。
    发烧便是如此,出过汗,身上便轻快了,人也变得清爽许多,余心乐清醒了,他抱着被子坐起身,惊讶道:“爹、娘,你们一直守在这里吗?”
    程清晖嗔道:“你发烧,爹娘怎么睡得着。”
    余心乐拽住程清晖的手臂晃了晃,撒娇道:“我发过汗,烧也退了,已经不难受啦,你们快去睡吧!”
    虽如此,余心乐说话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烧刚退,当然不可能立即活蹦乱跳。
    黄御医还在,余家夫妻依然认为他只是普通大夫,便立即请他过来帮余心乐看看,黄御医确认余心乐确实是退了烧,夫妻俩这才松了口气。
    “这下你们能放心回去睡了吧?”
    “可吓坏娘了,你说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呀。”程清晖点点他的额头。
    余心乐靠在她身上,嘟囔道:“人太多了呀,又不能怪我……”
    “你看你,出了一身的汗,饿了吧?快去擦擦身,喝碗鸡汤,娘早就给你炖上了,喝完再继续睡。”程清晖说着,就要起身忙碌。
    “娘,你跟爹回去睡吧,我身上全是汗好难受,打算去泡个澡,边泡边喝汤,吃完、泡完,我就立即睡觉,好不好?”
    “这——”
    “爹,你劝劝娘啊,我真的没事了呀,你们快回去睡觉,否则我心里也会愧疚的!”
    余安和看着病愈的儿子,满眼笑意,点头道:“知道你担心我们,行,我跟你娘回去睡!”
    余安和又问黄御医能不能泡澡。
    黄御医微笑道:“不超过一刻钟,水温也不宜太高,那便没有大碍,余少爷高烧刚退,身上难受,泡个澡倒也不错。”
    “你看!”余心乐立即看向爹娘。
    程清晖又叮嘱西园一些事情,才与余安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很快,屋里只剩下西园,余心乐吐出口气,下床披着外衣去了东次间的汤池,他每日都要沐浴,卧房隔壁修了个室内的汤池,便于他随时随地泡澡。
    池中热水已备好,余心乐走进屏风内,解了衣服便迅速走入水中坐下。
    西园在屏风外问:“少爷,真不用我帮你?”
    “不用了,我坐着歇会儿,你将汤放在床边的那张桌上,我泡完再喝,你不必守着,不早了,你也歇了吧。”
    “等您睡了,我再睡,我就在门口候着!”
    余心乐知道说不动,也就不再说,他精力有限。
    他全身浸在水里,只觉得每个毛孔都在缓慢张开,接受热水的抚摸,他舒服地叹息,往后靠在池边,他闭上眼,终于可以想一想睡着前的事。
    脑袋迷糊与清醒时,看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
    想到先前自己一个劲儿地胡搅蛮缠,好像还又被那谁给亲了,余心乐只觉得好丢人,颇有些恼怒自己,他的手也在水下握成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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