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她不愉快的消息,林贵妃就觉得肯定是好消息,关切地问:“姐姐,可是出了何事?”
    她声音不低,附近的公主啊妃嫔啊以及离得近的戚太夫人、孙氏等人都停止交谈,望了过来。
    戚皇后一副不太想说的样子。
    林贵妃继续努力:“姐姐看看,大家都悬起心来了,您若不说,我们哪还有心情赏月。”
    戚皇后只好无奈地吩咐刚刚报信儿的小太监再讲一遍。
    小太监声音细柔,咬字却清晰,三言两语就把两位驸马的过节讲了出来。
    戚皇后摇摇头,对女儿道:“驸马这脾气,回去你要好好劝劝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姐夫动手?”
    华阳忍着笑应下。
    孙氏也赶紧为儿子的莽撞向戚皇后、林贵妃、南康公主请罪。
    林贵妃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别提多精彩了。
    如果说她吃的是苍蝇,南康公主吃的就是屎,被孟延庆这么一闹,不久全京城全天下的百姓都要知道她善妒了,乃至青史都要记上一笔!面子彻底没了,父皇还赐了孟延庆四个通房,御赐的通房,她能拦着孟延庆不去睡?这下连里子也没了!
    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她,心里不定多幸灾乐祸,南康公主忽然捂住肚子!
    短暂的骚动后,林贵妃、南康公主提前离席。
    安乐长公主笑得开怀,对华阳道:“你们家的这位陈四郎,还真是个妙人,姑母今年听过的戏都不及他这一出。”
    华阳面上笑,心里有些奇怪。
    她虽然没对陈敬宗提过她与南康公主不和,但只要陈敬宗不傻,他都该知道两个公主间没什么姐妹情分,陈敬宗也不像是好心替南康公主撑腰的热心肠妹夫。
    看热闹归看热闹,安乐长公主还是有点生气:“孟延庆那混账,他怎么好意思。”
    南康的性子再不讨喜,都是她的侄女,也跟她一样,都是公主。
    华阳不喜欢南康,更看不上孟延庆那种人。
    幸好父皇替皇家出了气,看似赏了孟延庆四个美人,可孟延庆闹出这种会记在史书上的丑闻笑料,就算他有色心有色胆真惦记父皇赏赐过去的歌姬,靖安侯也会代替南康在旁边盯着,让孟延庆睡不到那四个歌姬,连府里的丫鬟、外面的歌姬也都无法再染指。
    南康确实丢了面子,但被父皇这么一插手,反而不用再亲自防着孟延庆偷腥了。
    当然,换做华阳,陈敬宗敢这样,她直接休了就是,才懒得费那些功夫。
    第84章
    宫宴从酉初开始, 持续了一个时辰,于戌初时分结束。
    华阳吃了半个时辰的席面,赏了半个时辰的花灯, 这会儿已经有些疲乏,再加上喝了果酒, 她总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
    辞别了母后,华阳与安乐长公主领头,率领一众女眷朝宫外走去。
    幸好清凉的晚风不断地迎面吹来,压制住了华阳的醉意、困意。
    行到午门这边, 景顺帝已经回宫了, 只有携了女眷进宫的诸位大臣们还等候在此处, 有的单独站着, 有的与交好的同僚凑在一起闲谈。
    华阳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公爹,公爹身后便是陈伯宗、陈敬宗兄弟俩。
    公主为尊, 陈敬宗先走过来迎接她。
    他一身绯色驸马公服, 明明最近晒黑了一些, 却被这如水的月光映得面如冠玉,英俊又挺拔。
    几乎在陈敬宗跨过来的同时, 不远处的武清侯、戚瑾父子俩也走了过来。
    华阳自然而然地转移视线, 朝舅舅武清侯笑了笑:“舅舅,我进宫的时候遇见外祖母了,怎么没瞧见您?”
    戚皇后生得美貌, 武清侯作为兄长, 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雅公子, 如今年过不惑, 他蓄了须, 却依然风采过人。
    武清侯长了副好皮囊,自身倒没有什么过人的文武才干,侯爷的爵位也是戚皇后封后时景顺帝恩赐的,只是与一些仗势欺人的外戚比,武清侯恪守本分,景顺帝给了他一份闲差,他便兢兢业业地当差,再把侯府一干主仆约束好,从来没有给戚皇后添什么麻烦。
    华阳记忆中的舅舅,温和可亲,脾气再好不过了。
    武清侯略显无奈地道:“臣原本也与母亲同行着,只是路上不慎弄脏了衣摆,故而回去更衣了。”
    戚瑾看看华阳,笑着解释:“胡同里有孩子玩耍,甩了泥点到父亲身上。”
    华阳了然,想必以舅舅的好脾气,肯定没惩罚那些孩子。
    陈敬宗、武清侯父子今晚都喝了酒,风又是从他们这边吹过来的,华阳闻到了酒气,甭管是谁身上的,华阳都不喜欢。
    没说几句,华阳就与舅舅、外祖母、姑母等人道别,再跟公婆打声招呼,这便带着陈敬宗朝她的公主车驾走去。
    风吹起她绣着金线牡丹的大红裙摆,在周围诸人眼底翻飞。
    最美的公主翩然离去,天上的明月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陈敬宗站在车前,将公主扶上马车,他继续候在外面,看着父母、大哥大嫂也都上了车,这才跨上车辕,探入车厢。
    宽敞的车内,华阳倦怠地靠在一角,瞥他一眼,又垂下眼帘,只将脸朝旁边的车窗偏了偏,好像这样就能避开随着陈敬宗一起进来的浓浓酒气。
    车厢挂着两盏灯,照亮她染了薄红的脸。
    陈敬宗皱眉,问她:“是不是晚上吹了太多的风,着凉了?”
    说着,他伸手来摸她的额头。
    华阳闭上眼睛,等他挪开手,她软软地解释道:“喝了一点果酒,睡一觉就好了。”
    陈敬宗果然看出了几分醉意。
    后面一排马车都在等着,陈敬宗先让车夫出发。
    马车一动,华阳的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这副软绵无力的样子,陈敬宗直接将人抱到腿上。
    酒气更浓了,华阳蹙着眉尖嫌弃道:“放我下去,你身上都是酒味儿。”
    她一边说还一边挣,只是那蔓草随风轻晃的力度,陈敬宗都不需特意用力,她都挣不开。
    陈敬宗看着她酡红的脸,道:“平时你嫌弃我也就罢了,今日你身上也全是酒气,还嫌什么嫌?”
    华阳一惊,她只喝了那么一点点,竟然也染了酒气?
    她不由地歪过头,嗅了嗅肩膀。
    是有酒气,却分不清是她身上的,还是陈敬宗身上的。
    陈敬宗摸上她的脸:“都要红成猴屁股了,你是喝了几大碗?进宫吃顿宫宴,就高兴成这样?”
    光一个“猴屁股”就够华阳气的了,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她美,只有陈敬宗,说过她胖,现在又这样。
    生气的华阳,醉眼朦胧地瞅瞅他,忽然抬手,掐住他的脸。
    陈敬宗脸上的肉也很紧实,华阳滑了一次手,才掐起一层皮来。
    越是这样越是疼,陈敬宗眉峰挑了挑,却没有躲,也没有抗议什么,只沉沉地看着她。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都落在了华阳脸上,是纯酒的味道,比华阳喝过的果子酒可烈多了。
    华阳松了手,拿出放在袖口的帕子,盖在脸上。
    这是一方白底的蜀锦丝帕,薄薄的一层丝根本起不到多大的遮掩作用,陈敬宗还是能看见她细细的眉毛,看见她轻阖的眼,看见她秀挺的鼻梁、红红的脸,以及那双丰盈嫣红的唇瓣。
    陈敬宗低下去,隔着那薄薄的丝帕,一下一下地亲她的唇。
    唇带动丝帕,丝帕又轻轻摩挲着她的唇。
    华阳有点痒,痒得受不了了,她抽开了手帕,帕子刚离开,陈敬宗的唇又落了下来。
    华阳都被他亲了一会儿了,忽然想起他还没漱口,不高兴地又挣了起来。
    陈敬宗喉头滚了又滚,还是放了她。
    华阳微微地喘着。
    陈敬宗单手抱着她,另一手拿起旁边橱柜上的茶壶,给她倒了半碗茶,喂过来。
    第一口华阳全当漱口了,吐在另一个茶碗里,剩下的才喝下。
    凉茶让她清醒了一些,因为被陈敬宗抱得很舒服,她没有再要求坐过去,看看他,换了一把团扇挡住口鼻,与他说起宫宴上的事来:“你为何要打孟延庆?”
    上辈子也有这场宫宴,但并没有闹出这件事。
    陈敬宗:“你们那边都知道了?”
    华阳:“是啊,可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好心帮南康出头。”
    陈敬宗:“我帮她出什么头,纯粹是看孟延庆不顺眼。”
    华阳稀奇道:“他如何得罪你了?”
    大庭广众之下陈敬宗不能完全说出实情,这里就夫妻二人,陈敬宗便无需隐瞒什么:“他‘美’字没说完,我的拳头就过去了。”
    华阳咬牙,只觉得陈敬宗打的好。
    她喜欢被人夸赞美貌,可那必须是出于纯粹欣赏的夸赞,如诗人赞花,像孟延庆那种好色之徒酒后的提及,只会让她恶心。
    陈敬宗那么回复父皇,既让孟延庆受了惩罚又没有扯出她,再合适不过了。
    她虽然没有说出来,看陈敬宗的眼神却表达了认可。
    陈敬宗刚要说话,却见她垂下睫毛,似乎在思索什么。
    华阳在想上辈子,是那时候孟延庆没有跑去陈敬宗耳边胡言乱语,所以陈敬宗没有打他,还是因为当初两人关系冷淡,陈敬宗不把她这个公主妻子当回事,便任由孟延庆言语轻浮?
    她试着问陈敬宗:“如果我还像刚成亲的时候那么嫌弃你,夜里也与你分房睡,再发生今晚的事,你会打他吗?”
    陈敬宗冷笑:“那我只会打得更狠。”
    敢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触霉头,孟延庆是不想活了。
    华阳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无论如何,陈敬宗都是她的驸马,是一日他就该维护她一日。
    陈敬宗看看她,道:“你还没告诉我,今晚怎么有心情喝酒。”
    华阳瞪了他一眼。
    陈敬宗反应过来:“因为我?”
    华阳:“是啊,我看见月亮,就想起你前晚说的混账话,心情不好,只能借酒消火。”
    陈敬宗却笑了:“原来你赏月的时候,心里也在念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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