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婚姻关系在后世已经绝迹,在这会儿虽然不多见但还是有的。
    “梁铁花这运气真不错,前后两个男人都不错,她前头那个死了,跟后头这个也和美,她生养了五个,有两个是前头那个的,但你瞅瞅,她男人对前头那俩娃跟对后头这俩娃没啥区别。”
    梁铁花江又桃知道,挺沉默瘦小的女人,她男人高高大大的,看起来比她还小好几岁,江又桃前头有一次下工回去,还看到她男人特地等着她帮她拿锄头呢。
    要不是今天张二婶说,江又桃都不知道他们不是原配夫妻。
    蒋四婶反驳张二婶:“这情况哪儿能一样,铁花那是把自己情况摆在面儿上讲得清清楚楚的,愿意拉帮套的就来,不愿意的她不勉强。属于双方都自愿。”
    “可不是呗,就又桃说的这个,是不负责任把自家的崽丢到人家家门口,孩子长大了,她又回来摘桃子的。估计她还想着她三个孩儿都长大了,他们能给她做主,最好是让他们养父把养母休了跟她成一家呢。”
    张二婶呸了一声:“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我在东北都听着了。你说他们那个养母图个啥?自己没病没残的,因为啥去给人当养母的?四个孩子一个都不是她亲生的,费劲巴拉的把人家养大,结果啥也没捞着。啧。”
    “能图啥,大怨种的脑子跟正常人能一样?”三人你一言无一语的讨论了一波。
    江又桃在心里擦了把汗,觉得自己总算是把她们之前的问题给糊弄过去了。
    她还在心里庆幸呢,徐大嘴就开腔了:“油桃啊,你还没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呢,我们三家的崽,谁更优秀一点。”
    她们仨是好朋友好姐妹不假,但三人也是互相要对比的,年轻的时候比男人,有孩子了比孩子,孩子成家后比儿媳妇比女婿,有孙子孙女了又开始比孙子孙女。
    她们比了好几十年了,也没个胜负,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裁判了,三人死死的盯着江又桃,就等着她说出个一二三来。
    这问题看样子是糊弄不过去了,她大脑飞速运转,心中迅速组织语言:“徐婶儿你这话问的,这孩子有啥可比性的,每个孩子都不一样。”
    “就拿大嘴婶儿你家小三子来说,才四岁的孩子,长得比六七岁的孩子都高,身体还特壮实,以后肯定是当兵吃国家粮的料。”在这个年代,当兵是农村人变成城里人为数不多的方式之一。
    徐大嘴做梦都想自己家出一个吃国家粮的子孙后代,在上工时就总念叨,要让她家小四子好好读书好好锻炼,以后当过兵去,江又桃这话算是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江又桃又说小石头:“小石头就更不用说了,长得那叫一个好,我在城里都没见过几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也不知道长大得勾走多少小姑娘的心,四婶儿你可得好好看着啊,让小石头收敛点,否则长大后让人家小姑娘伤心多不好啊。”
    将四婶从小就爱俏,这辈子最让她郁闷的就是生出来的这几个孩子长相都不随她。
    小石头出生时就长得白净,后面越长越像她,蒋四婶算是把他疼到心坎里去了。她最得意的就是别人夸小石头长得像她,蒋四婶听着江又桃的夸赞,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江又桃说起张二婶家的杏子:“杏子那丫头真懂事儿,不仅能把弟弟妹妹看顾得好,还能把自己个儿捯饬得干干净净的,我就没见过谁家小孩子那么细致讲究的。”
    “我上回还看她给她弟弟洗头发呢,多好的孩子啊。”
    因为跟三个婶子关系好,她们家的孩子江又桃都见过。
    因为在孤儿院长大的原因,她对小孩子总是多了几分关注,她们几家的小孩子的优缺点她都如数家珍。
    江又桃这一连串的彩虹屁把徐大嘴三人拍得飘飘然的,看江又桃是越看越欢喜。觉得这个小知青真是哪哪儿都让人觉得好。
    徐大嘴看着来到这边天天下地也没见黑多少的小姑娘,心思一动:“小江啊,你看看你也十七了,翻年过去也十八了,能处对象了,那你对找对象有啥要求啊?”
    人年纪一大就喜欢给小辈做媒,徐大嘴就是这样的,她性格好人缘好,说成的好几对小日子都过得挺不错的。
    猝不及防的催婚,让江又桃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她干笑两声:“婶儿,我还小呢,不考虑这个。”
    对于江又桃的话,徐大嘴自有一套说法:“不小了不小了。也不是让你立马就结婚,就是先处处看,要是行就订婚,等到二十岁再结婚都不迟呢。”
    徐大嘴神色认真,显然是真的在替江又桃考虑。
    一起相处了大半个月,江又桃家里什么样她也简略的说了一下,徐大嘴她们都听进心里了,也有些心疼她。在上工时对她也比较照顾,分给她的活都是最轻松的,要是她干不完,三人还会帮她一把。
    江又桃是真的不想谈恋爱,她觉得谈恋爱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再者男人给她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严重了。
    她上高中那会儿,她们宿舍的一个女生谈了恋爱了,两人从恋爱起就分分合合到高三毕业,每次一提分手男的就用自杀来威胁她。
    最严重的一次直接跑到她们宿舍楼下面当着她们的面拿刀朝自己捅。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带作假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两人谈恋爱谈得人尽皆知,她舍友原本一个漂漂亮亮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这一个恋爱谈到最后被逼成了神经病了都。
    要是是别的事儿,江又桃同意也就同意了,但这是原则问题,她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处对象结婚的。
    年代环境在这儿搁着,她能找的对象除了知青就是村里的,条件都在那里摆着呢。
    她是不可能扎根农村的,她见惯了城市的繁华,这辈子她就是爬也得爬回城里去,每个人都有追求好日子的权利,江又桃不怕讲出来被人笑话。
    嫁给知青到了76年不出意外也是各自飞的结局,知青能修成正果少之又少,她不想抛弃别人,也不想被别人抛弃。
    都说大学时期的恋爱是最美好的,上一世的江又桃忙着生存没有体会过,这一世她咋也得在大学谈一个,不然人生多遗憾啊。
    面对徐大嘴认真的目光,江又桃的头都摇成拨浪鼓了:“不了不了,我不打算找,婶儿你千万别给我介绍。”
    江又桃自己不乐意,徐大嘴也不能逼着她去相亲,因此只能惋惜地道:“那好吧,不过油桃你喜欢啥样的,给我说说,我给你寻摸寻摸,啥时候有合适的我给你讲讲。”
    江又桃一下子就乐了,她想起后世在网络上流传颇广的相亲名言:“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工作要好,长相要棒。”
    碍于现在这个年代,江又桃觉得有车有房的标准可以降一降。
    车得是永久牌的自行车,这个牌子的车子质量好,在她穿越之前还在生产,她们小区的小孩儿骑的都是这个牌子的自行车,质量杠杠的。
    房子嘛,不出意外是要住很多年的,至少也得是个青砖瓦的,不然下雨了外有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那日子咋过?
    江又桃的这标准一出来,把三人都给震住了。
    这择偶条件每一条都没毛病,单拎一条出来比着找那是一找一个准儿,但组合到一起可就不容易了。一百个里找出来一个那都是祖上积德烧了高香!
    “真敢想啊。”蒋四婶幽幽地道:“但凡我年轻的时候知道还能提这要求这条件,我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了。”
    蒋四婶的对象就是她自己挑的,长相不错,性格也好,家庭条件也还行,当时不少人都觉得她挺大胆的。但现在她觉得她还是不够大胆,要是她有江又桃的胆子,没准她现在都嫁到城里成城里人了。
    “一个大姑娘的,说这些话也不害臊。”一个突兀尖利的女声插入到江又桃她们的谈话之中,江又桃跟徐大嘴几人循声望去。
    说话的人也是她们组的,只是不跟她们一块儿干活,平日里说话也不多,有时候一天也不见得说上一句话。今天也不知道她抽什么风,跑过来她们这旮沓大放厥词。
    徐大嘴眉头一皱:“刘二花,你早上是不是没吃饭尽可着茅厕里的玩意儿造了?怎么张嘴就一股子大粪味儿呢,我老远就闻着臭了。人家爱说啥就说啥,跟你有啥关系,你闲得蛋疼就回去你家茅厕再造几口。”
    这年头的人取名字,多是花花草草,光柳树沟大队就有不少人叫什么草什么花的,这位刘大婶叫刘二花江又桃一点也不意外
    等江又桃听完徐大嘴怼刘二花的话,江又桃在心里表示她又学到了。
    这人的一生啊,果然是需要不断的学习的,要是在上辈子,她哪儿知道东北人民骂人都这么可乐?
    要不是刘二花是对着她来的,她这会儿估计都已经笑喷了。
    徐大嘴帮江又桃出头了,江又桃也不能躲在她身后不是?
    她咳嗽一声压下笑意:“刘大婶,从我来到三组至今,我跟你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你现在针对我是啥意思?我哪里惹你了你说出来,说不出来你就给我道歉。”
    江又桃不惹事儿,但从不怕事儿。
    她在成为社畜之前的人生格言之一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上辈子要不是为了领点工资糊糊口,她才苦苦的压抑本性,否则就她们公司那些傻逼领导傻逼同事,早就被她收拾了。
    穿越过来后她就不打算压抑自己的本性了,她下乡当知青靠的是双手吃饭,靠的是吃瓜系统给她奖励的物资,跟柳树沟里的这群人可关系不大,她凭什么惯着她们?!
    等她高考回了城,不出意外柳树沟的大多数人她是一辈子也不会再见的,那就撸起袖子干呗,正面刚啊,谁怕谁!
    刘二花听了江又桃的话愣了愣,她见的知青多了,以前她心气不顺的时候也没少骂知青,可从来没有哪个知青会像江又桃一样当面锣对面鼓的跟她掰扯。
    大多数知青都是一脸憋屈的吞下这个哑巴亏,要是脸皮薄一点的,恐怕当场就能哭出来,少部分人会跟她对骂,但那些知青压根不可能从她手里占到上风。
    刘二花来欺负江又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今天中午她回家吃饭,她小儿子跟她说他看上了江又桃。
    江又桃这个姑娘刘二花知道,光是看长相她就不乐意让她嫁进来,一看就不安分,这样的女人娶回来指定家宅不宁。
    下午上工刘二花是忍了又忍,没忍住往这边来,谁知道她来得不早不晚,正好听到江又桃的一番择偶标准。这下可就捅了刘二花的心肝肺了。
    她一共生养了五个孩子,其中三儿二女,因为孩子多家里壮劳力少,他们家一度是村里最穷的人家,年年秋收算账都要倒欠生产队的钱。
    她的大儿子跟二儿子结婚的钱都是靠两个女儿的彩礼换来的,现在就剩下个老三高不成低不就。
    刘二花最疼她家老三,在她眼里,她家老三那是公社的姑娘都配得上的,猛地看上一个光有美貌别的啥也没有的江又桃,她心里可不平衡了。
    江又桃的那些择偶标准她家老三没有一条符合的。
    先说房子,她家穷,孩子多,现在住的都是泥巴房子,车子别说有了,她就是看也没看过几回!!!
    刘二花越想越气,她看不惯江又桃是一回事儿,江又桃不把她儿子放在眼里那就是有罪了。
    更别说还有个父母双亡的条件了,咋的,要娶你爹妈还得先自杀呗?多大脸纳?
    她梗着脖子:“咋了?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你们大家伙评评理,这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大言不惭的说着什么要对象有车有房没爹没娘的话,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这种话你咋好意思说出口的?合着娶你还得爹妈先死?”
    刘二花猛地抬高音调,吸引来了附近干活的村民。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大家伙头一次听到找对象还这样要求的,瞬间就聚拢了过来。
    一些妇女听到江又桃的择偶标准立马就站到了刘二花那边去,对着江又桃口诛笔伐。
    江又桃压根不搭理她们,爱咋说咋说,她又不会少块肉。
    刘二花没有文化,她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大言不惭这个成语的用法是她跟她家老三学的。
    她家老三跟公社领导的儿子是好朋友,每天凑在一起讨论的都是家国大事,她儿子被熏陶的,人是越来越有文化了。
    刘二花得意洋洋地看着江又桃,等着江又桃变脸,甚至等着她哭泣。
    江又桃不可能如她的愿望,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刘二花:“这位大婶,我找啥对象,找啥样的对象,跟你有啥关系?你是我啥人啊你来我面前哔哔?你闲得慌吗?”
    想到刘二花她家也有几个儿子,江又桃又气定神闲地道:“你就别操那心了,我找对象要求高着呢,找谁都不可能找你儿子的。”
    刘二花也挺能巴巴的,她嗓门还大,江又桃在这边干活都总是能听到她夸她家儿子有本事的话了,有时候她儿子会来地里找她,江又桃远远的看过几次。
    又矮又瘦还丑,尖嘴猴腮跟刘二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那一口的大板牙都类似。那家伙还一看就不是啥好人,看人的时候眼神都是左右飘忽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猥琐像。
    刘二花没等来她预想中的画面,再听江又桃看不起她儿子的话,脑瓜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她随手抓了一把土就朝江又桃丢去,在她放下手的瞬间,江又桃就动了。
    她打架经验丰富,一把就抓住刘二花盘在头上的头发,抓住了她的头发,就相当于胜利了一半。接下来甭管刘二花怎么扑腾怎么踹她挠她,江又桃都抓得死死地一点儿不撒手,空闲出来的那只手还往她身上招呼了好几下。
    哪儿疼她往哪儿打,刘二花惨痛的叫声就没停下来过。
    徐大嘴她们这些围观的人民群众都看呆了。
    她们咋也没想到刚刚还在动嘴皮子的两人会在眨眼之间就打起来。
    她们愣了一两分钟才上前去拉架。
    徐大嘴蒋四婶她们根本江又桃关系好,她们赶紧上前劝架,张二婶跟蒋四婶上前去抱住刘二花的两只胳膊。
    “你们可别打了,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啊,打架干啥?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徐大嘴过去从江又桃的身后环住她的两只胳膊,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用,江又桃的行动一点都不设限,她嘿了一声,趁远一点的人还没来到跟前时又对刘二花下了好几次手。
    刘二花的惨叫声就没停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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