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桃感慨,这人渣啊,果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炼成的,这诸向封是一直都这么渣。
    上完一天的课,下午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顾念薇出了教室以后就跟韩延清走了。江又桃绕道去了一趟瓜子厂,瓜子厂有她没她没啥区别,她拿了上半个月的分红以后就走了。她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想掺和到瓜子厂的管理里去了,她就安安分分的拿个方子分红好了。
    回到家门口时天还没黑,在门口,他遇到了一个怔怔地站在隔壁门口的青年,江又桃从他的身边走过都没有吸引到他的主意。
    江又桃掏出钥匙打开门。
    【叮~~~~检测到19号小世《我的姨父》的男主苏致远,剧情包传送中~~】
    第173章
    江又桃回头看了一眼,那名青年还在门口站着,江又桃没跟他搭话,直接进了屋。从吃瓜系统的背包空间里拿了点零食放在嘴里吃着,她点开十九号小世界的个人简介。
    这是一本以小外甥王玉荣的视角来写的纪实小说,书中的主角是他的姨父苏致远。
    在他的描述中,他的姨父是下乡知青,是村里的知青里长得最好,最有能力的。他进门后,他们一家的重任都是他挑起来的,他回城时,在他姥姥的胡搅蛮缠,他小姨的以死相逼下,他们一家子也跟着来了。
    他从一个农村人一跃成了首都人,到了首都,也是他姨夫一个人养一家人,他姨父没有孩子,把他跟他小舅舅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疼。从他们上学,到他们结婚生子,这一切都是他姨父一手操办的。
    在书中,王玉荣对他姨父用尽赞美之词,认识他们的,无不在夸他姨父的好、他姨父的伟大。甚至还有报纸前去采访过他姨父。
    书的最后,是王玉荣对他姨父的真诚的感谢。再往后翻,是故事主人翁的个人简介。
    江又桃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看了,大冤种果然是大冤种,江又桃觉得心特别累,每次看到这种大冤种剧情她都恨不得冲上去给大冤种们来两巴掌,让他们清醒清醒,这一辈子都为了别人而活了,除了被夸几句伟大以外,自己得到了啥?
    就拿苏致远来说,他含辛茹苦的养大王玉荣跟白耀祖,把别人当成亲生儿子来养来疼,成家立业啥都一手包揽,最后得到了啥?
    老年了,人家王玉荣接回了自己在乡下的亲爹,孝顺得跟什么似的,他这个姨父以前在苏致远面前说话还算好使,等亲爹来了他啥也不是。
    小舅子白耀祖就更不用说了,他只是个姐夫,管得名不正言不顺,人家想听他的话的时候,他是个人物,人家不想听他话的时候,他是个狗屁。做得好最多被人夸赞几句,没准背后还要被说是冤大头。
    要是做得差,白老太太恨不得拿着扩音喇叭满大街的喊。
    江又桃拿出一串无籽葡萄出去洗,回来时正好听到隔壁在说话,也不是她故意听,主要是白老太太的声音太大了,她想要听不到都难。
    江又桃站在原地,竖起耳朵。
    “小苏啊,你咋不进屋呢?肚子饿了没?我给你下碗面条去吧?”白老太太满面笑容,她看向苏致远的眼神充满了热情跟喜爱。
    若是不知情的,铁定以为苏致远是他的亲儿子而非女婿。
    苏致远的目光落在白老太太的脸上。
    他是个很宽和的人,宽和到明明知道白艳兰跟他结婚的目的并不那么单纯他也毫不在意。毕竟当初那件事,是他的错。
    为了弥补白艳兰,对于白家一家子,他也一直包容着。
    上一世,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白老太太对他的态度一直都这么好,甚至一度好到把苏致远的亲妈都比了下去。
    白老太太看到苏致远不说话,叫了他一声。
    苏致远的思绪从上一世中抽了出来:“我不饿,我先去休息了。”
    苏致远径直往上一世的房间里走去。
    他住的是西厢房,多可笑啊,明明是花了他的钱租的房子,他却只能住到厢房去,正房让给了白老太太跟大姨子住,小舅子住在东厢房,最小最窄光线最差的西厢房是他跟白艳兰的住所。
    上一世苏致远不计较,觉得自己一年到头也不在这里住几天,住小房子就住小房子了,他无所谓。可他想错了,往后的余生,他到哪里,白家人就跟到哪里去,自己一辈子也没有挣脱白家人。
    苏致远有时候都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费心费力的对白家人好,甚至好到牺牲自己、牺牲家人。
    重生两天了,苏致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在回这里之前,先去了一趟医院,他怀疑他有病,有神经病,但医院说他瞎扯淡,浪费国家资源,他很健康。
    白艳兰从床上站起来,温婉地笑着朝他走过来:“怎么忽然回来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啊?”
    若是上辈子,苏致远根本不会觉得白艳兰的话中有话,正是因为重生了,他才听出白艳兰的画外音。
    ‘忽然回来’、‘不是周末’。这几个字里,连句号都在告诉苏致远白艳兰对他的不欢迎。
    苏致远看着白艳兰,忽然想起自己跟白艳兰的婚姻来。
    那是前年的夏天。一场忽如其来的暴雨,把他困在了砍柴火的山上,好不容易雨停,他着急忙慌的往山下赶,却不小心脚底打滑,跌下了坡。
    鲁省的山很大,山上还有狼,要不是遇到了同样上山砍柴的白艳兰,他没准就交代在那儿了。
    在那一场意外之前,他跟白艳兰从来没有过接触,当白艳兰扶着他回到村里后,村里的风言风语便起来了。
    苏致远回去后就生了病,发了四五天的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并不清楚。
    一直到白艳兰的姐姐白玉兰找到他面前,骂了他一顿。他才反应过来。
    那是一个言语能够杀人的年代,被痛骂一顿后,苏致远问了自己的舍友,在他们的描述下,自己才知道外面的流言说得有多离谱。
    他们的话已经从他被白艳兰救出大山发展到了他跟白艳兰就是去大山里偷晴。甚至还有人确之凿凿的说过白艳兰早就已经不是大姑娘了,这一点从白艳兰走路就能看出来。
    是不是真的,苏致远不知道,他只记得当初他去找到白艳兰时,白艳兰正在往河里跳,他救上来了她,然后没过多久,他们就结婚了。
    在白老太太的热情要求下,才下乡没多久,脸皮还不厚的苏致远就住进了白家,从那以后,就担起了白家的生活的重担。
    想起前世的种种,苏致远觉得,那可真是蠢透了。
    苏致远看着白艳兰,忽然道:“艳兰,我们要个孩子吧?”
    苏致远紧紧地盯着白艳兰,他清楚的看到白艳兰在听到他说这句话以后,脸上的抗拒。
    苏致远闭上了眼,耳边是白艳兰带着些紧张的话语:“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毕业了,咱们再要孩子。我不想你这么累,致远,我没本事,我妈我姐我弟小的小弱的弱,拖累你了,真是对不起。”
    苏致远想到了上辈子,白艳兰永远都是这一副说辞,刚结婚时,说她年纪还小,不想那么快要孩子,刚好他也不想那么快要孩子,于是这件事情就搁置了起来。
    恢复高考了,他要备战高考,于是生孩子的事情就不了了之。后来,白艳兰便说等他大学毕业了,等他工作稳定了,再然后,是王玉荣长大了,要娶老婆生孩子了,等到后来的后来,这件事情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了。
    因为一提,白艳兰百分百要道歉,说的也是这一番说辞。
    也是自己前世蠢,不会多想两遍。白老太太哪里老了,才五十岁,跟别人抢东西打架时从来都是一把好手,三十岁的壮年人都干不过她。
    弱?白玉兰可不弱,那可是个能在八十年代每天晚上去迪厅跳一整晚迪斯科的强。
    小就更不用说了,白耀宗也十五了,村里十五岁的男孩子,都已经快拿满工分了。白耀宗下过几回地呢?
    王玉荣倒是还小,也就四岁,这个他不予以评价。
    “致远,咱们说好的。”久久没听见苏致远的回答,白艳兰显然有点慌,声音都有些抖。
    苏致远在这一刻甚至以为自己就是个逼良为娼的禽兽。
    苏致远对孩子也不在意,有没有孩子他也无所谓。他甚至觉得没有小孩子的日子也挺好过的。毕竟王玉荣真的不是什么好带的孩子,现在都四岁了,半夜还得起来坐着哭,等上了小学、初中、高中时更是状况频发,苏致远这个姨父在白家众人的请求下担起了教导他的责任。
    费了全部的心力,到最后呢,人家把他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等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他当成过了墙的梯子置之不理了。
    白艳兰在家里天天抱怨,抱怨王玉荣没有良心,抱怨她妈她姐姐,甚至抱怨他,每次都拿他们没生孩子来说事儿。
    一直到她老了,生病了,动不了了,住院了,他才知道白艳兰有过生育史,还流过两次产。
    多可笑啊,他一辈子没有过自己的孩子,他的妻子却生过孩子,流过产。
    苏致远看着她:“好,随你,我走了。”
    苏致远摔门而出,白老太太从厨房里跑出来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白老太太拿着锅铲走进西厢房,白艳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白老太太对着白艳兰,脸色一下就变了:“艳兰啊,你跟致远说了啥?咋致远在家都没站一下就走了?”
    白艳兰摇头:“不知道,他就说要生个孩子,我说等他毕业,他就走了。”
    白老太太砸吧砸吧嘴:“行吧,这件事情你跟他商量就行。但我就一句话,你就是要生孩子,也得把玉荣那边安排好才能生。”
    白艳兰超外头望去,王玉荣在院里画了个格子,正扔着石头跳格子玩呢,白艳兰的脸色一下就柔和了起来。
    白玉兰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屋的:“妈,妈,你做好饭了吗?我饿了。”
    白老太太赶忙应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你先洗把脸洗个手上屋里等着。”
    白玉兰甩着挎包往西屋去了,王玉荣格子也不跳了,叫了一声妈,就朝白玉兰跑过去,两人亲亲热热的朝屋里走,白艳兰垂下眼眸,刚刚翘起来的嘴角耷拉了下去。
    江又桃吃着葡萄慢悠悠的往屋里走,今天的瓜,她吃得云里雾里的,她决定去看一下19号小世界的崩溃报告。
    19号小世界的崩溃报告平平无奇,但就是这样的平平无奇,才说名事儿大了。
    崩溃报告上只有寥寥几行,讲的就是年老后,苏致远发现白艳兰生过孩子,还流产过两次,苏致远一路追查,就要查到真相的时候,小世界重启了。
    江又桃盯着崩溃报告最后几个字看了很久:【统子出来挨打。】
    吃瓜系统圆润的滚出来,江又桃指着崩溃报告:【这是个啥意思?】
    吃瓜系统汪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啊宿主,我问19号小世界意识了,它也一脸懵呢。它说它没管过小世界,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小世界就崩溃了,重启了。】
    小世界也分很多种,有好的也有坏的也有蠢的,当然也有懵懂的,19号显然就是懵懂那一拨的。
    听吃瓜系统这么说,江又桃就没管它了,反正瓜主就在隔壁,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
    一夜好眠,第二天江又桃起的格外早,都没等傅韶华跟顾念薇过来找她,出门时,她正好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在扫门口的大街。
    江又桃打眼一瞅,这女人跟昨天给傅韶华抛媚眼的女人有八分相似,她看到江又桃,局促地朝她笑了笑,江又桃朝她点点头,去敲开顾念薇的门,顾念薇很快出来了,两人往前走几步,就见到了阔步而来的傅韶华。
    江又桃把车子给傅韶华,自己坐到车后坐上,傅韶华长腿一蹬,骑着车子就走了,顾念薇在后面赶紧追。
    两辆自行车这番你追我赶的,很快就出了胡同。
    白艳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们,眼中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白玉兰抓着一把瓜子踢踢踏踏地走出门来,她往隔壁看了一眼:“艳儿,咱们隔壁这个女的的对象是不是很好看?”
    白玉兰一脸坏笑,白艳兰却想不起来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了,她只记得隔壁两个女孩儿刚刚出门时脸上那肆意的笑容。
    白玉兰看她不说话,撇了撇嘴,磕着瓜子回屋了。
    白艳兰刚刚扫好的地,又脏了。白艳兰看了片刻,认命的拿起扫把扫地。
    进屋还没放下扫把,白艳兰就被她的弟弟白耀祖拦住了:“二姐,你跟姐夫说说,给我点零花钱呗,我在百货大楼看中了一个玩具,妈说没钱买,让我问你要钱。”
    白艳兰抿了抿嘴:“我没有钱,你姐夫不在家,等他回来自己问他要。”
    白耀祖哇的一声就哭了,白老太太从屋里跑出来,把在光嚎不落泪的白耀祖搂在怀里:“咋了这是咋了,艳儿,你把俺们耀祖咋了?”
    白艳兰道:“耀祖要买玩具,问我要钱,我没有。”
    白老太太对她怒目而视:“你怎么当姐姐的,怎么当姐姐的,他要你就给不就行了?你没有俺女婿还没有?白艳兰,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有了男人就不要妈不要兄弟姐妹了?”
    “你真没良心啊白艳兰,俺真后悔啊,后悔死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年俺就不该救你,俺可怜的宗儿啊,你咋就丢下妈自己走了呢?”
    白老太太坐在地上,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膛一边哀嚎。
    白艳兰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回房间把苏致远给她留的备用的钱拿了出来:“我就这点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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