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朝虽然覆灭,但大部分前朝官吏尚在京中,元子朝早已下令封锁各处城门,命手下将士去吏部取了名册,似是有所行动。
    新朝建立,正是用人之际,他会治军,但治国还不熟悉。
    起义军将士中能够堪当重任的已经被他直接授官,但上至三省六部,下至各州州官,大大小小数百道口子,不可能立刻就填满。
    他需要人,需要愿意效忠于新王朝的人,需要能甘心对他俯首称臣的人。
    那份名册勾勾画画,有的名字被圈了出来,有的则画上叉,元子朝挨个审阅,目光忽然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那个名字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六品御史大夫陆伯楷。
    见元子朝将那份名册合上,孟裕问了句,赵靖安虽然被俘,但他拒不投降,瑞王府上的人该如何处置。
    “不肯降啊……”元子朝头也不抬,“留好他和他妹妹的狗命,其余人,男的直接拖去午门外问斩,女的充入军营,所有人皆可随意取用。”
    “还有,将御史大夫陆伯楷带到泰安殿来,孤有话要亲自问他。”
    孟裕领了命,亲自前去瑞王府办差。
    起义军换上了官兵服,将瑞王府团团围住,男人们惊恐的嚎叫声,女人们的哭泣声不绝于耳,赵玉儿死死地抓住周文君,不肯和她分开。
    “大嫂,我不要走,救我!”哥哥连着几日没有归家,她就已经感觉不妙,果然没过几天,王府外就日日有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今日见了陌生的官兵来抓人,他们才知道,如今已是宁朝。
    孟裕见了赵玉儿,不禁想起大哥右手上的伤,还有那些受过的凌辱,他露出几分厌恶的神色,挥剑划断了周文君半只衣袖,赵玉儿一个踉跄,抱着那截袖子跌坐在地上。
    “孟将军,后院还有一间院子上了锁,里面好像有人。”有士兵来报。
    所有的仆役及婢子都得了赎身令,尽数遣散,想必里头的人也是赵靖安亲眷。
    “去把那院子的门劈开,将人带出来。”孟裕冷这张脸孔,“陛下口谕在此,赵靖安拒不归顺,瑞王府上所有男人斩首,女人充做军妓。”
    一旁的周文君听见了军妓两个字,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赵玉儿的心猛地往下坠,颤抖如筛糠:“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归顺!我们愿意归顺新帝!我要见我哥哥!”
    孟裕越发嫌恶,一脚踹开她:“来人,将赵玉儿带走,其余人依陛下口谕执行。”
    两个士兵将原本关在院中的人带了出来,所有女眷哭喊着挣扎,唯独她安静地站在角落处,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
    那女子生得冰肌玉骨,一双剪水双瞳顾盼生辉,与她的目光骤然间交会,孟裕的脸不知为何红了,到底生出些于心不忍,语气也温柔了不少:“你是瑞王府的婢女吗?”
    若是婢子就能领了赎身令直接离去,也免去军中受人凌辱,这仙女一般的人物,孟裕也怜惜,有心想饶她。
    谁料,还不等她回话,赵玉儿面色阴冷地喊叫:“这可不是什么婢女,她是我哥哥的女人!平日里最会伺候男人,做军妓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饶是陆云昔再波澜不惊,也险些稳不住,漂亮的眸子里止不住地往下垂泪,“不,我是被赵靖安关在这里的!”
    赵玉儿却不肯饶她:“你们只需问问其他人,就知道谁在说谎。”
    人心之恶,在此刻淋漓尽致,留下的那些人自知逃不了,便觉得能拉一个是一个,纷纷附和赵玉儿,说陆云昔乃是赵靖安早些年娶回来的侧室,待在王府已经有好几个年头。
    饶是孟裕再有心想保她,也只能无奈地挥挥手:“一并带走吧。”
    喧嚣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最后离场的官兵贴上了封条,曾经盛极一时的瑞王府就这样永远地关上了门。
    孟裕回宫复命,只是那姑娘含着泪的眼眸深深印在了脑海里,直叫他惴惴不安,思来想去,他后脚还是赶赴了军营。
    起义军的将士大多是流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起兵造反的,曾经的瑞王奉晟仁宗之命平定流民起义,残忍屠戮,血腥镇压,这批人多多少少和瑞王府有些深仇旧恨。
    跟着元子朝南征北战,如今人人鸡犬升天,见了瑞王府十来个如花美眷被送到了军中,只恨不得狠狠搓磨一番,还不等天黑,就已经有人拖着女人去帐中泄欲。
    而这其中,以赵靖安的侧室最为貌美,被丢进来的时候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鹿,一双惊恐的眼眸幽幽地勾着人的心魂,粗糙的士兵们险些为了争夺谁第一个上而打起来,他们盘算了许久,才排出了个顺序。
    陆云昔的嗓子都喊哑了,然而并未得到任何的怜悯,她被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在地上拖着走,衣衫都磨破了,后背一道道血痕。
    那人已是色欲熏心,见了血更是兴奋,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小美人,那赵靖安已经是阶下囚,今晚兄弟们任你挑选,谁伺候的你满意,往后你就跟着谁。”
    “我不是赵靖安的女人,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陆云昔吓得满脸都是泪,她本能地抗拒着男人的靠近,数年前的那一场噩梦,在她身上和心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任何男人的靠近都会让她害怕。
    那男人刚一靠近,陆云昔就止不住地开始干呕,剧烈地咳嗽。
    “贱人矫情什么?”他只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还没把她怎么样呢,只是靠近就嫌弃地要呕吐了么?
    随即粗暴地将她的外衫撕裂,捉住了她一只手臂往地上一推。
    从前她已遭受过一回强迫,为何命运偏不放过她?她没有力气再花上十年时间来愈合一道伤口,绝望又崩溃地想着,也许父亲说的对吧,不如就这么死了吧!
    陆云昔不堪忍受,爬起身就往桌角上撞。
    汩汩地鲜血冒了出来,孟裕就在此刻冲了进来,见她满脸是血,顿时急了眼,赶忙去扶已经昏过去的陆云昔,转头又对着那男人训道:“愣着做什么,快去寻军医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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