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胤礽带着愉悦的心情,踩着轻松的脚步,回到毓庆宫。
    没想到的是,当他回毓庆宫的时候,石月居然不在,虽然明白石月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许是因为有事才离开,但是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本想去趟皓月宫找人,转念想,方才,他才因为鲁莽引得石月不快,万一她还在生气呢?这样跑去,打扰了石月处理要事,石月会不会今日一整天都不理他了?
    但是,石月又有何要事非回皓月宫不可?或许不是因为要事呢?或许是像李培全说的,害羞了?若是害羞,他是不是该去哄哄?
    胤礽就这样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李培全立在一旁磨着墨,看着手拿着笔,脸上表情却不断变化的胤礽,心里暗暗的猜测胤礽到底是怎么了。
    没多久,有人进门来报:「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求见。」
    「让她进来。」胤礽说着,手上那沾着墨的笔,才终于在纸上落下。
    袭玫走进来,对着在书桌前的胤礽福身:「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何事?」
    「奴婢是来找妤岑的。」
    「妤岑?」
    李培全听到胤礽有些疑惑的声音,笑笑的开口道:「回太子殿下,妤岑是娘娘身边另一个宫女。」
    「喔!」经过李培全的提醒,胤礽隐约想起,确实有这个人,只是平常话比较少,也不显眼,一时间忘了。
    胤礽一直没抬头看袭玫,专注的写着字,心里却是万分疑惑,怎么一个宫女找另一个宫女,居然找到这来了?
    胤礽心里打定主意,改日他必需同石月说说这件事,她身边这个宫女太没规矩了,终有一日会出大事。
    想归想,胤礽始终看在石月的面子上,并没有对袭玫发难,语气不咸不淡的说:「许是跟在你家娘娘身边办事去了。」
    「不会的,」袭玫摇摇头说:「这个时辰,妤岑该……」
    袭玫话还没说完,脑袋突然推敲出胤礽话里的意思,她惊恐地瞪大双眼,用着颤抖的声音道:「娘娘不在这里?」
    袭玫说出的话让胤礽拿笔的手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像袭玫惊恐的表情,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但是依旧强装镇定的说:「月儿不是在皓月宫吗?」
    「娘娘不在皓月宫。」袭没说完立刻跪了下去,拼命磕头:「太子殿下,娘娘跟妤岑都不见了,许是出事了,求太子殿下救救我家娘娘。」
    「你先起来,详细说说。」
    「奴婢今早出宫办差,娘娘有交代过今日都会待在这,」袭玫神情担忧的道:「奴婢办差回来后,见皓月宫没人,也没多想,只是看时辰差不多了,妤岑还没回来煎药,这才想来提醒一下,娘娘固定时辰必需用药的。」
    胤礽听了二话不说丢下笔,急忙的向外走去,对着守门的人道:「今早谁见过太子妃离开了?」
    「回殿下,」守门的其中一个太监说着:「大约是快巳时,奴才远远的瞧见一个宫女后头跟着一身素衣的人,急匆匆的往那方向走,身形瞧着像娘娘,但那宫女的身形像是侧福晋身边的。」
    胤礽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带着些许怒气:「李培全,带着一些人往那道搜过去。」说完又看向守门太监:「跟本宫来。」
    胤礽迈开步伐往李佳莉萍那走去,见到李佳莉萍二话不说的问道:「人呢?」
    「殿下说的是什么?」李佳莉萍的笑脸僵在脸上,说出来的语调充满疑惑。
    胤礽对那个守门太监招了招手,指了指春满:「看清楚了,是不是?」
    静默了三秒鐘,太监点点头:「奴才瞧着身形一样。」
    李佳莉萍暗道不妙,赶紧抓住胤礽的手:「殿下,妾身听不懂这狗奴才在说什么,妾身是冤枉的。」
    胤礽脸色阴沉:「人呢?」
    「妾身听不懂,妾身是冤枉的。」
    「太子殿下,」袭玫气喘吁吁地走进来跪着,将手上的东西捧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带来了。」
    胤礽伸手将袭玫手上的令牌收起,随后便是一身行服男子跪下:「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把这院子围起来,一隻苍蝇也别放走。」说完,胤礽冷冷地看向李佳莉萍,指向春满:「拉下去仔细审。」
    伴随着后颈的疼痛,石月紧皱着眉头,下意识地用手摸着疼痛的地方,忍不住发出呼痛声。
    「皇嫂可终于醒了,还真是悠哉。」旁边传来的戏謔声,让石月瞬间清醒。
    「你怎么会在这里?」石月惊讶的说着,接着看了看四周,惊恐道:「这是哪里?」
    石月内心过于慌乱,以致于不小心忘了使用称谓,就这么以你我相称,胤禛虽有发现,但是他不怎么在意。
    挑了挑眉,胤禛嗤道:「不知道。」
    三个字解决石月所有的疑问,让石月为之气结,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因为她方才虽匆匆一瞥,还是能很轻易地发现胤禛此时衣衫不整,而且两人居然还待在同一张床上。
    石月没有勇气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布衾,因为不用先开,她都能感受到肌肤贴着布衾的触感,这种触感让她大感不妙,她能清楚的明白,布衾下的自己只剩下一件肚兜。
    思及此,石月又将布衾更拉紧了几分。
    「放心吧!」看到石月的动作,胤禛满是不屑的说着:「本阿哥也没兴趣看,皇嫂要是早点醒,身上还没有这布衾给你遮。」
    言下之意就是,石月身上的布衾还是胤禛替她盖上的,一开始是什么都没有的,也就是说,胤禛若是想看早就看光了。
    石月一脸阴沉,用布衾紧紧的包住身躯,走到门前。
    刚伸手要推拉,身后便传来胤禛慵懒的声音:「没用,锁上了。」
    确实是推拉不动,石月不发一语站到一旁。
    「虽说是无妄之灾,但是能看到皇嫂除了一脸冷以外,还有这样的表情,道也不亏。」胤禛一脸轻松的坐在床上,笑笑的说着。
    「四阿哥醒来多久了?」
    「约莫一盏茶。」
    石月皱了皱眉头道:「如此长的时间,四阿哥出不去?」
    「为何要出?」胤禛冷冷地笑着:「这么精心策画的一场戏,还敢把歪脑筋动到本阿哥头上,不把戏看完岂不是亏了?」
    石月听了,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她忍不住吼道:「四阿哥难道完全不把名声放在眼里?」
    「原来皇嫂还在乎名声?」胤禛不屑的说道:「我看你这般将太子哥玩弄在股掌间,一会儿冷淡,一会儿给糖,宫里传闻四起,还以为你不在乎名声。」
    石月越发觉得跟胤禛完全无话可说,两人根本聊不到一块去,但是她知道,他们俩的情况是绝对不能被发现,否则她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不管策画这场戏的人要做什么,绝非好事。
    一想到这样的混乱,可能会造成胤礽对自己的误会,石月也不管会不会暴露,也不管身体状况如何,一个动念生起,石月二话不说,调动内力,一掌就往门拍去。
    这么一拍,门外的锁立刻被震坏,门也应声而开,看到这一幕的胤礽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他完全没想过石月会武功,而且武功还这么高。
    门一震开,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帘,石月顺着身影抬头,一股暖流从心间蔓延开来。
    石月微微一笑,张口想喊太子二字,但是话来不及说出口,一阵气血逆流,一口血从石月的嘴里喷出,她双腿一软的倒下。
    「月儿!」
    「皇嫂!」
    石月倒下的瞬间,胤礽与胤禛同时开口叫着。
    胤礽稳稳地接住石月软倒的身躯,疯狂的喊叫着:「张太医,来人,快传张太医!」
    伴随着气血逆流而来的是胸口如千根针穿心而过,石月紧抓着胤礽的衣襟,全身不自觉的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胤禛从没看过胤礽的这么慌张,再加上石月那不正常的状况,他立刻明白,石月此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急。
    二话不说将床廉一把扯下,胤礽用床廉包住自己的身子,说着:「我去带人来!」
    「老四,等等!你这样子被看到不好。」
    胤礽说着,阻止胤禛离开,接着转头对一旁的侍卫说:「你去,火速将张太医请来。」
    侍卫领命后立刻离开,胤礽接着对李培全说道:「去取四阿哥的衣物,再去皓月宫将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宫女请来,记得带上太子妃的衣物。」
    在这过程当中,胤礽虽然有条理的吩咐下去,但是他的注意力一刻都没离开过石月,他清楚的感受到石月不断抽搐的身躯,斗大的汗珠如雨落下,随着每一个呼吸起伏,石月抓住他衣襟的手便多加大几分力,胤礽觉得他的脖颈背勒得生疼。
    但是胤礽一句痛也不喊,因为他知道,这份疼痛同样代表着石月的痛。
    这次的痛楚来得太过于强烈,是到目前为止最痛苦的一次,随着时间的推移,石月的痛楚便越演越烈,这样的折磨让她开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心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苦痛,下意识的就张开口。
    胤礽见石月张嘴,立刻明白她想咬舌自尽,还来不及细想,胤礽已经把自己的手臂放入石月的口中,瞬间落下的牙口和袭来的疼痛,即使已有心理准备,胤礽仍然忍不住闷哼一声。
    「殿下!」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周围的人忍不住惊呼,胤禛更是骇然,一切太过于突然,他完全搞不懂眼前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又为何会发生。
    明明只是有人用着拙劣的手法想对他们泼脏水,为何会演变成宛如性命攸关的情况?
    看着石月涣散的神情,胤礽知道她快撑不下去了,失去她的恐惧在心尖蔓延开来,他忍不住对着紧抱在怀里的人大吼:「月儿!清醒点!」
    随着时间过去,胤礽的衣袖慢慢被鲜血染红,再加上石月吐血时,几乎都吐到胤礽身上了,现在的他看起来狼狈不堪,但是胤礽一点都不在意,只是一个劲的紧抱住她。
    侍卫动作其实算快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把人带来了,但是在等待的煎熬中,胤礽觉得像是半天过去了,张太医才姍姍来迟。
    张太医一见眼前的情景,他知道石月的情况非常不乐观,已经到了朝夕必争的地步,他也顾不得支开所有人了,示意胤礽抓紧石月,拿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二话不说掀开布衾,直接往胸口插去。
    所有人看到石月布衾下只着一见肚兜,吓了一跳,立刻下意识的转身背对。
    张太医救人心切,他看到石月的样子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扎完胸口的那针以后,又另外拿了五根银针,分别插入四肢和头顶。
    反到是胤礽,他没想到石月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他看了眼在张太医掀开布衾之前就转过身的胤禛,面色阴沉语带警告的说着:「今天的事,谁要是传了出去,本宫就摘了他的人头。」
    眼见石月的双眼渐渐恢復神采,张太医立刻将银针拔除,石月终于张开嘴,松开了胤礽的手,紧抓衣襟而泛白的双手也渐渐松了许多,胤礽知道石月这是渐渐恢復了。
    他用布衾将石月紧紧的包裹起来,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床上。
    「请殿下伸出手,让微臣替殿下看看。」
    石月转头看向胤礽衣袖上一大片红斑,方才虽然疼的失去理智,但是恢復理智时,她知道自己嘴里咬的是什么。
    石月眼眶忍不住的湿润起来,有些心疼的的说道:「你怎么这样傻?随便拿个什么东西给我咬着不就得了,怎么把手给伸来了。」
    「拿给你咬的东西,若是伤到了你怎么办?」
    「疼么?」
    「不疼。」
    怎么可能会不疼!她是无意识下咬的阿,怎么可能不疼!
    石月知道那是胤礽的谎言,是为了让她宽心的谎言,看着胤礽手上被自己咬出这般深的伤口,石月只不住泪,就这么任由眼泪像珍珠般落下。
    她忍不住哽咽道:「下次别再这样了。」
    「那你就记得,」胤礽伸出手,轻轻的抹掉石月的泪:「别再轻易寻死,为了我,好好的撑住。」
    接着,胤礽缓缓的弯下腰,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到的音量说着:「否则我会与你同去。」
    石月震惊的看着胤礽,忍不住举起手打他:「你堂堂一个太子,在胡说些什么?」
    刚大病一场还没完全恢復,石月的手打在胤礽身上软绵绵的,眾人也没听到胤礽最后说些什么,只听到石月像是娇嗔般的打骂,两人在旁人眼里看来,到像是在打情骂俏一般。
    也幸好没人听见,否则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万一传了出去,免不了又要落人话柄,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张太医不发一语,专心替胤礽处理伤口,眉头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会这般表情不为别的,只为石月的状况。
    左右目下人如此多,很多话实在难以说得明白,思考再三后,张太医只好缓缓开口道:「娘娘的身体需多加调理,汤药不可断。」
    张太医相信,他这么说,石月肯定懂得,他那几针只是救命针,要是再不喝下续命汤,晚些时候,石月会更加痛苦。
    张太医的话提醒了石月,她倒抽了一口气,紧张的说着:「妤岑!太子!妤岑遇险了,快派人去救。」
    「没事,已经找到了,无碍。」胤礽见石月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他轻拍石月两下,温声道:「你先好好休养,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没过多久,袭玫带着妤岑过来了,其中一个人拿个衣服,另一个人捧着一碗汤药。
    所有人见石月的宫女来了,每个人,包括胤礽,全都退了出去,闔上门。
    袭玫已经从李培全的口中得知,石月方才的状况有多么凶险,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服侍石月更衣。
    「太子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喝下汤药后,石月慢慢地恢復体力,开始回想起一切,几乎是开门的同时,胤礽就来了。
    「您跟那个宫女走时,被人认出来了。」袭玫一边服侍石月一边说:「太子带人去审出来的。」
    石月看着妤岑头上包着的一圈,忍不住紧皱眉头,袭没注意到以后,继续说道:「妤岑是李培全沿着你去的方向,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的,听说是因为血流出道来,否则就错过了。」
    「是什么人做的?」
    「是侧福晋身边的宫女。」
    「人呢?」石月面色阴冷的问着。
    「那宫女被收到大牢了,侧福晋软禁在院子。」
    石月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无奈的喃喃道:「她倒是丢了个难题给我。」
    这次的事情对石月来说可谓是元气大伤,她躺在床上整整五日的时间才将身体养好,但说是养好也只是勘勘能下床罢了,至于走动,没有人搀扶住,她根本走不稳,为此,石月连花盆底鞋都不穿了,原本服仪在后宫就已经是特立独行的石月,现在更是令人议论纷纷了。
    「月儿。」下了朝的胤礽,看着石月正光着脚要走向沁心亭,他立刻上前将人打横抱起:「怎么又不穿鞋了?」
    「穿了走不好路,就不穿了。」石月将手自然的交握在胤礽的颈项,淡淡笑着。
    这几天,胤礽日夜宿在皓月宫照看着她,每日被胤礽抱上抱下,石月都被抱习惯了,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淡然处之,连石月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胤礽每次抱完她的动作,石月是永远都无法习惯,就如现在,他是把她抱到沁心亭了没错,但问题是,胤礽坐在石椅上,她却是坐在胤礽的腿上。
    石月看着袭玫摀着嘴窃笑,石月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忍不住举起手打胤礽:「太子,不是说了让我好好坐着。」
    「你这不就是好好地坐着了。」胤礽笑了笑接住石月挥过来的手,拉着她的手往下放,双手也顺势缠上她的腰。
    石月瞪向胤礽,轻轻捏了他的手背以表达不满。
    但是现在石月连走都走不稳,即使卯足吃奶的力气捏胤礽,根本也不觉得痛,更何况石月也捨不得真的用力气去捏胤礽,所以石约捏胤礽手背上的行为,反而让胤礽觉得酥酥麻麻的,有些心痒痒,忍不住在石月的脸颊上就亲了一口。
    石月惊呼一声,用手摀住被胤礽亲的地方,满脸通红,这次她是真的发怒了,大力的往胤礽的手背拍下,挣扎的要离开胤礽的怀抱。
    「别动,别动。」胤礽一脸求饶:「我的好福晋,我错了,错了!」
    无论石月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胤礽的怀抱,只是让自己更累,石月放弃挣扎,但是依然想里胤礽,她别过脸,小脸气得鼓鼓的。
    能亲眼看到石月这样娇羞的一幕,不只胤礽,连袭玫都觉得稀奇,甚至还很开心,她看的出来,胤礽是真的很在乎石月,所以袭玫非常庆幸,石月终于遇到相知相惜的那个人。
    她一边窃笑一边替石月将脚清理乾净,替石月穿好鞋,很自动的退开,让他们俩人独处。
    看着袭玫终于离开,石月这才气的开口:「太子,妾身说过很多次了,别老在别人面前这样。」
    「我情难自控。」
    「太子!」石月气呼呼地转头看向胤礽,声调带着警告意味。
    胤礽闷声笑着,拿出一个金步摇,轻轻地替石月戴上:「可别再掉了。」
    那金步摇是前几日胤礽送与她的,后来被袭击醒来以后就没见到了,她还以为是被贼人取走,没想到胤礽找到了。
    石月低着头沉默一会儿,接着缓缓地抬头看向胤礽的双眼:「放妾身下来,妾身有话要说。」
    胤礽听了不仅没有将石月放下,反而更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项:「你要说什么,我知道!」
    从事情发生后到现在,他们对于那日的事情一直绝口不提,正确来说,是胤礽绝口不提,石月好几次要说,都被他用其他的话题塘塞过去,就连那个步摇,李培全早就拿给他了,但是胤礽一直没有勇气拿出来,就怕再想起那天的事。
    只是,那步摇毕竟是他送给石月的第一份礼物,也算石月对他态度有所缓和的一个纪念,挣扎再三,他才拿了出来。
    「太子,」石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事情总要有所终。」
    胤礽沉默不语,但是石月感受的出来,抱着她的那个身躯在微微颤抖。
    「太子可信妾身的清白?」
    「信!」没有任何犹豫,胤礽几乎是立即的回答:「虽然信,我还是很气,气她的狠心,不顾你的名节,我更气四弟。」
    石月知道,胤礽口中的她是指李佳莉萍,她叹了一口气:「太子可要对四阿哥做些什么?」
    胤礽轻轻地摇头,沉默不语。
    他知道,胤禛也是被牵连的,此事确实不能怪他,只是他也知道,胤禛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一想到石月那日的样子,胤礽就觉得自己心里窝着一股火,无处可发。
    「太子既然相信妾身的清白,那就答应妾身,此事莫要再追究了。」
    「月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胤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石月:「你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怎么能不追究。」
    石月轻轻地叹了气,挣扎的离开胤礽的怀抱,坐到了另一张石椅上,淡淡地说:「毕竟关乎妾身的名节,这事不能传出去,太子也不能一直禁足李佳氏,再怎么说也是太子第一子的生母,况且还身怀六甲,眼看再个把月就要临盆,关久了要影响太子名声的,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虽是如此,妤岑的委屈也不能白受,打人的人还是得依照大清律例处置的。」胤礽开口还想说什么,石月抬起手阻止了他,接着说道:「此事归根究底还是得怪太子你。」
    「怪我?」石月一连串讲下来的话,实在过于难以理解,胤仍不自觉的紧皱眉头。
    面对伤害她的人,石月选择不追究,反倒是把过错推给他这个火急火燎赶去救她的人。
    「嗯!」石月淡淡的开口,转过头看向远方,不看胤礽的脸,因为她怕她看了以后,接下来的话会说不出口。
    缓了缓,石月语气接近淡漠:「若不是太子对一切过于执着,冷落了李佳氏,她也不会出于忌妒做出此等之事。」
    胤礽语气微慍,语带警告:「你说的是什么话?」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石月说的话可能不会是他爱听的。
    双手微微收拢在衣袖,石月紧握双拳:「所以,太子该宽慰宽慰侧福晋,终有一日,妾身还是回离开,侧福晋才是太子该携手一生的人。」
    「你……」
    胤礽紧咬着牙,紧握着拳头隐忍不发,死死盯着石月的后脑勺。
    他无法理解,这段时间他与石月明明好好的,两人之间的关係不仅缓和许多,他甚至感觉到石月的心正慢慢向他靠拢,怎么突然之间,话说着说着,石月又拉开与他的距离,将他往外推了?
    闭上双眼,胤礽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平復自己的怒气,语气尽量保持平和:「你将我推向侧室,就不妒忌吗?」
    「怎么会呢?」石月缓缓转头,嘴角轻轻勾起,语带轻松的说:「妾身虽是担个虚名,但是好歹也是个正室,身为正室最忌讳善妒,更何况,妾身不会久留。」
    「够了!」胤礽唰的起身,满脸怒容。
    他实在听不下去,他再也无法忍受,石月开口闭口的就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像是一场谈妥的生意,他们这几天的平和彷彿就是一场戏。
    他知道,石月有说过不要求心,但是人心真的能这么好控制吗?若是这么好控制,他也不会为了她患得患失。
    「既然福晋如此大度,本宫自然不会辜负。」胤礽气到一个极致,声音反而变的冰冷毫无起伏:「福晋可别后悔。」
    语毕,胤礽阴沉着一张脸快速转身,他怕再不走,他会气死在皓月宫。
    「这是自然。」石月微微笑着福身,语气听起来一派轻松:「恭送太子。」
    但是,听着胤礽离去的脚步声,石月的嘴角不断地在颤抖,心里酸酸涩涩,鼻尖和眼眶一阵酸软袭来。
    她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对的,与胤礽保持好距离,她才能确保一切步入正轨,只是她的心想是被人狠狠地抓紧,微笑的嘴角也不停的颤抖,鼻尖与眼眶一阵酸涩,她觉得自己像是要喘不过气了。
    时间回到稍早,袭玫一脸兴奋的从沁心亭退开,拿着扫帚到皓月宫宫门口打扫。
    刚扫没多久,一道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男声,带着玩味的语气,从袭玫的背后传来:「你似乎心情不错,还会哼曲儿。」
    袭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本来掛着笑容的脸在转身的瞬间,立刻低头,掩饰自己瞬间垮掉的笑脸,转身福身:「奴婢见过四阿哥万福金安。」
    胤禛挑了挑眉,看到袭玫在转身的瞬间,立刻挡在他与宫门之间,他语气玩味的说:「你似乎不太想让本阿哥进去。」
    「四阿哥说笑了,」袭玫依旧态度保持恭敬,但是看到胤禛往右稍稍移动双脚,袭玫又立刻挡了上去:「只是娘娘现在不方便。」
    现在整个宫里,袭玫最不想见的就是眼前这个人,虽然侧福晋李佳莉萍主僕两人很可恶,但是袭玫觉得胤禛比她们还可恶,不仅差点坏了石月的名节,更重要的是──只要见到这个人,石月总是没好事,不是昏迷了三天就是大病一场,。
    袭玫感觉胤禛脸上就只差没写上瘟神两个字了。
    胤禛看着袭玫前后挡住他的去路三次,就是不肯让他进去,他一脸兴致的伸出手往袭玫的头上按,然后向左跨一大步。
    被胤禛紧紧按住头的袭玫,力气抵不过胤禛,再加上面对胤禛突如其来的举动,袭玫呆愣了一下,反应不及,错失了挡住胤禛的时机。
    一个慌乱,袭玫直接丢掉扫帚,双手死命抓住那隻按住自己的手,咬牙死死的拖着,不让胤禛进去。
    胤禛邪媚一笑,另一隻手环抱住袭玫的肩,将她往宫门里带,这下袭玫整个人慌的不行,紧紧的巴住宫门缝,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耳里还听着胤禛传来愉悦的笑声,袭玫不断腹诽胤禛是个变态。
    不知过了多久,袭玫突然发现拉着自己的人松开了手,她疑惑的看向胤禛,看着胤禛脸色也同样露出疑惑,她顺着胤禛的眼光看向一脸阴沉走过来的胤礽。
    袭玫立刻福身问安,但是胤礽向是没看到胤禛跟她一样,连个眼神都没给过,直接经过他们身边来开。
    这是怎么了?袭玫一脸疑惑的看向胤禛的背影,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带着满腹的不解,袭玫也没心思搭理胤禛了,二话不说就往沁心亭走去,远远的就看见背对着自己的石月。
    「娘……」走近的袭玫正想开口叫唤石月,却惊愕的发现石月举着茶盏的手在颤抖,眼角掛着一滴泪,她有些慌乱无措的拿出帕子替石月拭泪。
    这举动似乎吓到了石月,石月动作大到将手上的茶都洒了,袭玫赶紧用帕子将洒在石月身上的茶水擦乾。
    「娘娘,您是不是跟太子殿下闹彆扭了?」袭玫一边说一边担忧的问。
    「怎么会呢?」石月恢復镇定后,放下手中茶水所剩无几的茶盏,淡淡道:「我只是让他回到李佳莉萍身边。」
    袭玫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地看向石月:「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奴婢看太子殿下是真心待您的。」
    「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太子是皇家的人,必须对谁都好。」
    「奴婢记得。」
    石月轻轻叹了口气:「太子最不需要的就是真情。」
    见袭玫还是满脸疑惑,石月心里并不意外,袭玫年幼时就被卖到都统府,也没歷经过什么大风浪,对男女之情更是如白纸般,她又怎么能理解『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的背后含意。
    石月挥了挥手淡淡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袭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这才想起胤禛,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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