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干啥去呢?”
    那人一点不显山露水地道:
    “不干啥,回去撒个尿!”
    有人不信,偷偷跟过去看,回来后一脸愤慨,道:
    “那家伙真是个奸贼,说是去撒尿,其实偷偷拿着兵器操练去了!”
    其余人也是一脸恍然大悟:
    “草!真是太奸诈了,瞒着我们偷偷操练,肯定是想把我们挤下去,自己进护卫营!”
    这一说,大家都有了紧迫感,哪怕还没到操练集合的时间,众士兵也自发地回去拿兵器练习起来。
    如今吃饱了喝足了,有的是力气,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想好好跟新调来的护卫营上官们练本事,争取早日进护卫营立功,到时候,分地和赏赐也有他们的一份!
    整个燎原守军,不管是上兵还是中下兵,都被激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操练热情。
    *
    燎原城就那么点大,护卫营的护卫们,扛着铁犁牵着马出去耕地,自然是被燎原的百姓们看在眼里。
    最先行动的就是燎原守军的家眷们,听说郡王护卫营的士兵们去了最前线开垦种植,这群人的脑袋便活动开了。
    就算有北戎蛮子,也有护卫营在最前头顶着呢,听说郡王还设立了烽火台。
    北戎蛮子一来,就会有人点火报信。
    那样一来,大不了种地的时候警醒一些,发现烽火就往城里跑。
    护卫营肯定不会任由北戎蛮子入侵,那必然是会率先前去拼杀的。
    有护卫营顶着,足够他们跑回城里了。
    如此一分析,其实去城外种植的风险也就没那么大了。
    虽说不知道秋天种了,作物越冬能不能有收成,但反正最多耕种十来天,这次郡王还免费给他们发种子,租借铁农具和马,赌一把不亏。
    郡王对他们这些军中家眷如此仁爱,断不至于明知道有危险还让他们去的。
    这样想着,守军家眷们纷纷开始向陈主薄申领土地。
    眼看着守军家眷们都去领土地了,其余普通百姓也坐不住了。
    一打听才知道,郡王的护卫营已经领了最前线的土地开始耕种,众人心中的想法立刻就变了。
    难怪那些军中家眷如此积极地跑去登记领土地,原来郡王早就有所安排,解决了他们的所有顾虑!
    那些士兵家眷去得这么快,肯定是想先去领好的地。
    如此,他们可也不能落后了。
    没两天,全城百姓都争先恐后地跑去领地。
    不久后,肃城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们也到了。
    整个燎原城外,数万军民都热火朝天地开始了拔草,翻地与种植。
    似乎为了保证耕种百姓们的安全,连燎原守军也时常拉到边界处操练。
    *
    河原郡城中,守将巴根正把前往边界处的探子召来问话。
    “那慎郡王有何动向?”
    过了大半个月,他终于打听清楚,当日率领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把他的一支精兵打残的人,是分封于肃城的慎郡王。
    那让骑兵们闻风丧胆的黄旗,只是那位郡王的姜黄色蛟龙旗。
    可惜的是,他们用的那名叫震天雷的武器到底是从何而来,肃城那边消息捂得太紧,目前还打听不到。
    探子道:
    “目前慎郡王正发动全体军民在燎原城以北开荒种地。”
    “军民?”巴根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主语,“他让士兵去种地?”
    “是。据说是犒赏直属亲兵,给他们分了很多土地,让他们开荒,所得收成士兵得一半。”
    巴根听完,顿时露出了奇异的表情。
    他是完全没想到,如此强劲的对手,竟会如此愚蠢,且安于现状。
    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一鼓作气打到河原,竟然停下来让自己最精锐的士兵去种地!
    巴根一拍大腿,道:
    “妈的,他既然现在敢去种地,爷爷便趁机奇袭,宰了他们!”
    为了防备燎原被攻打,他已经迅速从北边调集了一万精兵赶到河原。如今正好可以迅速出击,说不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探子连忙道:
    “将军不可,燎原守军也在边界,时常操练巡视,还设了烽火台,恐怕咱们还没靠近就会被发现。”
    对方有那名为震天雷的东西,体积小便于携带,随便就能在身上背上好多个。哪怕是在旷野,骑兵们对上他们也占不了太大优势。
    更关键的是,他为了不引起恐慌,并没有让新调来的骑兵知道那震天雷的威力,到时候乍然碰见,必然又要造成大乱。
    如此一想,竟然还是不敢贸然进攻。
    不过,转念一想,那慎郡王如此防备的姿态,想必也是很怕他来进攻的。
    这位郡王,如今明显是想守着肃城与燎原两地好好经营,慢慢积攒实力。
    所以,先前设想对方会一鼓作气打来河原,还真是高看了他。
    想到这里,巴根竟然松了口气。
    有了这缓冲的时间,他也可以好好加固南面的城墙,挖掘宽阔的护城河,让那慎郡王哪怕有神兵利器,也无可奈何了。
    第37章
    河原郡城修建在邻近北戎领地的地方, 它位于套河平原尽头,夹在高原与山脉中间,堵住了北戎南下的所有去路。
    当初为防备北戎, 对于北面的城墙那是修得相当坚不可摧,南边是面对大启, 自然就没那么经心。
    河原被割让出去后,大启为不与北戎再开战端,几乎从未主动进攻过。
    而且以大启边军的战斗力, 即使进攻, 那也是平原野战,对上北戎骑兵不占任何优势。所以一直以来,河原守将们也没将修筑南边的城墙当回事。
    可谁能想到会遇上慎郡王这种逆天之人。
    巴根自知, 他是在大启手中败得最惨的将领。
    消息已经秘密传回了王庭, 大汗很不满意, 他不能再出任何纰漏了。
    从回到河原城开始,他便立刻下令在城南挖掘护城河与壕沟, 并且派了许多骑兵与长弓手, 还设置了许多床弩在壕沟之外。
    上次他们之所以败得如此彻底,主要还是因为猝不及防被偷袭,人又聚在了一起,才会损失惨重。
    如今他们布好了防线, 即使对方有震天雷,也别想那么容易就靠近。
    只可惜, 防备许久, 那慎郡王竟然没有来, 反而停下来在燎原种起地来。
    当然, 这正是他修筑城墙的好时候。
    巴根下令, 城西的采石场加紧采石,尽快将城墙修好。
    这一道命令下去,便有数以万计的壮丁被拉到西山采石场与南线进行防御工事的修筑。
    *
    采石场中,无数衣着破烂又瘦弱的人们,正在扛着大块的石头往板车上搬。
    伍汲和他手下的几个兵也混在其中。
    几人在郡王护卫营中一直好吃好喝地养着,又日常操练,身体都很强壮,哪怕这几天吃不饱,要搬这些石头也还是不算太吃力。
    其余人便不像这般幸运了。
    他们身边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因为动作慢了些,被北戎甲长一鞭子抽在了身上。
    那人似乎本来就身体不适,走路十分吃力,被这一抽,就立刻倒在了地上,好半晌爬不起来。
    那北戎甲长上前去察看了一下,对那边守卫的北戎兵大声喊道:
    “这奴隶在发烧,又这么老了,拉下去埋了!”
    为防中原人逃跑,北戎汗将绝大多数的中原人都划给北戎的贵族做奴隶,严加看管。
    其中五十人为一甲,甲长均由北戎人担任。
    这个北戎人,对其管理着的中原奴隶,有绝对的生死掌控权。
    为了不浪费粮食,他们向来会把病弱或者超过六十岁的奴隶拿去活埋。
    听到这话,一个年轻人立刻冲了出来,着急地抱住了甲长的腿:
    “甲长开恩,我爹还没满六十,不能埋啊!甲长开恩!”
    在北戎人眼里,这些中原人压根就不算人,甚至比不上他们养的牛羊。
    面对这年轻人的恳求,北戎甲长十分不耐烦,一鞭子抽在他的肩膀上,喝道:
    “放手,回去做事!”
    那年轻人浑身颤抖,却死抓着北戎甲长的腿不放。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手,父亲就会被拉去活埋。
    北戎甲长大怒,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就朝那年轻人砍去。
    年轻人顿时捂着肩膀,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即使是这样,北戎甲长尤不解恨,扬起鞭子又朝那年轻人抽去。
    一时间,只见血流如注,惨叫求饶声不断。
    伍汲身边的兵愤恨至极,当即就要冲上去阻止,被伍汲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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