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每人五亩地很多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高兴?”
    他从出生开始家中就已经是北戎军营的奴隶,被鞭子赶着给北戎老爷们干活种地,对一亩地是多大,能产多少粮食一点认知都没有。
    范大牛笑呵呵地用他能听懂的形容,给他解释了每人五亩地,他们能得多少粮食,范小牛也跟着喜笑颜开。
    这个少年的眼中满是蓬勃的朝气,盛满了希望:
    “爹,做大启的子民可真好啊!生病了不用被活埋,每天能吃两顿饭,还能有自己的田地!”
    一个路过的老头却极不赞同地插言道:
    “放屁!做大启的子民好?要不是郡王,你以为咱们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
    这话引起了周围其余年纪稍长的百姓们的共鸣,纷纷附和道:
    “是啊,若没有郡王当家,咱们一辈子也不可能碰到这么好的政令。还分田分地两成税,做梦呢,那些当官的不把你骨头里榨出三两油才怪!”
    “可不是么,以前那些当官的当兵的对咱们老百姓动辄打骂呵斥,郡王手下那些官和兵对老百姓又是什么态度,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我可是听人说了,咱们郡王来北疆统共也就大半年,却老早就惦记着咱们这些河原百姓在北戎蛮子手下受苦,派伍指挥使潜伏到河原打探军情,一早就计划着要救咱们于水火呢!
    河原可是大启主动割让给北戎蛮子的,那么多年了,大启皇帝管过咱们河原吗,还不是只有郡王才记挂着咱们!”
    这话叫周遭的百姓们感动不已,有些人甚至抹起了眼泪。
    难怪郡王占领河原后对他们这么好,原来在他们还不知道的时候,郡王就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事了。
    “以前听人说爱民如子,我只当是句空话,如今见了郡王,才知道有人是真的会把咱们老百姓的所需所想放在心上!”
    “我回去得跟家里的小子们好好说清楚,得让他们知道,没有郡王,就没有如今的好日子!咱们家世世代代都得牢记郡王的大恩大德!”
    “对,我也要教育家里的晚辈,以后得好好效忠郡王!”
    听着众人的议论,如同范小牛这样的年轻人们,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原来,他们能如此幸运并非是因为大启收复了河原,而是因为收复河原的是郡王。
    不是做大启的子民好,而是成为郡王的子民才会这样好!
    希望以后郡王一直统治河原才好!
    *
    分田地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同时进行着的,还有种子的发放,农具与马的租借。
    河原百姓苦于北戎的奴役太久,如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建立自己的家业,听说大麦能越冬,来年能有收成后,他们便憋着一股劲,想抓住秋耕的尾巴。
    如今动作最快的那一批人,已经出城前去耕种。
    除此以外,百姓们还可以在城中分得住宅,每两人一间,一间一年只需缴纳一百文租金,且第一年免费,直到百姓在所分田地的村落建立自己的房屋,来官府退租为止。
    商业上,商人们也可前往府衙进行登记。
    商人们不分土地,也不可买卖土地,但可保留手中现有的货物,每月以二十税一缴纳营业税。
    李洵带来的军队,以及大量招募的劳工们手中有钱,也让郡城的商业渐渐稳定下来。
    两位主簿来了之后,这些政务基本上不用李洵操心,他只需要偶尔抽查监督,其余重心便再次转移到军务上来。
    如今整个河源郡城,护卫营加上燎原守军总共八千余人。
    比起先前的三千余人守城,是要从容很多。
    但如今他已经占下了肃城,燎原,河原三地,总共掌控的兵马才一万四千多人,要守卫这辽阔的土地,人数还是太少了。
    尤其是如今占下河原,钱,粮,武器甚至马匹都多不胜数,扩军一倍也完全养得起。
    所以如今除了继续练兵,也得把大规模招兵提上日程了。
    虽然如今郡城百姓对他很感激,但如今人们的认知,入伍便是终身制,单靠一腔意气还不知道能招募到多少人,还是得让百姓们亲眼看到参军的好处。
    思索一番后,李洵觉得有必要好好举办一场表彰大会,在全城百姓面前,展示本次斩获的敌军首级,让这次立功的士兵们公开接受犒赏。
    如此,既能增强现役士兵们的荣誉感,让他们获得应有的赞誉尊敬和物质上的奖励,也让其余适合当兵的百姓们明白,加入他的军队,可以杀敌报仇,保家卫国,还可以让自身获得光明的前途。
    不过,如今的百姓们忙于秋耕,怕是没心力思考入伍的事,表彰大会也得放到秋耕结束以后才能有足够的观众。
    叫来林乐庆提前开始筹划与准备,李洵又把重点放在练兵与防务上了。
    防务上,肃城的兵器制造与运输是重中之重。
    已经过了这么多时日,也不知道杨进禄那边,关于火药的颗粒化进程怎么样了。
    李洵思踌着此事,正打算派人回去问问,却没想到先接到了来自肃城的急报。
    送信的信差是留守郡王府的护卫,跑进来的时候气都没喘匀就立刻道:
    “郡王,肃城出大事了,周郡守说请您务必及早定夺!”
    说着就奉上一封有着红色封泥的信封。
    李洵拆开一看,里头是肃城代理郡守周应亭的亲笔信。
    李洵率军支援燎原后,只在肃城留下少许护卫营士兵,军政事务全部交给周应亭定夺。
    但这一次的事确实事关重大,周应亭做不了主,所以才送信来请示。
    昨晚他收到了驿馆传来的消息——
    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到了,已经在驿馆下榻。
    周应亭信中说,已经想办法让人尽量在驿馆拖住那位钦差,但具体如何应对,还需让他示下。
    这事李洵早有预料,一直让驿馆的人留意着,以便有所准备。
    但先前他未曾预料到自己能有这么好的机会,今年就打到河原。
    事涉前任郡守与钦差,如今肃城只留周应亭一人支撑局面,恐怕难以应对。
    他得立刻赶回肃城去。
    第43章
    翰林蒋裕此次承蒙天恩, 代天子巡视肃城,轻装上阵,一路上没有遇见战乱还算顺利, 但也走了一个月才到达肃城。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情也十分沉重。
    哪怕他是个一直不受重用的翰林, 但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现实再怎么磋磨,心中也始终有几分忧国忧民的情怀。
    从出京开始, 一路所见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灾民。
    他们或是因为蝗灾, 或是因为战乱,都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只能背井离乡, 冒着违背律法的风险去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寻一条生路。
    看着流民们瘦得皮包骨头的身影, 以及道路旁来不及掩埋的饿殍, 他一路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天不佑大启,今年蝗灾, 战乱赶在了一起, 民生艰难啊。
    只可惜他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叫人尽量多买些干粮,一路遇到流民施舍一些, 让他们多吃一顿饱饭,也多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走到肃城境内的驿站, 他因为队伍中的禁军都头突然失踪, 直接耽误了一天多。
    结果第二天, 那都头自己找回来了, 身上的刀剑钱袋全没了。
    说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晚上睡着睡着就从驿站里跑到了一个山洞里,他找了好久才重新找回来。
    但据驿站的人说,那都头失踪前是看到个漂亮小娘子在对他招手自己出了驿站。
    蒋裕对禁军部分军官的做派也不陌生,倒也懒得去管那都头出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自己都没有追究的意思,显然是不想闹大的,他这个领头的钦差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整个钦差队伍来到肃城城楼之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深秋不甚刺眼的明亮阳光下,远远便看见巍峨的城楼。
    比起一路所见的其他较为破旧的城楼,这里显然是经过修缮的,最外层的石头与砖块都是簇新的。外面的路也是重新修整过的。
    进入城门的百姓们井然有序地排队入城。
    但不知道为什么,蒋裕总觉得肃城和其他地方是有些不同的。
    蒋裕奉命查探肃城郡王是否有异动,自然是不会大喇喇地带着禁军表明身份直接进城,而是用早就准备好的文书伪装成普通客商进城。
    因此,他此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百姓们身后排队。
    他正老神在在地观察着郡城外的情况,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嚷声。
    城门站岗的士兵立刻快步过去察看情况。蒋裕也跟着看过去。
    “怎么回事?”
    一个老妇人道:
    “军爷,这妇人好像得了病,挺严重的,我说让她男人来找军爷,他们死活不肯。”
    他指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穿着洗得发毛的粗布衣服,男的扶着女的,女的唇色惨白,额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那男人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看到眼前的士兵很是紧张:
    “军……军爷,贱内就是腹痛,不传人的!求您让咱进城看个病!”
    蒋裕微微皱眉,难道肃城的郡城如今不许病人入城吗?
    正这么想着,便见那士兵上下打量了那夫妇几眼,然后转身快步跑到城门口,跟守门的人说了几句。
    没多久,里头便驶出一辆马车,来到了那对病人夫妇面前,驾车的人道:
    “病人和家眷上来吧,送你们去医馆!”
    这是蒋裕怎么也没想到的发展,那回话的男人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都呆了。
    “军爷……这……这怎么好……”
    好一会儿他才手足无措地道。
    那士兵却理所当然地道:
    “你不必不好意思,郡王早就吩咐过了,有急病或因病不便行走者,都可优先进城,且城门派马车护送!”
    那先前说话的老妇人此时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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