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狠狠点头,心中却前所未有地振奋起来。
    原来殿下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交给了他和伍汲他们不同的任务,如此,他一定要更加用心地训练护卫营的士兵们才是。
    这可是郡王殿下未来的人才储备库,非常重要,不容有失!
    见王常青一改往日的颓丧,意气风发地离开,李洵心中也很高兴。
    十指有长短,能力不一样,受重用程度便不一样。
    王常青是最初便跟着他的人,一直很忠心,他并不希望他因为那些心结,最终与他走散。
    如今他能想通,好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创造价值,便再好不过了。
    *
    李洵这边处理着琐碎政务的同时,在占领樊城的当天下午,周如植父女二人便被送到了将军府。
    得知慎郡王已经进城,周如植以为是李洵要召见他,心中难免有些抵触。
    被害得妻死女毁,他对整个李氏皇族的人都没什么好感,更别提再为其效力了。
    但走到将军府,才发现那士兵直接领着他们去了后院。
    “郡王交待了,周大小姐受了重伤,或许由亲人照顾着比较好。周大人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院子里的人便是。”
    听到这话,周如植顿时着急起来,也顾不上那么多别的事,立刻急匆匆地踏入了房间。
    父女之间,一路落难,早不像当初为官时那样诸多避讳,他带着小女儿径直奔向内室的床前。
    一走近,便见大女儿以俯趴的姿势卧在床上,脑袋被侧放在枕头上,双目紧闭,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嘴唇也干得起皮,明显病得不轻。
    周如植心痛不已,沙哑着嗓子喊了声尧姜,却根本不敢触碰她。
    尧姜如今的样子,时刻提醒着他,是自己害得明媚端庄的女儿沦落到如此地步。这是他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一碰就流血。
    “姐姐!”
    胆小怯懦的周尧珠却担心地扑了过去,一摸她的额头便惊叫道,“好烫,爹爹,姐姐在发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尧姜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周如植急切地质问道。
    站在一边的丫鬟原就是伺候周尧姜的,没被关押便是李洵为了照顾周尧姜破例留下来。
    听到周如植问话,她连忙上前解释道:
    “先前姨娘被老爷打了一顿,背上全是很深的鞭伤,所以这几天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发烧。”
    周如植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外伤严重了会引起发烧,稍有不慎甚至会致命,心中真是恨极了杜茂。
    他强抢他的女儿便罢了,竟然还如此苛待她!
    “快去请军医来!”
    此时顾不上追究杜茂那畜生,当务之急是把女儿的伤治好。
    丫鬟却道:
    “先前就已经喊了军医来开了涂的药和吃的药,可姨娘似乎心存死志,吃的药根本喂不进去。”
    周如植的心针扎似的痛,强忍着哽咽道:
    “再去拿药来,我来喂!”
    此时他终于明白慎郡王让他们这些亲人来照顾尧姜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尧姜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如此地步。
    新的药很快端来,他让小女儿扶着大女儿,一边像小时候给她们姐妹喂药的时候一样轻声哄劝,一边给周尧姜喂药,这才把药喂进去。
    尧姜她虽然陷入了昏迷,却终究是被亲人的声音安抚,能正常吃药了。
    退烧药吃了一整天才起了作用,周如植和小女儿整整守在周尧姜床前一天一夜,尧姜的高烧才退下去。
    这天上午,她终于悠悠醒来。
    “尧姜!”
    “姐姐!”
    周尧姜虚弱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心中无比牵挂的父亲和妹妹。
    “爹,妹妹,你们怎么来了?”她有些吃力地道。
    得知自身的处境已经安全,又是面对亲姐姐,周尧珠的胆子逐渐变大了,她解释道:
    “杜茂那狗贼被慎郡王和钦差抓了,那慎郡王特意让我们来照顾你的。”
    听到钦差二字,周尧姜心中一喜,眼中也有了一丝急迫:
    “钦差待爹爹如何?”
    周尧珠道:
    “我们进府后就一直在照顾你,还没见到钦差,不过慎郡王对我们却十分优待,给我们都准备了很好的房间,还派丫鬟照顾我们,一应礼遇犹如贵客!”
    听到这话,周尧姜心中绷着的那口气彻底松懈下来。慎郡王这般态度,便意味着父亲以后的前途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吧,如此她也不用再担心了。
    看着父亲和妹妹脸上的疲惫憔悴,她柔声道:
    “爹,妹妹,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快去休息,别熬坏了身体。”
    两人不眠不休在床前照顾了一天一夜,确实十分疲惫了,周如植见尧姜精神尚可,心中也放松下来,从善如流地去休息了。
    谁知道当天夜里,照顾尧姜的丫鬟却惊慌地大喊,说周姨娘上吊自尽了。
    周如植慌忙赶过到女儿的房间,便见几个丫鬟婆子正将尧姜从上吊的白绫上取下来,尧姜脸色发紫,生死不知地躺在那里。
    “快叫大夫!快救救我的女儿!”
    他惊慌地大喊道,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漠冷静。
    因为周尧姜的病情已经好转,军中的大夫已经回到了军营,如今大半夜要请,必然要通过李洵。
    府中的侍卫是李洵的亲卫,深知他对周如植的重视,不敢耽误,赶紧向李洵报告。
    李洵刚睡下不久,听了侍卫的汇报,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吩咐道:
    “让军医骑马,立刻赶来!”
    为了方便管理,城中有宵禁,没有特许任何人都不准出门,更别提骑马了。所以这事必须要他特批。
    见亲卫领命而去,李洵也睡不着了。
    多次剿匪,他深知那些从匪窝里被救出的女子,很多都会因为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而选择自尽。
    在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后,后来每次剿匪,若有救回来的女子,他都会让人格外注意防范。待她们情绪稳定些,便将人送回肃城的郡王府,让七公主给她们一份工作,谁也不认识她们,不知道她们的过去,反而能渐渐开始新的生活。
    周尧姜这里,他原本也是让人注意着的,可到底是百密一疏,明明她醒来后情绪十分稳定,还主动吃了饭,谁知却还是趁人不备选择自尽。
    如今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赶到的时候,周家的小女儿正抱着周尧姜痛哭,周尧姜已经醒了过来,却是面如死灰,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死志不改。
    周如植跪在她面前,不断地捶打着自己:
    “尧姜,都是爹的错,你要怪就怪我,不要这么伤害自己!”
    “郡王到了!”
    亲卫的提醒让这一出生死大戏有了片刻的暂停。
    但周如植此时眼中哪里能顾得上一个不太愿意见到的郡王,只看了一眼,注意力便全部回到了大女儿身上。
    李洵看周尧姜的神色,便知道若不打消了她寻死的念头,就算救下她这一次,下次她也依然很趁人不备再次寻短见。
    “你们先回避一下,本王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周小姐说。”
    这屋里,没有人能反抗李洵的命令,就连周如植,也只能不甘不愿地退下。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李洵和木然靠坐在床头的周尧姜。
    “敢问周小姐做错了什么,竟要赔上性命来惩罚自己和至亲?”李洵肃然发问。
    听到这话,周尧姜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
    “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不想让妹妹和父亲蒙羞。”
    李洵道: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本王并不认为,他们会以你为耻。而且,你在绝境之下没有一头碰死,而是坚强地与恶人虚与委蛇,护得妹妹与父亲周全,如此忍辱负重,坚韧不拔,又有什么可耻?”
    周尧姜心头微讶,她从未想过,身为男子的郡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仿佛天经地义便是如此,连她都忍不住要被说服了。
    可她终究还是明白现实,静默了一会儿,悲凉地道:
    “世间恐怕只有郡王一人会这样认为。流言蜚语,积毁销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便没必要因为自己再拖累父亲和妹妹的名声了。”
    李洵傲然道:
    “哪怕世间真的只有我一人这样认为,那也足够了!本王一人,便足以庇护你们全家周全!”
    这话语之中的霸气与自信,令周尧姜陡然生出一种安全感来,她头一次认真地看向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郡王,他年轻俊美,却浑身散发着令人折服的风采,颇有书中所写的人主气度。
    他目光平和地看着她,深沉的双眸中是她刺字的脸,却没有任何鄙夷与回避的神色。
    “周小姐,你认为你的价值只在他人的闲言碎语中吗?”
    周尧姜愣了一下,反问道:
    “我只是个小女子,不然还能做什么呢?”
    李洵道:
    “我听闻你满腹经纶,比男子也不差什么。前朝开国时的华阳公主,同样是女子,却能组建娘子军,镇守娘子关,建立千古功业。你这条命,既然可以随意舍弃,为何不用来建功立业,让你的父亲与妹妹以你为傲?”
    “这岂不比窝囊地吊死在这陋室之中来得划算?”
    周尧姜本就是广阅诗书长大的,眼界见识不同于一般女子,她又是长女,身上自有一种保护妹妹,支撑家里的责任感。
    “窝囊地吊死”,这话如同重锤击打在鼓面上,猛然激起了周尧姜心中的斗志。
    她的眼中逐渐点燃亮光。
    “郡王真的觉得我能做到?”
    李洵坚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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