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起刘姨娘对她提起裴度的为人倒是说了一句,裴度此人他不会辜负你,但你若辜负他,他就百倍报复之。
    云骊还是期待杨云初日后能对裴度不错,否则他们这样好的关系怕是恶化了。
    而自己也是如此,裴度对她这样好,她也不能辜负裴度才是。
    第98章
    林暖熙转眼已经在裴家住了不少时日了,偏偏他爹原本准备上京述职,结果途中接到敕命往西南去了,林夫人听说身子骨非常不好,在当地治病,因此这姑娘还要在裴家待一段时日。
    裴度把信给云骊看,云骊挑眉:“他们家还真是放心。”
    “为何这么说?”裴度不解。
    云骊笑道:“我小的时候,我姨娘告诉我,女孩儿家不要和任何男子独处,即便这个人是你的长辈师长都是如此。甚至是亲戚家的小男孩和大男孩,都不能单独待在一处,这样对姑娘家是很不利的。甚至我家烁哥儿,如果他没有像煜哥儿那样懂事,我也不会随便交给任何人。”
    就是家中乳母,她也时常敲打,选的也是品行敦厚的人。
    别说小男孩担心,小姑娘云骊更担心。
    所以她管家很严,从来不许前院后院私藏传递什么东西。
    故而,她的言下之意是林家这心也太大了,一个小姑娘就真的托付给陌生男人了,固然裴度的品行云骊相信,可是林家怎么能相信。
    那个时候,生母刘姨娘暗示她都不要和大伯父甚至父亲同处一室。
    裴度顿时觉得细思极恐,他甚至从未想过这些,当然官场应酬他也曾经听说过某些官员有一些不好的癖好,他看着云骊,头一次觉得还是女人家心细,而且深谙人性之阴暗面。
    要知道煜哥儿和烁哥儿两个孩子那才真是叫一个漂亮,饶是裴度一个做爹的,原本该十分严格,但是看到儿子都发不出火来。
    人家都说男孩子皮,女孩子听话,可是他家的儿子都很乖,让人忍不住心疼。
    “你说的没错,林家的确心太大了。”裴度则想的是另外的,“你说他们不会是想和我们家结亲吧?”
    虽说裴度和林泸是同年,关系也还算不错,但是家里结亲这些,他也得听云骊的,毕竟他认为云骊比他更了解这些人心浮动。
    云骊听裴度这么一说,先不说是还是不是,只是问他:“那你觉得如何呢?”
    裴度不在意道:“主要是看你自己。”
    “孩子们年纪还小,我一时也说不好。”云骊其实是不太愿意的,即便林泸现在和裴度是同党中人,二人关系还颇为亲近,但这是儿子的婚姻大事,云骊绝对不会武断。
    裴度突然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撒娇:“都听你的。”
    云骊觉得这个人以前看似威风凛凛现在怎么这么爱撒娇,动不动就跟自己撒娇,她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我问你啊,宁王就藩正常吗?”
    宁王可是非常有钱的藩王,南直隶几乎是国家的命脉,就怕他不从,闹出什么事情来。
    裴度道:“就藩很正常,去的是襄王以前的王府,襄王无子嗣,国除,正好王府也不必再修缮。”
    宁王可比不得当今皇上的雄才大略,那还是不一样的,再者,皇上把这几位藩王的兵马都撤的差不多了,也并不担心。
    “嗯。”即便是回来,她也没有私下和裴度多提一句姨娘。
    既然林家人还要把林暖熙寄养一些时日,云骊也当是对阮家姊妹一样,四季衣裳,头油香膏份例银子一应都供给全,连下人的月例银子也一并给了。
    裴夫人私下也赞她行事大气,对裴凛之妻道:“我这个儿媳妇,做事没人敢挑,你看她办事一切都大大方方的。”
    林家乳母也见裴家请的裁缝上门裁制新衣,欢喜的很,听阮家姐妹说,她们春夏各四件,其余钗环虽然没有置办,但是胭脂水粉头油都送过来。
    “姐儿,快起来,咱们裁衣裳去。裴大奶奶今日又喊我过去,说咱们老爷去西南任官,夫人还在生病,一时来不了,咱们要在裴家多待些时日。”
    乳母哄着道。
    林暖熙点头:“待就待吧,裴家也不错。”
    “岂止是不错啊,我看这里是顶好。”乳母是觉得裴家条件好,裴大奶奶更是家世不凡,出手也阔绰,虽说她一个下人和这里的富贵无关,但若是姐儿能到这家就是极好了。
    可孩子们还小,无论她一个乳母想如何,她在人家家中,一切还得听凭人家吩咐。
    就像云骊会照顾她,但是也和阮家姐妹一样,都是当成客人照顾。
    素文很清楚自家姑娘,处事全在乎一个分寸,她曾经说过一句话,人和人走的太近,就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大奶奶,庆王府的堂会,庆王妃亲自下了帖子过来。”
    是陆之柔下的帖子,云骊笑道:“好,我知道了,会去的。”
    说起陆之柔,云骊也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了,听说她连管家权都不在手上,姑母平日天天看不起她们,说她们是小娘养的,如今看来,她自己亲自教养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嘛。
    庆王府的堂会当然热闹非凡,云骊过来的时候,这里都坐的满满当当了,云淑正和陆之柔在说话,云淑如今生了二子一女,脸微微有些丰腴。
    她们见云骊过来,都纷纷请她去那边坐下。
    罗次妃在旁道:“裴大奶奶,今儿请的是咱们上京最有名的双喜班,排了好几出新戏呢。”
    说起来,再来庆王府也是颇为感慨,云骊记得上次看戏还是因为相看,这次就是以客人的身份,她又看了眼前的罗次妃一眼,比起陆之柔来,她更像这个王府里管事的人。
    罗次妃极为伶俐,相貌不俗,言谈举止非常好。
    陆之柔都还未开腔,罗次妃大概知晓裴度的官位,对她非常客气,立马就介绍起来。
    云骊则装出一幅很好奇的样子:“是吗?我是听闻庆王府的堂会是办的最好的,今日真是有眼福了。”
    罗次妃也嘴上寒暄,又多看了云骊一眼,心中难免松了一口气,她不怕正妃美貌,但是怕她聪明,能屈能伸,能做低伏下,这样她们就没地方能站了。
    这位裴大奶奶就是这般的人,那裴度少年俊才,风流公子,和她定亲后,状元爷当街赠及笄礼,之后俨然成了妻管严,这就说明她非常有手段。
    罗次妃非常庆幸,章云骊没有成庆王妃。
    台上很快咿咿呀呀唱着戏,陆之柔平日很少和云骊往来,今日却破天荒的问着云骊:“五妹妹,近来过的如何?我们方才正说着你呢。”
    云骊觉得莫名:“王妃提起我做什么?”
    “我们正说我们都有女儿了,就你还没个女儿,你家烁哥儿都一岁多了,再生若是个女儿,就儿女双全了。”陆之柔其实是旁敲侧击,想知晓云骊对林暖熙是怎么看的。
    在那个梦里,她的梦其实也断断续续的,但是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林暖熙,那个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的孩子。
    那姑娘娇气极了,第一天就惊悸,要裴度陪着,她觉得心里不舒服,就自己陪着那孩子,后来是真的把她当女儿疼,也是为了给裴度面子。
    不知道章云骊是怎么弄的。
    云骊听她说起这个,倒是笑道:“这儿女的缘分哪里是我想要就要得来的啊。”
    她其实都不准备再生了,两个儿子已经够了,什么守望相助,多子多福,还是让别人去做吧。因为她生孩子的时候,对身体损耗太大,根本就不是其他能够弥补的。
    陆之柔有些失望,因为云骊完全没有提起林暖熙,似乎就根本不存在。
    像云淑会提起女儿珊姐儿,那虽然是继女,但是在外也是当女儿看的。
    戏台上的花旦腰身婉转有力,唱腔极好,也难怪是双喜班的台柱子,云骊也送了二十两赏
    钱过去。
    她是专心致志欣赏戏,云淑却和陆之柔道:“表姐如何请她过来了?我听说宗室之人都畏惧裴度势头。”
    得势时这般不容人,日后失势跌下来不知道多重。
    云淑也是四书五经读了长大的,还有孔隽光平日也和她说这些,自古商鞅,吴起哪个有好下场了,商鞅被五马分尸,吴起则是惨遭杀害。
    而裴度这种贺无忌的脏手套,迟早下场极惨。
    真真应了一句话,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榻了。
    迟早有她榻的一天。
    陆之柔叹息道:“都请了,不请哪个人倒是不好。你看那后面穿紫色衣裳的老侧妃,那是华阳郡主的生母,啧啧,就这么一个女儿,我都看着于心不忍。你再看云骊和那郑氏好成什么样啊……以前我总不愿意说别人的是非,但有些事情也只能和你说说了。”
    裴度针对宗室的事情,在梦中也发生过,她吓的大半年都没出门,她那时天天担惊受怕,林暖熙要她照看不假,还有阮家姐妹的婚事她也受婆母的吩咐替他们相看,裴度此时在做什么呢?
    他那里有美妾安慰,陆之柔想到这里,林暖熙也抛诸于脑后,再看云骊,心道,你也别得意,马上他上峰就会送美妾来了。
    那个妾侍可是难缠极了,要不是后来她太嚣张了,不会被裴度送走。
    可云骊素来心高气傲,仗着貌美自以为天下男子都喜欢她,不知晓裴度这个人贪新鲜,贪玩儿,固然对正室尊敬,但绝不是专一的人。
    男子好渔色,这本来对于陆之柔而言是很正常的,她在王府一年三百六十日,就如黄连里泡着的一样,可她呢,凭什么她也二十多岁,和她一样人老珠黄的年纪了,还能享受独宠。
    等着吧,她最大的对手就要出现了。
    林暖熙毕竟现在还只是个孩子,日后那恶心事是日后的。
    脑海里飘过这个想法后,陆之柔突然觉得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恶毒了,她不该是这样的。
    大抵是崩溃了吧,如果没做那个梦,她还觉得自己是因为错嫁一事才变得不幸福,可云骊嫁给裴度后,仿佛比她更幸福。
    陆之柔以手抵额,面似痛苦。
    云淑见她这般,小声关心道:“表姐,无事吧?”
    “没事了。”陆之柔这才回过神来。
    却说庆王府这般热闹,宫里却出了一件大事,薛德妃的二皇子得了风寒,原本正在医治中,大家也都没有当回事,小孩子风寒常有,没想到二皇子竟然一命呜呼。
    建元帝身体本就不好,前些日子因为杨云初的事情动怒,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吐血,把一侧的云凤吓了一跳。
    “珏哥,你无事吧?”她担心不已。
    建元帝摇头:“我无事。”
    但谁都知道皇上重感情,不可能真的无事,云凤要宣御医,也被建元帝阻止了,他最后去看了二皇子一眼,平日那个喜欢读书的孩子尸体都冰冷了。
    建元帝忍不住替他阖上双眼,好似平日一般摸了摸他的脑袋。
    二皇子丧期办的很仓促,并没有大肆操办,大抵是因为他是薛德妃的儿子,若是大操大办,大家难免想起薛家。
    云骊听了也是十分唏嘘:“真没想到二皇子居然去了。”
    太子成婚也有两年,也没有孩子,也难怪听说圣上病了的。
    裴度倒不是很担心:“我看皇帝行伍出身,应该无事。”之前,她听云骊说皇上身上有药味,可皇帝仍旧活了这几年也无事啊。
    大抵最高兴的人要属云凤了,云凤暗中把二皇子看成眼中钉肉中刺,若非是皇上盯着,她也不想留他。
    但是,他就这么死了,
    真是天助我也。
    云凤脸上甚至带了一抹笑容,听到人的脚步声才开始装的伤心的,又听云湘进来道是陆之柔过来了,云凤点头让她进来。
    陆之柔一进来就一脸沉痛:“皇后娘娘要节哀呀。”
    她不知道为何梦中是皇后过世,云骊进宫成了安妃,几个月就封了皇后,之后一路盛宠,无人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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