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槿不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便道:“这是什么?”
    萝婵:“女子们用来染丹寇甲的。”
    萝婵握着他的大脚,狡黠地笑道:“阿槿可是应了我的,不得反悔。”
    她一直觉得栾槿生得十分俊美,女儿家的东西,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得女气,反而平添了一股男性的色气。
    所以等坛生们送信鸽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圣主十根脚趾用布条绑着碾碎了的赤穗华,双腿垂在床边,夫人枕在他的腿上,手里拿着一张纸在念着什么。
    两人的衣物都穿得整整齐齐,其实不怕被人看见,但他们还是乖乖地低下头,双手奉上信鸽道:“圣主,赵坛主的信鸽传信来了。”
    萝婵从清单里抬头,栾槿左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右手向前一抓,只感觉到一股风,那肥嘟嘟的鸽子就被吸到了他的掌中。
    解下信,栾槿又将鸽子抛了回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坛生的手上。
    萝婵没打算看信,但下一秒,这信就被举到了她的眼前:“念给本座听可好?”
    栾槿喜欢听萝婵帮他念,萝婵的声音能让他平静,就连一张张淬了血的密信,过了她的嘴,听起来都顺耳多了。
    既然栾槿不避讳她,萝婵便接过信念了起来。
    信中内容很简单,赵坛主开头就问栾槿怎么样了,是不是变成废人了,与新娘子的关系如何,再就是问坛中近况,几位老坛中可好,栾松可回坛了。
    萝婵一看就明白了,这是那几个老坛主中的漏网之鱼。
    他提栾松做什么?莫非原著里向栾松透漏身世的便是他?
    “婵儿觉得这信应该怎么回?”
    按萝婵想,这信就得让写信人怎么开心怎么回,这才能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麻痹大意,乐极生悲。
    “我觉得,就回圣主身体欠安,最近都不外出走动了,与圣主夫人并不和睦,两人离心离德。坛中几个老坛主一切如常,栾松已回坛,整日在坛中游走,无所事事。”
    栾槿颔首,对坛生道:“模仿他坛下人的笔迹,就这么回。”
    栾槿的密信多如牛毛,坛中所有人的笔迹,都能从里面翻出来。
    栾槿也在想一个问题,赵坛主询问栾松做什么。
    他想和栾松联手?栾松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本事,再说他如何能接触到栾松?
    栾松虽天真了些,可还不至于谁的话都能轻信。
    栾槿垂了垂眸,便让坛生们退下了。
    萝婵仰首望他,捏了捏他的手:“阿槿可是在愁?”
    栾槿回握住她:“没有,等时候差不多了,一起收拾了便是。”
    赵坛主和兰门还真不至于让他烦忧,就是日子拖得久一点,地方远了点,与其千里迢迢,不如让他们自投罗网。
    守株待兔,浮生坛就是这棵株,他静等兔子们来奔死。
    “本座在想……这脚趾上的布条何时去了?”
    萝婵差点把这事忘了,招呼双梅端盆水进来,把栾槿脚上的布条拆了,用水洗干净碎渣。
    栾槿的脚常年在靴子里捂着,白到脚背青筋都能浮现出来,配上红艳艳的指甲,就似雪地里盛开的血梅花。
    萝婵抓过他的脚仔细看了看,笑道:“阿槿觉得这颜色可美?”
    栾槿没说话,表情里还带着点古怪。
    萝婵:“怎么了?你若是不喜欢,我给你卸下便是。”
    栾槿:“十根脚指甲连根拔了,与这十分相似。”
    萝婵:……
    她明日还是给他卸了吧。
    萝婵又躺回了他的腿上,举起秋日狩猎的单子继续念:“你看看,还有什么应该加上的?”
    她能想到的都写在里面了,全乎得很。
    栾槿一脸正经道:“还有笛子和筝。”
    敢情栾圣主听了一晚上,脑袋里没装一件有用的事,净想着风花雪月,月黑风高来着。
    萝婵翻过身,屋子里没有了旁人,她小声道:“栾圣主,我发现你就是个假和尚。”
    栾槿低下了头,阴影罩在萝婵的脸部上方,低沉的声音道:“本座可从未说过自己是和尚。”
    萝婵:“我初见你时,你可连手都不敢牵,端的是冰清玉洁,心中无垢。”
    栾槿黝黑的瞳仁盯着她,也打趣道:“那你便当本座还俗了。”
    “佛祖都不要了?”
    “即便当和尚,本座入的也不是佛门,本座与慈悲无缘。”
    萝婵反手搂住他的脖颈,两人的脸只隔了一指的距离,轻轻地朝他脸上吹气道:“那你这个假和尚信的是什么门?”
    “哪个门可娶亲,本座就信哪个门。”
    萝婵不禁笑了出来:“那怕是没有门能入得了圣主的眼,圣主还不如入了我门。”
    栾槿低下头颅:“说来听听,何门何教?”
    “无门无教,修得是随心自在,因果随天。”
    栾槿喉结微滚,翻手就将萝婵轻飘飘地抱进了怀里:“小友门派,本座心驰神往。”
    萝婵不再废话,抬手就把栾圣主的衣带扯开了。
    这假和尚还是哪个门都别去了,进她的盘丝洞吧。
    她原来怎么没发现,正经有正经的妙处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很是欣赏。
    栾槿夫妻俩在这你侬我侬,蜜里调油的时候,栾松近来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他原本以为算账是很简单的事情,拨弄两下算盘就能算得清清楚楚。可谁知浮生坛的账目多如牛毛,且可变性极强。
    他常常才刚算到一半,就又有新的事项被增添了进来,这一本还没完,下一本又堆了上来。
    栾松来的时候豪言壮语,让祝坛主一定要严格教导他,他要回报教主对他的信任。
    祝坛主摸了摸稀疏的脑壳,心想:这怕不是个傻子?还是教主厚道,给他派了这么个实心眼的过来,他可得好好用用!
    得亏祝坛主怕栾松干两天就累跑了,下手时掌握了点分寸,不至于让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可还是把栾松累得够呛,满脑子都是数字,闭上眼睛,耳边都是算盘噼啪响。
    什么挂念,什么嫂子,统统都没时间想了,没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
    若萝婵知道,一直会说:社畜都这样,时间长你就习惯了,总比整天游手好闲不干人事强。
    昕儿来找他玩,拐弯抹角地想要多跟他说几句话,栾松脑袋里的算盘bgm不分时间段的巡回播放,听了昕儿的话,他连忙摆了摆手,皱眉道:“在下现在无心玩乐,昕儿姑娘自行去玩吧。”
    昕儿:“你成天见不到人影,我都闷死了!”
    栾松:你闷死了,我脑袋都要涨死了!
    昕儿小嘴叭叭叭地讲,他躁动的脑仁突突突地跳,若不是看在昕儿是女儿家的份上,他直接就想让她闭嘴了!
    怎么这么能说呢?这嘴可真是没白长,一点没浪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话匣子栾松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萝婵的内心活动。
    昕儿撅着嘴道:“再这么下去,我怕不是得憋出病来。”
    栾松抹了把脸,对坛生吩咐道:“你去把下火汤熬了,我和昕儿姑娘一人一碗。”
    嫂嫂说得对,他确实上火了,最近小解都有点黄,嘴里好像也起了大泡。
    “我不喝药,我没上火。”
    栾松:“你不是闷吗?不是要憋出病了吗?那就离上火不远了。”
    昕儿:“……”
    想到嫂子,栾松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联想起今日的苦,委屈的鼻腔都酸涩了。
    昕儿见他双目赤红,说道:“你这怎么像是要哭了?”
    栾松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闷声道:“大约是惦记我……我娘了。”
    他总不能说他惦记嫂子了,他身边就站着一个坛生,这话传到圣主耳朵里,他就活到头了。
    现下想来,孩童一委屈了就会想娘,这话并不无道理。
    昕儿眼睛转了转:“你不是从小就长在浮生坛吗?还能记得你娘?”
    栾松吸了吸鼻子,没时间抒发情感了,他得赶紧吃完中饭,去书房整理密信。
    昕儿推了推他:“我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
    栾松不耐烦地扯出袖子,道:“你不懂,此娘非彼娘,这个娘是刚寻见的。”
    昕儿:……这是什么毛病,还有人满天下认娘的?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20章 第二十页
    又过了几日,这信鸽载着假信,就传到了赵坛主的手里。
    赵坛主看过信中内容,不禁抚须长笑:“好啊,一切都在老夫的掌握之中!堂堂栾圣主,居然成了一个废人,快哉!乐哉!”
    赵坛主笑容一收,眉头微皱道:“昕儿呢?她怎么没来信?”
    坛生回禀道:“至今还未收到。”
    赵坛主眯眼道:“不堪重用!”
    昕儿,便是赵坛主亲自培养的杀手。
    他只不过安排了一出拙劣的掳人戏码,栾松那傻小子巴巴地就上了套。
    赵坛主命昕儿过几日就要准时回报栾松的动向,假意爱慕栾松,实则找机会告诉栾松他的身世,再想办法挑拨他与栾槿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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