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菊姑姑等人都以为,接受孟筠的离开只是魏留仙成长过程中的一环,伤心一段时间后,她就会同其他贵女一样,因新的乐趣出现转移注意力。
    可她恢复的过程格外漫长。那天她在空无一人的房内披着被子一直待到天黑,拒绝任何人服侍。她等待余温冷却,可失去了床上的温度,心上也多了一道冻疮。
    她出门后,发现与她寝殿相对的西厢已经空了。若非昨晚就开始收拾,不会找不到一丝人住过的痕迹。空气中还存着一点孟筠衣服上的熏香味儿,这若有似无的味道令她格外难过,她在离开后命令道:“将这里锁了,以后都不必打开。”
    不开,就好像下次推门,那人还能笑意盈盈地坐在窗前与她相望。于是那处厢房就落了锁,丫鬟们怕她睹物思人,有意将闩落在门内,帮她维持对方还在的假象。
    她日日经过西厢,也不曾驻足一看。身边少了位侍书,读书学习也恹恹地,经常没兴趣上课。菊姑姑劝不动她,也知她心里难过,只能由她。
    独处的时间逐日变多,话也因此变少,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劲儿几乎荡然无存。那日菊姑姑着人熬了梅汤为她开胃,从小厨房走出来时,听见两个扫地的丫鬟在窃窃私语。
    “听说蒙官离去,旁人都会哭的,咱家公主怎么也不哭啊。”
    “筠郎和公主感情很好,公主只是阴着脸,却不悲伤,的确不对劲。”
    菊姑姑听在耳中,借着给她送汤的机会去屋里看她。
    魏留仙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端着书看似阅读,半天都没翻一页。菊姑姑便将她人全部支走,轻轻拍拍她的手臂。
    “殿下。”菊姑姑道,“我知您心中难受,但若您一直如此,难免让筠郎落下侍主不周的口实——女子因蒙官从一而终乃是大忌,从前皇舅爷小女姚颖开蒙时,蒙官栈恋权贵,引诱主人记挂,妄图再次回到姚家,被发觉后依律杖毙。宫中定规更是严格,殿下就算为筠郎考虑,也该早日振作啊。”
    魏留仙听了更加垂头丧气,长叹道:“我竟连偷偷难过的权利也没了。”
    “殿下不如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可解忧思。”
    “我何尝不想哭,但心里闷得慌,哭不出来。”魏留仙怔怔道,“孟筠在我身边十年,我都没觉得他有何珍惜之处,他走后,才知无人能及他。这几日伺候我饭食的、为我侍奉笔墨的,都是什么不长脑子的东西,就连盥洗的水温都不知道。我懒得发火,看了也烦。”
    菊姑姑大惊,道:“老奴定会严加管束下人,不让她们惹殿下不快。”
    “严加管束又能如何,就算贴了心,她们也不是孟筠。”魏留仙皱眉叹道,“罢了,若我日后开了府,还能让他回来吗?”
    菊姑姑忙道:“若是殿下还想要筠郎侍奉,总是有机会回来的。”
    魏留仙哼哼两声,挥手让她去了。菊姑姑立即将所有葆懿宫伺候之人叫到身边,将公主喜好事无巨细耳提面命,并严禁她们再背地讨论孟筠之事。
    下人侍奉更加卖力,魏留仙仍旧不说哪里不满,却也没见她恢复开心模样。
    ——
    2.
    碍于皇姊查问功课,她懈怠了几日,还得重新上学。侍书换了两个眉清目秀的侍从,虽不及孟筠可心,也还算机灵。
    魏留仙一早就到了,垂头补着前几日丢下的功课,有个不知情的倒霉蛋儿来到身边,冲她礼貌招呼道:“殿下早。”
    魏留仙头也不抬:“嗯,早。”
    “怎么近来都没见筠兄随行?”
    魏留仙闻言立马抬头,双目带火刺向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梁穹。突来的敌意把他吓了一跳,两个小侍也噤若寒蝉,连打圆场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梁穹脑子转了转,便想明白孟筠不在、而魏留仙怒气冲冲的可能缘由,脸腾地红了,尴尬道:“为殿下成人道贺……”
    魏留仙懒得回应,狠瞪他一眼继续看书。这下梁穹算是触了逆鳞,立马选了个离她极远的位置坐着,生怕被她迁怒。
    如此孟筠已侍寝离开之事相当于公布于众。魏留仙的气闷还有别的原因——她身边的赵熙衡脸色像铁,一句话都不和她讲。魏留仙课中找理由搭讪,问他要前日太师的析义,赵熙衡就跟没听见一样,搞得魏留仙更是生气。
    “你怎么回事?”散学后她拦住匆匆回宫的赵熙衡,见四下无人,走近一步问道:“我惹你了?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赵熙衡像个捉奸在床的原配,冷笑道:“还好意思来问我?你当真委身于那人了?”
    “孟筠是母皇为我选的蒙官,侍寝是他的职责,什么叫我‘委身’?”
    赵熙衡的兴国脑袋能理解才怪,他怒道:“人尽可夫!口口声声说心中有我,却与他人暗通款曲。我算是对你失望透了,你日后别来找我。”
    “你有病吧?”魏留仙毫不留情地回呛,“在荆国多年都洗不掉你那颗兴国脑袋,和你说话才没意思呢,日后你也别来找我!”
    两人结束幼稚至极的吵架,不欢而散,气鼓鼓地各回各宫。
    在魏留仙看来,精神和肉体是两回事,最起码她被孟筠服侍,并不影响她爱慕赵熙衡。甚至经过在孟筠处积累的实践经验,这两件事可以相得益彰。
    可正如赵熙衡理解不了她的“博爱”,她也只将赵熙衡对女子贞洁的偏好理解为嫉妒。两人针尖对麦芒较上了劲,即使在一处受课,也整整五日没说过一句话。
    赵熙衡还是有功劳的,他将魏留仙心底挥之不去的悲伤转化为有形的愤怒。回到葆懿宫后,稍有不顺便摔打吵闹,纵然心情仍旧不佳,却比之前憋着不发作好上太多。
    可这思想迥异的两人,依旧始终无法摆脱对方的吸引。冷战数日后,赵熙衡主动找上她,遣开随从,劈头问道:“若我也想委身于你,你会要我吗?”
    ——
    3.
    魏留仙以为他又是来找自己吵架的,听到他的话如坠梦中:“……真的?”
    “你只说要还是不要。”
    “当然要。”魏留仙真诚道,“你知道我对你的心。能与你亲近,我梦寐以求。”
    “那好,今夜子时,碎英榭见。”赵熙衡干净利落地留下一句话,接着又冷哼道,“这几日都阴沉着脸,好像家里死了人。只有刚刚,眼睛亮得跟狼似的。”
    魏留仙对他笑笑,讨好地拉他的手,却被赵熙衡轻轻推开。他叹息道:“晚上见面再说吧。”
    有了这道约定,魏留仙整个人得到状态上的大反转,不仅食欲大振,差脾气也好了不少,天刚黑便主动去就寝,并让众人早些回房歇息,莫要随意走动妨碍她睡觉,大家自然从命。
    临近子时,她蹑手蹑脚从房中潜逃,一路避开灯火,往无人的碎英榭去。
    她知道赵熙衡所指的是二层的小间,刚上了楼,便见那处隐隐约约透着灯光。赵熙衡从杂物中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正坐在那里等她。
    “熄了灯吧,免得有人看见。”
    赵熙衡噗地将灯笼吹灭,反正借着月光也可睹物。魏留仙将头靠在他怀里,两人交迭双臂紧紧相拥。
    以往的亲密接触到此为止,可这个夜晚必然有所不同。魏留仙踮起脚,轻轻吻着对方的下巴和唇角,脸上是同样酥麻的触感,鼻尖却捕捉到不同的气味。她骤然想起孟筠,泛起的惆怅被她刻意压制,舌头在赵熙衡口中肆意攫取。
    对方的心跳在静谧的夜中格外清晰,分开的嘴唇拉扯出晶亮的弧线。赵熙衡揽她坐在地上,颤着手去解两人的衣服。看她娴熟地挑弄自己胸前的敏感之处,心中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欢愉。
    两具身体已然赤裸相对,魏留仙将乳房送到他口前,教他舔舐,自己则伸手握住他挺立的阴茎。
    这一握之下,她就察觉不对劲。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赵熙衡那处青筋涨得粗壮饱满,比孟筠大了不止两圈,被她握在手中难耐地挺动不已。她顿时理解了孟筠当时所言何意,心中更是一痛。
    “你当着我,还要想别人吗?”赵熙衡放开湿润的乳尖,只看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
    魏留仙收敛心神,撸动手指惹他喘息,对方不再执着发问,也探手向她摸去。最初不得方法,手被魏留仙拍走,示意他平躺在地,而后由她分开双腿,跨到他面上欲坐。
    赵熙衡见状微微起身:“哎,应该这样吗?”
    “哪里不对?”
    他也不知,迟疑道:“……孟筠就是这般伺候你的?”
    魏留仙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嗯”,他便不再纠结,报复似地张口吻下,虽无章法,也将那隐秘处的红肉几番鼓弄,化作花心中迸发的一汪儿欲水,将魏留仙弄得喘息连连。
    感到对方已然难耐,他摸索着将肉柄对准湿润的阴户,深吸口气,提腰欲入。
    “熙衡,等等!”
    他闻声停下,惊讶地看着魏留仙一骨碌爬起,坐回他身边懊恼道:“唉……你与孟筠不同,你没滞势。与你交合,还是不可以的。”
    ——
    4.
    她在关键时刻想起孟筠的话,而赵熙衡一腔热情全被浇熄了,冷冷问道:“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有你,熙衡,你向来知晓我心意的……”
    “你只是嘴上说说罢了!魏留仙,你想过没有,再有两个月我满十七岁,就要回国了!”
    她岂会不知,更何况孟筠也曾嘱咐她做好心理准备。见她不语,赵熙衡道:“此去山高路远,恐怕再也不得相见,你难道一点都不遗憾吗?”
    魏留仙的眉头紧紧皱着。她一定饱含不舍,但又记着孟筠对她的叮咛,正陷入一场深刻的自我纠结。耳旁是赵熙衡恳求的低语:
    “我不在乎你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我了,只想临走前我们可以有一次,日后见不到你,我还可以凭借回忆,假装你还在我身边。仙儿,我知道最好能忘了你,却如何也舍不得,我想给你,我会做得比他好,你要了我吧……”
    赵熙衡吻她,带着讨好和亲昵的诱惑,舌尖从嘴唇吻到耳后,又挑弄着耳廓求欢。魏留仙却在吻中露出万分纠结痛苦的神色,怀抱他良久,最终还是忍痛拒绝。
    “不成……”
    这两个字在赵熙衡看来像是对他真心的嘲讽。他放开魏留仙,正视她的双眼道:“你一直在玩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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