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铄又呆住了,刘瑕的反应,显然大出他的意料。
    “你说我磊落大方,沈先生,”刘瑕笑一笑,把沈铄的手机还给他,“我总要把这个优点贯彻到底。”
    “你……”沈铄终于反应过来,“你他.妈利用我——”
    “你又何尝不在利用我?”刘瑕反问,她把香槟喝完,也有点遗憾:这点不愉快确实难免,可惜,争执和美酒真的不配。“沈先生,如果我没误会的话,在我澄清以前,你是认为我和沈钦的咨询关系,已经颇有进展了吧。否则,你又怎么会突然来邀我和你约会呢——沈钦重视的东西,你都要抢,我知道,他一直都是你的心结,你总活在他的阴影下,但你真的有这么恨他吗?”
    “我……”沈铄一时居然无法回答,在刘瑕的眼神里,两人已有无声的共识:是,刘瑕没有足够的证据,但这时候他若要再强行否认,只是徒增尴尬。
    “没关系的,沈先生,我说过,我是做高端心理咨询的,有钱人家内部那点事,我见得多了。”刘瑕反过来宽慰他,“现在误会解开,我和沈钦的咨询进展远没你想得好,你也无需碍于情面,迫自己抢一个不再吸引的玩具——更不必担心我对你抱有成见,如果你在乎的话。”
    她从冰桶里把香槟抽出来,“这瓶酒足以抵过一切不快了,所以,今晚就到这?”
    沈铄的脸,青青红红,又慢了半拍,他终于反应过来。
    “……至少让我送你回家。”他说,示意管家过来为刘瑕处理瓶塞,“刘小姐,多的话我也不说了——都瞒不过你,如果你真的没往心里去,那就让我好歹尽点心,表表歉意。”
    刘瑕倒是对他稍微调高评价——虽然傻得可爱,但沈铄也还算是拿得起放得下。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铄铄也有戏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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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先生
    “……能不能告诉我,刘小姐,你这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回家车里,沈铄自然很沉默,过了十几分钟,他才爆发出疑惑。“心理咨询师都有这么神吗?你是不是其实有读心术啊?”
    “只有最好的心理咨询师才这么神。”刘瑕说,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到沈钦——这句话实在是太沈钦了。“不,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只是对于专业人士来说,沈先生,你透露的信息确实有点多。”
    沈钦瞥着她脸上的微笑,“噢?真的?”
    “真的。”
    “能给我讲讲吗?”
    “你确定要?”
    沈铄用力点头,在这瞬间,他透出的稚气,与沈钦给她的感觉重合在一起,“一定要,我都快好奇死了。”
    “好吧,其实这很简单,”刘瑕轻出口气,“首先,你带我到望江阁吃饭,同管家又很熟悉,可见这个地方,你经常来。”
    “……嗯。”沈铄不否认。
    “这个地方,始终是在卖环境,说到餐点,不会有多出色,法餐用的是楼下Jean Gees的菜单,虽然名气大,但吃过就知道,和纽约本店比,口味确实存在差距——沈先生你对餐点不太热衷,可见也不是太欣赏Jean Gees的口味,说到环境,又不见多好,坐下来都看不到江景,真正富裕家庭女孩,吃过见过,未必会被它名气蒙住,但沈先生你依然时常到访,可见你喜欢同比自己低层次的女性往来,这在心理学上,可能是低自尊的象征,不过也暂时存疑,很多花花公子,也喜欢挑选低层次些的猎物,好上手,好结束。”
    沈铄笑起来,但刘瑕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
    “不过,沈先生你又告诉我,你对名校毕业生有偏见,这不是假话,我看得出来,这是沈先生的心结之一,对名校生,你天然存在厌恶,这种感情很私人化,我推定沈先生你学业也许一般,不能进入顶级名校就读。这又是一个低自尊的表示,厌恶是自信心不足的掩饰。”她继续往下说,“其实,沈先生你年少有为,过得比这世上99%的人都要好,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困扰呢?结合你对沈钦童年的回忆,我做了个大胆的猜测——沈钦就是你不自信感的来源,这个和你共同度过童年的兄弟,是你压力感的来源,他是长房长孙,受到祖父的重视,抢走了你母亲的精力,这都让你感到不平,而他的好成绩和高智商也让你感到挫败,沈钦几乎从不听课,和你一般淘气,但他的成绩就总是那么好,家族内部,亲戚间难免攀比,比不过这个最麻烦的沈钦,你肯定受到父母的不少压力,而他进入MIT这件事,更让一切变糟。”
    她笑了笑,“当然,也许还发生过一些你没提起的冲突,让心结更重,不过,就我看到的素材,这一切只能有这么一个解释——他是你童年的心结,影响力波及至今,否则,在他已经成了‘废人’,‘人畜无害’的情况下,你对他的恨意为什么会这么浓重,以至于提到他的窘态时,难以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至于你约会我别有目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这么憎恨沈钦,又怎么可能以平常心对待他的咨询师?”刘瑕说,她观察着沈铄的表情——他的指关节已经泛白了,“我只是蛮好奇的,沈先生,如果我对沈钦的治疗已经满有进展,又顺利被你掳获,你打算通过我,对他做些什么?”
    “呃——”
    沈铄腮上的肌肉跳动了下,刘瑕估计他脚下不自觉在用力,因为车速正在变快,她有些诧异——沈铄没必要这么紧张吧?难道是提到沈钦,干扰了他的心情,让他不自觉地回到了童年时惧怕的情境?
    “我……”沈铄说,他瞥了刘瑕一眼,似乎在评估着什么样的答案能对付过去,而这无疑是个严峻的挑战,车速变得越来越快,快到让刘瑕也有一丝不安。
    “其实……”
    她的安慰还没出口,沈铄忽然一脚踩下刹车,刘瑕猝不及防,往前扑出去,幸得被安全带拉回来,她惊魂未定,“——沈先生!”
    话音落下,顺着沈铄的眼神看去,她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车已经开到她的小区门口,在入口区域的临时停车区里,一辆卡宴静静地泊在那里,驾驶座上的人穿着兜帽衫,把兜帽兜在鸭舌帽上,鸭舌帽的帽檐还压得很低——但从下巴的曲线,刘瑕也能把他认出来。
    至于沈铄是从车牌号猜到的身份,还是对堂兄弟的下巴也非常熟悉,这就非她所知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对沈铄说的‘我和沈钦其实不熟’这句话……
    沈铄的眼神,凝视沈钦许久,这才重新看向刘瑕,他脸上犹带骇然,但眼神已渐渐转为深沉。
    “刘小姐,”他说,“你这就真不够意思了。”
    现在再做解释已没有任何意义,刘瑕摇摇头,“沈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该下车了。”
    她去开车门,但未打开——中央锁没解,刘瑕说,“沈先生,这就——”
    她当然见过很多极端情绪中的人面,不过即使如此,和一张愤怒的脸共处密闭空间也不是什么好体验,她几乎可以看见沈铄的脸扭曲的每一个细节,在刚才的对话将他的抵抗力削到最弱之后,愤怒就像潮水,冲毁了理智的提防,本能成为主导决策的要素,在刚才的对话后,他对她已不自觉地付出少许信任,但这信任被她背叛,他想让她付出代价,而理智的约束暂时缺位——
    沈铄向她倾来,刘瑕的手指在视线死角伸向驾驶座的安全带扣——但就在此时,车门忽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响,中控锁开了。
    两个人都呆了一下,刘瑕乘势下车,局势的变化,终究也让沈铄清醒不少,他和刘瑕对视一会,摊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似乎是在为自己辩解着什么。
    刘瑕冲他安抚地举举酒瓶,沈铄的表情柔和下来,他又看了卡宴一眼,明显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在小区门口将车调头,开回了大路。
    刘瑕一直目送车辆穿过第一个红绿灯,这才走向卡宴——沈钦依然瘫坐在那里,对她的靠近没有丝毫反应。
    “沈先生。”她敲敲车窗,“沈先生?”
    好吧,她叹口气,干脆转过身靠在车门上,从包里取出手机。
    *沈先生,你黑过沈铄的手机吗?*
    这是个合理的问题,因为她的手机一直放在隔音盒里,但沈铄的手机之后就被放在仪表盘上,如果沈钦自己听到她的分析,可省去她一番口舌,当然,亦有助于打开局面,从被她跳掉的那些单方面喊话来看,沈钦现在必定很……
    刘瑕有点恶寒,但委屈是个合适的词儿,因为沈钦的第一句回话就透着那么的幽怨劲儿。
    *你居然叫他沈先生……*
    呃……
    *可他的确姓沈啊*
    *但你居然也叫他沈先生……【啜泣皮卡丘】*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不要闹了好吗,沈先生……*
    *你还叫,你还叫!你还叫我沈先生!*
    *……那你黑过沈铄的手机吗,沈钦?*
    这个让步,虽然无法使沈钦完全满意,但似乎也可让他接受了,他发了几个委屈的表情之后,终于给出了正面答复。
    *没啊,【挖鼻】,这种人的手机有任何值得黑的点吗?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以外,其余的功能,以他的智商也很难学会去用吧。*
    ……这黑得也是没谁了,刘瑕好一阵无语:好吧,这对堂兄弟的关系确实很差。不过,沈钦的话也可能半真半假——她猜沈钦黑掉她的手机,可能和APPID有关,如果沈铄的手机真的只是用做基本用途的话,即使高杆如沈钦,可能一时也没法黑进去,否则在刚才几小时内,他早就把对方的手机给翻遍了。
    *怎么了,今晚的谈话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某人在黑完亲戚以后又八卦上了,但好奇劲比她预测得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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