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的张宝瑜写了会儿作业,11点洗了澡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些画面,有谢颖的,还有王心怡那几个对她施暴的同学的。
    脑里被谢颖的形象填满了之后,她会觉得心底躁得慌,像是揣了只小兔,蹦跳个不停,皮肤的温度也跟着热乎乎地升了起来。
    谢颖漆黑而沉静的眸光,遥遥地朝她看上一眼,她的心跳就不可遏制地越跳越快,失去节奏。
    她的眼睛,有魔力。
    她想象中的谢颖的愈发清晰,对方的目光似乎能跨越时空,穿越脑电波,直直地和她对视上,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张宝瑜感觉自己的心脏火烧火燎的,脸冒着热气,就连耳朵都烫得厉害。
    她小小地尖叫了一声,拉来枕头往头上一蒙,肉虫似的在床上扭来扭去,被卷起的睡衣下摆露出透着粉霞般的肌肤。
    等那一阵子的躁动消缓了之后,张宝瑜终于将脸从枕头里抬起来,满脸燥红,眼睛湿漉漉的,发丝凌乱地沾在脸上。
    她将呈中性色调的简洁房间环视了一周,突然想到一件糟心事。
    她想起下午放学时,被王心怡她们几个拖进小胡同里,揪衣领扇耳光欺负,于是长叹一声。
    在小李司机呵住王心怡一伙的时候,那几人忿忿不平地说明天要给张宝瑜点颜色瞧瞧,不知道她们要给她什么颜色瞧瞧呢,张宝瑜想明天要不要提前溜回去,免得跟这伙人碰上,又被拖进小巷里欺负。
    王心怡那个狗东西,不就是拒绝做她女朋友,又吐槽了她几句么,用得着这样耿耿于怀?半年了都不放过她,早知道当时就不逞一时嘴舌之快了,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唉——
    张宝瑜就这样想着想着,什么时候睡去了也不知道,第二天苦着脸,惴惴不安地拽着书包肩带往学校里走。
    放了狠话说要给张宝瑜点颜色瞧瞧的几人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个个都蔫了,坐在座位的张宝瑜耸耸肩,鄙视地看着只知道口嗨的几人,以为是小李司机震慑住了她们,毕竟那可是180的壮汉,小姑娘们怕他也是情理之中的,遂没往深处想。
    那阵子,张宝瑜只要一想起谢颖,就会感到很害羞,有一次她上课时走神,满脑子都是谢颖冷淡又深沉的形象。
    五十多人的教室里,老师站在讲台上喋喋不休,下面的学生有的端坐着认真听讲,有的坐得东倒西歪,还有的在窃窃私语,坐在靠窗位置的小同学稍低着头,面浮桃红,眼神飘忽缠绵。
    被英语老师叫到提问的时候,张宝瑜瞬间懵住了,站起来的一瞬间,望着无数双黑黢黢的眼睛,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锋,刺向她狎昵的幻想,她的脸立刻爆红。
    “不好意思老师,我走神了。”
    班上坐在最后排的几个调皮男生起哄,说“张宝瑜不是走神了,是思春了。”
    “好了好了,王峰你们几个够了,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在看小说,刚学了个词就用上了是不是,怎么不见你几个把英语单词读一读背一背?还在这里嘲笑别人。”
    妆容精致,翘着尾指的英语老师拧着细细的柳叶眉先是把王峰几个骂了一顿,然后掌心朝下拍了拍,让张宝瑜坐下。
    “宝瑜你坐下吧,靠窗的几个同学都把窗户开开,这教室里闷的啊。”
    “大家都醒醒神,我知道下午第一节课你们都犯困,困的同学都往最后排站着听课,我不希望还有人在打瞌睡了啊。”
    之后的课程里,张宝瑜再不敢在课堂上想谢颖了。
    ***
    两个星期后,放学的张宝瑜踢着小石子往家走,一扭头正好看到了谢颖,人跟车只有一米距,她很是热情地朝谢颖挥挥手,笑容灿烂。
    “谢阿姨——”
    刚好谢颖也看到她了,让司机停了车,摇下车窗对着张宝瑜笑笑,“小瑜,上车来,送你回家。”
    张宝瑜噢噢了两声后,像一只轻燕般欢快地绕过了车尾,百褶裙飘扬的裙摆在空中飞起一道墨色的痕迹。
    车后门已经打开了,身着正装的谢颖气质威严端庄,但眉眼间弥漫的浅浅笑意又将那不容人接近的距离感打消了几分。
    心情抑制不住地雀跃了起来,既紧张又激动,血液流速加快,毛孔张开着往外冒着汗。
    “阿姨好巧啊,今天又碰上你啦。”
    随手关上了车门,张宝瑜笑眼弯弯地说着,小跑了几步,她鼻尖冒了些汗,折射出细细的柔和光泽,眼睛又黑又亮,亮晶晶的,脸蛋红扑扑的。
    单纯美好,生机勃勃的生命力,让人不禁心底一热,死寂的心脏又开始了有力地跳动。
    谢颖脸上的笑意加深,“嗯,很巧。”
    “今天看你心情很好呀。”
    她递给张宝瑜一张面巾纸,张宝瑜接过那张面巾纸,和谢颖身上味道很像的淡淡香气让她脸更热了,打开面巾纸胡乱地往脸上蹭了蹭。
    她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谢颖,愉悦的笑声从唇边溢出。
    张宝瑜一抬头便看到谢颖用手稍稍挡了唇在笑,她背后是黯下去的雾紫色霞光,她笼在温柔浪漫的霞光里,身上凌厉的、属于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的气势也柔和了下来。
    那抹雾紫色映在她眼里,折射出温柔又荡漾的微光,稍稍往上翘起来一点的眼尾荡起了细细的笑纹,好似被风吹皱了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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