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再闻见烤鱼的香味,肚子瞬间咕噜噜叫起来。
    “吃吧。”胤禛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再苦不能苦自己,再甜不能甜孩子。”
    乌拉那拉氏:?
    她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还是要以孩子为主,再苦也要甜孩子。”
    两人絮絮的说着话,三杯水酒下肚,胤禛的眸色就深沉起来,他却慢条斯理地给乌拉那拉氏挑鱼刺。
    “半夜吃烤鱼,会不会长肉?”乌拉那拉氏一边吃一边问,实在太香了,外酥里嫩的鱼肉汁水充沛,鲜味十足。
    她最近衣裳又放了一寸,实在怕胖。
    胤禛上下打量着她,漫不经心道:“如今挺好。”
    秾纤得中,修短合度。
    被他看的有些害羞,乌拉那拉氏咬着水润润的唇瓣,决定主动一回。
    但是对上胤禛深邃有神的眼眸,她就红着脸退缩。
    罢了,她认输。
    胤禛却不许她认输。
    第28章
    昨夜睡得早,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弘晖就起了,他懒洋洋的坐起来,就见额娘尚未起。
    蹑手蹑脚的自己下床找衣裳吃, 走到堂屋的时候,他不由得鼻子耸动,好似闻见了什么味道。
    他皱着小眉头,到处找了找,什么也瞅不见, 就疑惑的摸摸鼻子, 他闻错了不成。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看着他动作,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关于总是背着他偷偷吃夜宵这回事。
    好像有些瞒不住了。
    见他又哒哒哒迈着小短腿满脸快乐的跑出去,乌拉那拉氏就知道他没发现。
    没有下雪,不用穿厚厚的大氅,身上压的衣裳少了,弘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他哒哒哒跑到园子里去玩秋千。
    高大的秋千架站在上面能飞起来很远。
    “冲鸭~”
    他高兴的嘎嘎乐。
    小奶团子兴奋的喊:“再高点, 再高点!”
    乌拉那拉氏立在园子口看着, 看着阳光, 看着阳光下的弘晖, 她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等他玩了一会儿, 这才招手, 笑着道:“走啦, 出去。”
    她今天要回娘家,带着弘晖去。
    弘晖蹬蹬蹬跑过来,像只小扑棱蛾子一样张开手臂转两圈,顶着小脑袋给他额娘看:“小帽子好看吗?”
    他撸了两个叶子, 一左一右的插着。
    “好看。”乌拉那拉氏有些纠结,去走亲戚带俩树叶像什么回事,她有心想扔掉,又不想惹他哭。
    然而——
    有些委屈是跑不掉的。
    坐在马车上,弘晖也要撩开车帘看外面,一阵小风,吹走了他帽子上的小树叶。
    他瞬间委屈巴巴的趴在窗子上,整个人都蔫巴了。
    “我的心,和树叶一起吹走了。”
    乌拉那拉氏瞧着,摸摸他的小脑袋,温柔道:“那等会儿下马车,再给你找两片。”
    弘晖脑袋枕在胳膊上,探头去看外面,惆怅一笑:“那终究也不是这两片了。”
    乌拉那拉氏给他搂到怀里,陪着他一道往外看,一边笑着道:“虽然不是那两片,却也相似。”
    马车骨碌碌的前行,路过街市的时候,弘晖就往外看,路人行人如织,都在忙着卖东西,有小吃、菜蔬等等。
    乌拉那拉氏的眸光也有些幽远,和贝勒爷成婚后,好些年都在宫里头过的。当初冲喜,年岁小小就迎进宫来,爷常说什么垂髫之年作配,细想来也有几分道理。
    关于北五所、贝勒府的记忆反而更深刻些,娘家像是一个碰触不到的梦,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一二。
    有时,还记不大真切。
    等到了乌拉那拉家,门口已经候了一大群人,上到老夫人,下到刚学会走路的小豆丁,都在等着。
    乌拉那拉氏撩车帘的手顿了顿,她理了理衣裳,这才下车。
    刚一下车,众人就赶紧上前请安,她如今是贝勒福晋,又带着贝勒府里头的小阿哥,自然不同以往。
    乌拉那拉氏樱唇轻启,笑吟吟道:“都不必客气。”
    她不等老夫人拜下去,赶紧把她掺起来,一边笑:“您是瞧着我长大的,快不要如此。”
    “好好好。”老夫人年岁大了,身形佝偻,她昂着头看看乌拉那拉氏,又低头看看弘晖,乐呵呵道:“这孩子养的好啊,灵光内蕴,慧骨天成,是个有福气的。”
    众人也都一叠声的夸,实在是跟小仙童一样,平日里哪里能见到这么玉雪可爱的小孩子。
    自家也有,但是跟人家一比,就混被比下去了。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弘晖就呲着小米牙,对着老夫人甜甜的笑,软软的唤:“外祖母。”
    老夫人顿时高兴了,颤颤巍巍的跟着众人一道往内室走,一边笑:“你几个兄弟家,这些年也有几个男孩和小阿哥年岁差不多,叫出来陪他玩。”
    乌拉那拉氏不置可否,她摸摸弘晖的额头,这才笑着看向众人,果然急忙忙都带着孩子来了。
    这次回来,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能猜得到,要么是找哈哈珠子,要么是找伴读,都是顶重要的人选。
    但是为了不表露自己的心思,连襁褓中的孩子也带来了,五格媳妇儿笑着说:“她如今才四个月,就等着福晋赐名呢。”
    乌拉那拉氏就好奇的凑过来看,一眼就怔住了。弘晖喜欢小孩,也跟着好奇,片刻后和额娘一个表情。
    在场的,除了老夫人眼睛看不大清楚,其他人都闷头不说话。
    见五格媳妇儿期待的看着她,乌拉那拉氏嘴巴动了动,半晌才道:“生的挺慈和。”
    天,她人生头一次用慈和来形容一个婴儿。
    弘晖不住点头。
    这形容词还挺精准。
    确实应该用慈和来形容。
    “长的像舅舅?”他猜。
    一般情况下,不随母亲就随父亲,这五格这头的亲戚,没这种长相。而五格媳妇儿虽然也是银盘脸柳叶眉,但五官秀致,还是个美人儿。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据说五格媳妇儿的兄弟生的五大三粗跟熊一样粗壮,这小姑娘奶膘还在,几个月的小婴儿,比人家周岁的都重,瞧着就带着中年男人的痴肥,但那股子童真,又显得慈和。
    五格媳妇儿点头,不住夸赞:“大阿哥真是聪慧机灵,这都能看出来。”都说外甥随舅,侄女随姑,但有时候,外甥女也会随舅,比如自家孩子。
    说完她眼巴巴的看着乌拉那拉氏,试图叫她起个名字出来。
    大夫人不自在的用锦帕沾了沾眼角,每次瞧见这小姑娘,就想起了五格媳妇儿的额娘,那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不若大家集思广益,给孩子一个好兆头。”乌拉那拉氏笑吟吟道。
    弘晖静静地看着众人,仔细的观察着。在府里,乌拉那拉氏整个人是放松且不在意的。
    听她这么说,众人顿时都笑起来,老夫人解围道:“这般匆忙想出的,能是什么好名字,还是你和五格二人自己翻辞海吧。”
    乌拉那拉氏轻笑,坐在客位上,慢悠悠的抿着茶,就听大哥星禅家的夫人开口:“前儿你大哥刚得的好茶叶,没舍得喝,就想着给你送过去尝尝鲜儿,今儿你来了,我们也能跟着喝一口。”
    她年岁略长些,又是副都统夫人,这个府上,她开口说话了,便是老夫人都得认真听。
    平日里也是高傲,也就见了贝勒福晋才低头。
    乌拉那拉氏侧眸听,半晌才浅笑:“知道嫂子惦念我,来的时候,也带了些小礼物。”
    说着她冲着苏运骄矜抬了抬精致的下颌,示意他赶紧呈上来。苏运就下去,带着好几个小太监一道,去马车上把箱子抬下来。
    上次跟胤禛一道去买了许多东西,挑了些出来做礼物,送来乌拉那拉府上。
    大夫人一瞧,笑的就更开怀了。众人寒暄几句,慢慢的气氛就放松了。
    “来见见几个兄弟。”大夫人冲着弘晖招招手,不住口的夸:“瞧瞧大阿哥,真真芝兰玉树俊采星驰,这满府的小东西,没一个比得上他。”
    即是恭维,也是实话。
    她艳羡的看向乌拉那拉氏,笑着问:“你是怎么养的孩子?生的好看也就罢了,随你和贝勒爷,瞧瞧这不疾不徐的君子模样,真真羡煞人也。”
    “大嫂过誉了,依我看,咱乌拉那拉府上的孩子,个个都是巴图鲁。”
    费扬古到底是武将,生的五大三粗,属实是个人物,生的孩子也个个高大,孙辈也不遑多让。
    乌拉那拉氏夸了几句,又看向坐在高堂上的老夫人,笑着道:“给您备了些药材,您收到柜子里去,那东西怎么吃,都用小札记好了。”
    老夫人乐呵呵的笑了。
    乌拉那拉氏和弘晖作为作为上宾,乌拉那拉府上的人都放下手里的事,都围着两人转。
    大人们寒暄完了,就开始介绍小奶包们。年幼的孩子虽然多,但三四岁的孩子也就一个。
    是星禅家的小儿子,名唤植水的,生的虎头虎脑的,这会儿手里拿着糖葫芦,啃的正香。
    听见大人在说他,就出来乖乖的行礼问安。
    弘晖冲着他眯着眼睛笑了笑。
    植水话都还说的不利索,但表达欲特别强,连说带比划,小嘴巴叭叭的,甚至脑速过快嘴巴跟不上,成了小结巴。
    两人手牵着手,一道出去玩了。
    乌拉那拉氏看了苏运一眼,示意他跟上去,好生的保护着。毕竟不是在自己府上,各处都不了解,还是守着好。
    大夫人见两人玩的好,顿时笑开了,乐呵呵道:“这小子打小养在我院里,整日里憨吃酣睡的,想叫他背个三字经,那也是一万个不肯的,哄着才能背两句,也不知弘晖如今读的怎么样了?”
    乌拉那拉氏浅浅一笑,嘴里说着谦虚的话,眉眼间却有掩饰不住的自豪:“弘晖也是恃赖的紧,整日里叫背书是不行的,如今才读了三百千,通读两遍诗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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