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养鸡，规模肯定不会小，桌上有人不免担心到时候会对自家造成冲击。
甄帅仿佛猜到有人在担心，又道：“到时候我可能会专做咸鸡蛋，应该不会对村里其他养鸡的人家造成太大的影响。”
村长点头，“如果有好的配方，做咸鸡蛋差不了！”
“嗯。”甄帅笑着点头，“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销路，说不定还要在村里收鸡蛋。到时候各位长辈家里要是有多余的鸡蛋，也可以卖给我。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等开春再说吧。吃菜，吃菜！”
得了半个保证，众人都挺高兴的。养鸡又不费事，自从上次开会之后，好些人家里都多养了不少鸡。鸡蛋多了也发愁。如果甄帅真能给鸡蛋找到销路，他们也少一件烦心事。
孩子们吃饱便跑去玩去了，大人这一桌吃到两点多才结束。
甄帅先将张屠户送走，给了他两元的出工钱、一块两斤重的肉并一盒好牌子的烟。
还比别家多一盒好烟，张屠户走的时候心满意足。
随即，甄帅又送其他客人。
马小莲她们想把厨房收拾了再走，被甄香她们硬是送了出去。不能把别人的好意当做理所当然。
客人走后，只剩满屋狼藉。瓜子皮、花生壳、糖纸、骨头、鱼刺……到处都是。
甄帅开始打扫屋内和院子。三姐妹烧了一锅又一锅的热水，把锅碗瓢盆都洗干净，其中有不少是借来的，也都清洗干净，一一还给人家。
忙了一个多小时，屋子才恢复干净。
几人都累瘫了。
甄帅把炭盆搬出来，几人一边烤火一边休息。
让三姐妹放松了一会儿，甄帅才提起一个不算愉快的话题。
“今天大伯突然提起姥姥姥爷和舅舅他们，你们是怎么想的？年前要不要去拜访一次？还有，正月里要不要去拜年？”
三姐妹面面相觑，良久无言。说实话，徐秀丽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们还天天想着姥姥姥爷和舅舅、姨妈、小姨总有一天应该会来看他们的。毕竟，他们是血缘上的亲人。但一天天地等待，一天天地失望，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们。如果甄帅不说，她们仍然想不起来。他们不来的原因不用问也知道，生怕被几个拖油瓶缠上。这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姥姥姥爷年纪都大了，舅舅、姨妈、小姨他们每一家都有两个以上的孩子，负担都不小。但是，他们却连主动来看望他们一次都没有。这怎么可能让他们不感到心寒？
“之前不是去过吗？但他们把我们赶回来了。既然如此，我觉得，以后都别去了，以免再被人赶第二次。”甄香话里的怨气不小。
甄果低着头，“我们有这些亲戚其实跟没有一样。”
甄多道：“甄果说得对。既然有和没有差不多，就没有继续走动的必要。”
甄帅有些犯愁。劝的话，隔阂已经形成，就算劝和了，相处得也不会有多愉快；不劝的话，将来他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等他离开，甄香四姐弟就得靠他们自己把这个家撑下去，因为他们除了彼此，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爷爷奶奶虽然对她们有些感情，但到底年纪大了。
看来他还得在离开之前培养出下一任“家主”。不然就算他将来留下许多钱，只怕她们也守不住。钱财守不住还是小事，万一有人因此谋财害命，那才是把她们害了。至于甄香、甄多和甄果谁更合适，暂时还看不出来。
他先看向甄香，这位大姐的问题是最严重的。
“大姐，你对将来有没有什么计划？”
“什么计划？”甄香茫然。
甄帅暗自叹气，“你不想念书，我不逼你。但你也没想过学一门手艺安身立命？你可别告诉我，你将来就想像村里大多数妇人那样，到了年纪就嫁人生子。运气不好，嫁个庄稼汉，跟着他种田；运气好点，能嫁到城里。但就算嫁到城里也得上班吧？你得为家庭做贡献，总不能白吃饭。人家也不可能白养着你，对不对？”
甄香的脸先是一红。
甄多和甄果有点不好意思听这样的话题，都低着头，但也在跟着思考。
“我还没想过……”甄香脑中一片空白。但她肯定是不想种田的，部分是身体原因，除此之外，她嫌种田太累。
甄帅继续引导她，“那你可以现在开始想。你才十六岁嘛，想学什么都不晚。”
甄香神色一正，“我会好好想想的！”
第648章 亲戚们来了【一更】
甄帅又问甄多和甄果，“你们两个呢？将来想做什么？”
甄多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当老师，可不可以？我觉得当老师很好，工作稳定，每年还有好几个月的假期！”
说的还是孩子话。
但甄帅点头，“当然可以。”
“我将来想做生意，赚很多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甄果握着拳头举起来，给自己鼓劲。
甄帅面不改色，“也可以。但不要以为你平时跟着出摊就明白怎么做生意。会做生意和能赚钱是两回事。简单点的，你得明白什么是供，什么是求，难一点的，你得知道什么是供过于求，什么是供不应求。”
两个专业名词轻轻松松地将甄果难住。她虚心地问：“什么是供过于求？什么是供不应求？”
甄帅道：“供过于求，通俗点说，就是你卖的商品远远大于人们需要的。比如说，一共五位客人，只需要买五个炸串，但你却准备了一百个。供不应求，则反过来，五位客人明明需要一百个炸串，你却只准备了五个，远远不够分。”
“喔……”甄果若有所思。
甄帅总结，“所以，不管将来想做什么，现在都要努力学习。”
甄香看看他，又看看甄多和甄果，“刚才不是在说姥姥他们的事？到底怎么办？”
甄帅道：“既然你们都不想走动，就先不主动登门。但是，如果他们哪天又来了，并且还想继续和咱们走动，咱们就得走动起来。否则，别人会认为我们有钱了就不认穷亲戚了。”
甄香她们都说明白了。道理她们懂，走动就走动。但想要她们再付出真情实感，不太可能。
可能是背后真的不能说人。
没过三天，大舅舅、姨妈、小舅舅和小姨一起来了。
三天前的那场雪下得很大，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现在虽然停了，但雪还没化，道路结了冰，并不好走。大舅舅他们竟然在这样的天气里登门了。
他们来的时候，三姐妹正无聊得在家里玩扑克牌，输赢都是一颗花生。
甄帅和沈行督也在炭盆边坐着，脚放在棉花糖身上，一边烤火，一边看书，灯是特意换的一百瓦的大灯泡。关着门，开着灯，烤着火，看着书，惬意至极。
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几人都没听出是谁的声音，也都不想起身。冬天里，一起身就觉得冷。
有些观众那边也是冬天，选择全息模式和主播视角，跟着蹭炭火烤，蹭书看，都觉得很有趣。正享受昏昏欲睡的那种美妙感觉，却被人打扰了，颇有些不快。
甄多喊了一声：“门没插，自己进来吧！”
等人进了堂屋，他们才发现是大舅舅他们。
甄果意外的话脱口而出，“大舅、姨妈，还有小舅、小姨，你们怎么来了？”
徐志刚、徐秀荣、徐志强和徐秀敏兄妹四人脸上同时闪过丝丝尴尬。
“果果，看你这话说的！前两天下那么大的雪，姨妈能不担心你们？所以这不是不等雪化就来看你们了？”姨妈徐秀荣眼珠一转，将堂屋打量个遍，她们身上穿的新衣服、新鞋子，堂屋里摆着的新柜子、新椅子、新炭盆……让她的眼睛看不过来。还有大餐桌，餐桌上放着两个盘子，一个装满花生、瓜子、糖果和饼干，另一个装满红通通的苹果。墙角放着的箱子里，酒瓶虽然都是空的，却不影响她认出上面的字。全是好酒！
甄香搬来四张椅子放在火盆边，“大舅、姨妈、小舅、小姨，你们坐，烤烤火。”
甄帅叫了人后，给客人倒茶，让甄果去倒热水给大舅他们洗洗。
甄多把食盒拿过来，放在一只板凳上。
“大舅，你们吃点东西。”
大舅徐志刚嘴有些笨拙，“好，好，别忙活了，都坐，坐着说话。”
等大家再次在炭盆边坐定，屋内一时有些沉寂，只有火星子迸出的声音。
“诚诚都会自己看书了？真乖！”小姨徐秀敏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气氛却更尴尬了。
直播间的观众直接喷了。
【我去，这是什么小姨？才多久没见，连自己的亲外甥都认不出来！】
【可别说是长得太像才认不出，嘟嘟哥和甄诚一点都不像好吗？】
确实。甄诚长得不难看，但他属于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那种，而沈行督则属于精致的一挂。两人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甄帅和甄香她们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有些怪异。
还是小舅徐志强发现了不对，“这不是诚诚。”
“啊？”徐秀敏反应极快，“嗐，这火光晃得我也没看清楚，不是诚诚啊。诚诚呢？”
胡说。嘟嘟哥就坐在她正对面，火光只会让他的面容更清晰，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但也没谁拆穿她。
徐秀荣微微低着头，一脸庆幸，其实她也没认出那不是甄诚，幸亏她没开口。
甄香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语气却淡淡的，“他睡到现在还没起，在屋里。”
甄帅端起茶递给徐志刚，“大舅，您喝茶。外面正化冻，比平日里都要冷，你们怎么选在今天来了？想来看我们什么时候来都行，家里一直有人。”
徐志刚一时摸不清楚他是不是话里有话，反复摩挲着光滑的陶瓷茶杯。这样好的杯子他家里都没有。
“你舅妈担心你们没有足够的棉被和棉袄，一直催着我来看你们。所以等路稍微好走点，我就把你姨妈、小姨和小舅叫上一起来了。”
这话甄帅几人都不信。若是真担心他们没有足够的棉被和棉袄，刚入冬时就该来了，不会等到现在。幸亏他们也没指望舅舅们送棉被和棉袄，不然早就冻死了。当然，虽然是亲戚，但人家并不欠他们的。只是情感上到底是有些难受。
甄香的性格比较敏感，想到当初像是乞丐一样被驱赶的窘迫，眼泪险些流出眼眶，还好控制住了。
“我去看看甄诚醒了没有。”
她进了房间就没出来。
屋内又是好一阵安静。
徐秀荣打了个唉声：“大外甥，姨妈是个直性子，有话就直说了。”
甄帅微笑着点点头，“您说。”
徐秀荣道：“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些怪姨妈，这我能理解。换了是我遇到这样的委屈，我也受不了。但是孩子，你也体谅体谅姨妈的难处，姨妈家养着三个孩子，还有两位老人，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花钱？你表哥他们的堂兄弟们又都是没皮没脸的，仗着他们爷爷奶奶跟着我们生活，三五天地就到家里吃饭。姨妈养的哪里只是三个孩子？是一大帮孩子！你们是姨妈的亲外甥，姨妈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们？只要一想到他们吃了上顿可能没下顿，就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姨妈也想帮你们一把，但家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帮？好容易粮食卖了，手里这才有了几个钱，就赶紧来看看你们。这次来，别的没带，但给你们带了五斤棉花，好歹能做两件棉袄穿穿。你们可千万别真记恨了姨妈！”
“怎么会记恨姨妈？姨妈有姨妈的难处，我们懂。”甄帅脸上一直笑吟吟的，看不出是什么心思。徐秀荣把棉花塞进他怀里，他也接了。
徐秀敏忙道：“我的条件没大姐好，我给你们每人做了一双新棉鞋，特意加了厚厚的棉花，保管不冻脚！”
徐志刚把他带来的包袱拉过来，“这里面是你们舅妈给你们做的新棉被，她手艺不好，别嫌弃。”
徐志强也把他带来的蛇皮袋打开，“我给你们带了一点细粮，吃完了给小舅送个信，小舅再给你们送。”
甄多和甄果始终一声不吭。
甄帅一一道谢，都收下了，又留他们吃午饭。
徐志刚几人都没推辞。
甄香这才从房间里出来，叫上甄多和甄果，去厨房做饭。
徐秀荣和徐秀敏都没动弹的意思，拉着甄帅说话，话里话外都是打听他们的近况。甄帅一直和他们兜圈子，就是不明确地回答。
甄帅仿佛猜到有人在担心，又道：“到时候我可能会专做咸鸡蛋，应该不会对村里其他养鸡的人家造成太大的影响。”
村长点头，“如果有好的配方，做咸鸡蛋差不了！”
“嗯。”甄帅笑着点头，“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销路，说不定还要在村里收鸡蛋。到时候各位长辈家里要是有多余的鸡蛋，也可以卖给我。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等开春再说吧。吃菜，吃菜！”
得了半个保证，众人都挺高兴的。养鸡又不费事，自从上次开会之后，好些人家里都多养了不少鸡。鸡蛋多了也发愁。如果甄帅真能给鸡蛋找到销路，他们也少一件烦心事。
孩子们吃饱便跑去玩去了，大人这一桌吃到两点多才结束。
甄帅先将张屠户送走，给了他两元的出工钱、一块两斤重的肉并一盒好牌子的烟。
还比别家多一盒好烟，张屠户走的时候心满意足。
随即，甄帅又送其他客人。
马小莲她们想把厨房收拾了再走，被甄香她们硬是送了出去。不能把别人的好意当做理所当然。
客人走后，只剩满屋狼藉。瓜子皮、花生壳、糖纸、骨头、鱼刺……到处都是。
甄帅开始打扫屋内和院子。三姐妹烧了一锅又一锅的热水，把锅碗瓢盆都洗干净，其中有不少是借来的，也都清洗干净，一一还给人家。
忙了一个多小时，屋子才恢复干净。
几人都累瘫了。
甄帅把炭盆搬出来，几人一边烤火一边休息。
让三姐妹放松了一会儿，甄帅才提起一个不算愉快的话题。
“今天大伯突然提起姥姥姥爷和舅舅他们，你们是怎么想的？年前要不要去拜访一次？还有，正月里要不要去拜年？”
三姐妹面面相觑，良久无言。说实话，徐秀丽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们还天天想着姥姥姥爷和舅舅、姨妈、小姨总有一天应该会来看他们的。毕竟，他们是血缘上的亲人。但一天天地等待，一天天地失望，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们。如果甄帅不说，她们仍然想不起来。他们不来的原因不用问也知道，生怕被几个拖油瓶缠上。这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姥姥姥爷年纪都大了，舅舅、姨妈、小姨他们每一家都有两个以上的孩子，负担都不小。但是，他们却连主动来看望他们一次都没有。这怎么可能让他们不感到心寒？
“之前不是去过吗？但他们把我们赶回来了。既然如此，我觉得，以后都别去了，以免再被人赶第二次。”甄香话里的怨气不小。
甄果低着头，“我们有这些亲戚其实跟没有一样。”
甄多道：“甄果说得对。既然有和没有差不多，就没有继续走动的必要。”
甄帅有些犯愁。劝的话，隔阂已经形成，就算劝和了，相处得也不会有多愉快；不劝的话，将来他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等他离开，甄香四姐弟就得靠他们自己把这个家撑下去，因为他们除了彼此，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爷爷奶奶虽然对她们有些感情，但到底年纪大了。
看来他还得在离开之前培养出下一任“家主”。不然就算他将来留下许多钱，只怕她们也守不住。钱财守不住还是小事，万一有人因此谋财害命，那才是把她们害了。至于甄香、甄多和甄果谁更合适，暂时还看不出来。
他先看向甄香，这位大姐的问题是最严重的。
“大姐，你对将来有没有什么计划？”
“什么计划？”甄香茫然。
甄帅暗自叹气，“你不想念书，我不逼你。但你也没想过学一门手艺安身立命？你可别告诉我，你将来就想像村里大多数妇人那样，到了年纪就嫁人生子。运气不好，嫁个庄稼汉，跟着他种田；运气好点，能嫁到城里。但就算嫁到城里也得上班吧？你得为家庭做贡献，总不能白吃饭。人家也不可能白养着你，对不对？”
甄香的脸先是一红。
甄多和甄果有点不好意思听这样的话题，都低着头，但也在跟着思考。
“我还没想过……”甄香脑中一片空白。但她肯定是不想种田的，部分是身体原因，除此之外，她嫌种田太累。
甄帅继续引导她，“那你可以现在开始想。你才十六岁嘛，想学什么都不晚。”
甄香神色一正，“我会好好想想的！”
第648章 亲戚们来了【一更】
甄帅又问甄多和甄果，“你们两个呢？将来想做什么？”
甄多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当老师，可不可以？我觉得当老师很好，工作稳定，每年还有好几个月的假期！”
说的还是孩子话。
但甄帅点头，“当然可以。”
“我将来想做生意，赚很多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甄果握着拳头举起来，给自己鼓劲。
甄帅面不改色，“也可以。但不要以为你平时跟着出摊就明白怎么做生意。会做生意和能赚钱是两回事。简单点的，你得明白什么是供，什么是求，难一点的，你得知道什么是供过于求，什么是供不应求。”
两个专业名词轻轻松松地将甄果难住。她虚心地问：“什么是供过于求？什么是供不应求？”
甄帅道：“供过于求，通俗点说，就是你卖的商品远远大于人们需要的。比如说，一共五位客人，只需要买五个炸串，但你却准备了一百个。供不应求，则反过来，五位客人明明需要一百个炸串，你却只准备了五个，远远不够分。”
“喔……”甄果若有所思。
甄帅总结，“所以，不管将来想做什么，现在都要努力学习。”
甄香看看他，又看看甄多和甄果，“刚才不是在说姥姥他们的事？到底怎么办？”
甄帅道：“既然你们都不想走动，就先不主动登门。但是，如果他们哪天又来了，并且还想继续和咱们走动，咱们就得走动起来。否则，别人会认为我们有钱了就不认穷亲戚了。”
甄香她们都说明白了。道理她们懂，走动就走动。但想要她们再付出真情实感，不太可能。
可能是背后真的不能说人。
没过三天，大舅舅、姨妈、小舅舅和小姨一起来了。
三天前的那场雪下得很大，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现在虽然停了，但雪还没化，道路结了冰，并不好走。大舅舅他们竟然在这样的天气里登门了。
他们来的时候，三姐妹正无聊得在家里玩扑克牌，输赢都是一颗花生。
甄帅和沈行督也在炭盆边坐着，脚放在棉花糖身上，一边烤火，一边看书，灯是特意换的一百瓦的大灯泡。关着门，开着灯，烤着火，看着书，惬意至极。
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几人都没听出是谁的声音，也都不想起身。冬天里，一起身就觉得冷。
有些观众那边也是冬天，选择全息模式和主播视角，跟着蹭炭火烤，蹭书看，都觉得很有趣。正享受昏昏欲睡的那种美妙感觉，却被人打扰了，颇有些不快。
甄多喊了一声：“门没插，自己进来吧！”
等人进了堂屋，他们才发现是大舅舅他们。
甄果意外的话脱口而出，“大舅、姨妈，还有小舅、小姨，你们怎么来了？”
徐志刚、徐秀荣、徐志强和徐秀敏兄妹四人脸上同时闪过丝丝尴尬。
“果果，看你这话说的！前两天下那么大的雪，姨妈能不担心你们？所以这不是不等雪化就来看你们了？”姨妈徐秀荣眼珠一转，将堂屋打量个遍，她们身上穿的新衣服、新鞋子，堂屋里摆着的新柜子、新椅子、新炭盆……让她的眼睛看不过来。还有大餐桌，餐桌上放着两个盘子，一个装满花生、瓜子、糖果和饼干，另一个装满红通通的苹果。墙角放着的箱子里，酒瓶虽然都是空的，却不影响她认出上面的字。全是好酒！
甄香搬来四张椅子放在火盆边，“大舅、姨妈、小舅、小姨，你们坐，烤烤火。”
甄帅叫了人后，给客人倒茶，让甄果去倒热水给大舅他们洗洗。
甄多把食盒拿过来，放在一只板凳上。
“大舅，你们吃点东西。”
大舅徐志刚嘴有些笨拙，“好，好，别忙活了，都坐，坐着说话。”
等大家再次在炭盆边坐定，屋内一时有些沉寂，只有火星子迸出的声音。
“诚诚都会自己看书了？真乖！”小姨徐秀敏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气氛却更尴尬了。
直播间的观众直接喷了。
【我去，这是什么小姨？才多久没见，连自己的亲外甥都认不出来！】
【可别说是长得太像才认不出，嘟嘟哥和甄诚一点都不像好吗？】
确实。甄诚长得不难看，但他属于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那种，而沈行督则属于精致的一挂。两人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甄帅和甄香她们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有些怪异。
还是小舅徐志强发现了不对，“这不是诚诚。”
“啊？”徐秀敏反应极快，“嗐，这火光晃得我也没看清楚，不是诚诚啊。诚诚呢？”
胡说。嘟嘟哥就坐在她正对面，火光只会让他的面容更清晰，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但也没谁拆穿她。
徐秀荣微微低着头，一脸庆幸，其实她也没认出那不是甄诚，幸亏她没开口。
甄香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语气却淡淡的，“他睡到现在还没起，在屋里。”
甄帅端起茶递给徐志刚，“大舅，您喝茶。外面正化冻，比平日里都要冷，你们怎么选在今天来了？想来看我们什么时候来都行，家里一直有人。”
徐志刚一时摸不清楚他是不是话里有话，反复摩挲着光滑的陶瓷茶杯。这样好的杯子他家里都没有。
“你舅妈担心你们没有足够的棉被和棉袄，一直催着我来看你们。所以等路稍微好走点，我就把你姨妈、小姨和小舅叫上一起来了。”
这话甄帅几人都不信。若是真担心他们没有足够的棉被和棉袄，刚入冬时就该来了，不会等到现在。幸亏他们也没指望舅舅们送棉被和棉袄，不然早就冻死了。当然，虽然是亲戚，但人家并不欠他们的。只是情感上到底是有些难受。
甄香的性格比较敏感，想到当初像是乞丐一样被驱赶的窘迫，眼泪险些流出眼眶，还好控制住了。
“我去看看甄诚醒了没有。”
她进了房间就没出来。
屋内又是好一阵安静。
徐秀荣打了个唉声：“大外甥，姨妈是个直性子，有话就直说了。”
甄帅微笑着点点头，“您说。”
徐秀荣道：“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些怪姨妈，这我能理解。换了是我遇到这样的委屈，我也受不了。但是孩子，你也体谅体谅姨妈的难处，姨妈家养着三个孩子，还有两位老人，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花钱？你表哥他们的堂兄弟们又都是没皮没脸的，仗着他们爷爷奶奶跟着我们生活，三五天地就到家里吃饭。姨妈养的哪里只是三个孩子？是一大帮孩子！你们是姨妈的亲外甥，姨妈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们？只要一想到他们吃了上顿可能没下顿，就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姨妈也想帮你们一把，但家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帮？好容易粮食卖了，手里这才有了几个钱，就赶紧来看看你们。这次来，别的没带，但给你们带了五斤棉花，好歹能做两件棉袄穿穿。你们可千万别真记恨了姨妈！”
“怎么会记恨姨妈？姨妈有姨妈的难处，我们懂。”甄帅脸上一直笑吟吟的，看不出是什么心思。徐秀荣把棉花塞进他怀里，他也接了。
徐秀敏忙道：“我的条件没大姐好，我给你们每人做了一双新棉鞋，特意加了厚厚的棉花，保管不冻脚！”
徐志刚把他带来的包袱拉过来，“这里面是你们舅妈给你们做的新棉被，她手艺不好，别嫌弃。”
徐志强也把他带来的蛇皮袋打开，“我给你们带了一点细粮，吃完了给小舅送个信，小舅再给你们送。”
甄多和甄果始终一声不吭。
甄帅一一道谢，都收下了，又留他们吃午饭。
徐志刚几人都没推辞。
甄香这才从房间里出来，叫上甄多和甄果，去厨房做饭。
徐秀荣和徐秀敏都没动弹的意思，拉着甄帅说话，话里话外都是打听他们的近况。甄帅一直和他们兜圈子，就是不明确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