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有何干系?”肖梓晴学业差她自己也承认,差得坦坦荡荡,别人笑她并不当回事。
    但笑她表妹就不行!
    她上前一步,将阿圆护在身后:“我表妹考不考得上跟你有何关系?她考不上难道你就能考上了?狗眼看人低!”
    “这人真粗鄙!”跟着陆亦姗一起的另外个姑娘鄙夷道:“也不看看慧香书院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们这样的人能来的?”
    “为何不能来?”
    阿圆探出个脑袋,帮着表姐吵嘴:“书院不是给人读书的么?慧兰公主都没拦着我呢。”
    “......”
    “就是!”肖梓晴说道:“慧兰公主都没说什么,你有何资格替慧兰公主说话?”
    “你莫胡说,我哪敢替慧兰公主说话?”
    “那你说说慧香书院是什么地方?”肖梓晴转头问她:“难道是给你们这些绣花脑袋磨嘴皮子的?”
    “你说谁是绣花脑袋?”
    “说你呢!”
    “你——”
    “算了算了,”陆亦姗拉着那姑娘:“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阿姗说得对,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陈姑娘轻蔑道:“左右她们也是考不上的。”
    她继续道:“且不说今日来慧香书院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从小就有名师教导琴棋书画?”
    “慧香书院乃京城第一女子书院,能入此读书的皆是才学过硬之人,又岂会是那等投机取巧之辈能进的?”
    她们不再理会肖梓晴和阿圆,而是转过身继续说话。只不过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令两人能听到,夹枪带棒,指桑骂槐。
    “我看她们来读书是假,来攀附权贵是真。”
    “谁人不知道慧香书院是景王的胞姐慧兰公主设的?攀上慧兰公主,说不准就能攀上景王呢。”
    “我适才听说景王也来了慧香书院,你们说他是不是来阅卷的?”
    “你想得美,景王是何人,岂会有闲工夫给你我阅卷?”
    “这可不一定,我们没机会,阿姗难道还没有么?”
    如此一说,众人看向陆亦姗,心照不宣。羡慕有之,嫉妒也有之。
    陆亦姗心里苦笑,景王连帮她疏通进慧香书院都不肯,又怎么会给她阅卷呢。只不过此话她没法说出来,便硬着头皮迎接她们羡慕的目光。
    肖梓晴听了,嘀咕道:“景王真是闲得慌。”
    阿圆点头,很是赞同。
    .
    慧香书院西边,一处僻静的小院。
    萧韫刚放下茶盏,门就被人从外边推开。
    紧接着,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一身素衣,面上温婉地笑道:“你怎么得闲来我这了?”
    “阿姐不欢迎?”萧韫勾唇。
    “哪是不欢迎,该是夹道欢迎。平日你鲜少出门,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慧兰公主在他对面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阿姐住这可还习惯?”
    “习惯。”慧兰公主点头:“我喜欢这里,热闹。而且,忙碌令我感到充实。”
    三年前,驸马去世,正是因当年那起轰动朝野的科举舞弊案受牵连。公主和驸马彼此恩爱,骤然生死离别,谁人又能受得住?
    慧兰公主许久都没有从伤痛里走出来,她一人独居于偌大的公主府,不见客也不出门。
    曾一度颓废得像个垂死的老人。
    后来,苏云平给景王提了个建议,说是让慧兰公主设立家书院。慧兰公主学识渊博,其才学就连国子监祭酒苏云平也敬佩。
    若一代才女就此郁郁而终实属可惜。况且,人但凡找到生活的其他意义,便会重新振作起来。
    果不其然,慧兰公主这两年好了许多,而且已经从公主府搬出来,长居于书院里。
    听得她此话,萧韫沉默不言。
    慧兰公主笑道:“我早已释怀,有些事并非你之过,无需愧疚。”
    相反,正是因为痛失驸马,慧兰公主才更能体会弟弟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与折磨。
    那些人,那些成百上千的人,曾因拥护东宫太子,死的死,发配的发配。其中不乏挚友、恩师、亲人。
    他身上背负的不止是血海深仇,也更是许多人用骨骸朽尸堆出来的希望和责任。
    “手刃奸贼,维护苍生,才是你该去做的。”慧兰公主说。
    萧韫不是个脆弱的人,可在长姐这里,偶尔也会表露些许疲惫。
    过了会,他点了点头:“我清楚。”
    “所以....”慧兰公主问:“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确实有一事需阿姐相助。”他问:“阿姐可还记得李茂彦?”
    慧兰公主诧异:“他不是死了吗?”
    “没死。”
    不仅没死,还暗中破坏了萧韫许多事。
    此人聪明绝顶,足智多谋,是贤贵妃入宫前的相好。三年前策动科举舞弊案死遁后,一直暗中帮贤贵妃做事,萧韫的许多计划都被他阻挠。
    此人,不除不快!
    “我已派人追杀他快一年,但此人诡计多端,狡兔三窟。”萧韫道:“近日得知他在京城,为引他出洞,我想让阿姐帮我临摹一个人的字迹。”
    “贤贵妃的字迹?”慧兰公主问。
    “正是。”萧韫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递过去:“这里头有贤贵妃的亲笔,你照着内容临摹一封信便是。”
    “李茂彦会上当吗?”
    “如今三皇子被弹劾,贤贵妃四面楚歌,写信与他商讨主意也是情理之中。况且....”萧韫耻笑道:“他跟贤贵妃奸情多年,两人许久未见,自是不会拒绝。”
    慧兰公主点头:“好,我会尽快写好给你。”
    说完正事,两人又闲聊了会,没过多久,掌撰抱了堆题卷过来。
    “公主,”掌撰道:“这些是学子们今日考试的题卷,公主现在可要阅卷?”
    “先搁那吧,我一会看。”
    掌撰点头,放下东西后正要出门,萧韫却突然开口道:“拿过来,本王看看。”
    慧兰公主不解,见他在题卷里翻了翻,然后从中抽出一份来。
    她瞥了眼上头的名字——褚婳。
    “这位学子你认得?”
    “我近日收的小徒儿。”
    萧韫视线在题卷上大致扫了眼,而后,蹙眉。
    闻言,慧兰公主稀奇得很。
    她这个弟弟表面看着温文尔雅,可私下有多清冷凉薄她是知道的,竟不想收了个徒弟。
    好奇之下,她把题卷拿过来看了看,随后,也跟着蹙眉。
    “你这徒弟......有点.....”她面色复杂地问:“这学问真是你教的?”
    整张卷,一共二十四道题。三分之一是蒙的,三分之一是白卷,剩下三分之一虽填得满满当当,可写的内容却风马牛不相及。
    若说出彩,倒是最后作的文章还算中规中矩。
    少顷,慧兰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
    “倒是个有趣的丫头。”
    萧韫脸黑,面子挂不住:“她的字如何?”
    “颇有灵气,质朴而不失风骨。”
    “可够入你慧香书院读书?”
    “若只凭字自是可以,若整体而观,尚有欠缺。怎么....”慧兰公主问:“你莫不是想让我给你这好徒儿走后门?”
    她忍笑把“好徒儿”三个字说得缓慢而有力。
    萧韫略微尴尬了会,一脸平静道:“确有此意。”
    “?”
    “萧韫,”慧兰公主不可思议地审视他,调侃道:“你何时变得这般厚脸皮了?”
    “原来我在阿姐心中这般高风亮节?”
    “......”
    .
    出了慧香书院后,萧韫问:“她在何处?”
    陈瑜立马会意:“殿下,褚姑娘考完试了,正准备回家。”
    “去喊过来。”
    他得好生教训教训这个笨徒儿!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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