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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讲究快速结案,所以下午证人们还要再去一趟公安局。
    但来提陈思雨和陈轩昂的两个女公安却是单独的。
    院里人都给吓到了,郭大妈说:“这丫头好好的,你们押她干啥?”
    徐大妈说:“她胆小,啥坏事敢不敢干的,你们甭吓坏了她。”
    女公安意味深长:“大妈,这小鬼对公安局可熟着呢,没啥大事,跟以往一样,问个话而已。”
    原身经常勾的男孩们打群架,公安局,她确实是常客。
    俩姐弟进了公安局,单独的房间,王大炮被铐着双手,眼睛骨碌碌的转,本是两眼希望,但在看到轩昂空身一人后,立刻啐:“他妈的,你们玩老子?”
    如今这年头,沾了流氓二字就要劳改,马上要宣判了,王大炮已经把牛吹出去了,说要上缴文物,结果这俩傻货空手来了。
    其实想了一晚上,他已经想通关节了,张寡妇跟陈思雨和谋做局,陈轩昂从中捣乱,他被陈思雨个小尖果儿做局了。
    再看她死性不改,他两目怒火。
    “陈思雨,王大炮说你有东西要给他,有还是没有。”女公安不太耐烦。
    陈思雨紧攥着轩昂的手,摇头:“没有!”
    “好你个陈思雨,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王大炮狰狞大叫:“公安同志,我还有情况要反映,重要情况,事关敌特!”
    没东西上缴立功,他还可以举报有奖。
    眼看思雨姐弟被带出去,他远远一口啐:“陈思雨你个骚货,你完蛋了!”
    陈思雨回身,积攒的愤怒喷勃而出,照着王大炮的脸就是啪啪几个大耳光。
    抽的他一脸红痕,她的手都给打疼了。
    王大炮还想啐,陈轩昂突然抬脚,只听啊的一声,他的鸟儿,要被轩昂给踢废了。王大炮被铐着手无法挣扎,喊:“公安同志,他们打我,快抓他们!”
    “王大炮,我要再加你一条,侮辱女性!”女公安倒有点同情陈思雨了。
    出来后又说:“不要被坏人威胁到,一切流氓死狗都是纸老虎,我们公安会无情的惩罚,教育他们,直到他们认识到错误。”
    她出门后就去局长办公室了,一进门就说:“领导,有关于敌特的情况!”
    终于,图穷匕现,狗急跳墙,事情走到敌特这一步了。
    它也是轩昂一直以来在逃避,回避的残酷。
    瘦瘦的男孩好比一片漂萍,随姐姐而沉浮,如今他一切的希望,都在姐姐身上。
    他看到毛姆进了审讯室,公安局长也进去了,人们出出进进,脸上都挂着震惊与不可思议,片刻后,更多的公安涌了进去。
    突然,方才的女公安又出来了:“陈轩昂,陈思雨,进来一下。”
    命运的审判,在此刻终于到来。
    桌子上摆着好一大沓纸,上面洋洋洒洒,全是轩昂看不懂的外文。
    但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他妈胡茵写的,因为只有她,直到解放后还用的是印有胡家典当行几个字的笔记本,而本子上是有印刷日期的。
    那些外文,是她从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抄写的东西。
    全是外文,还是好几种!
    “这些文字,我们目前还不能断定是哪国语言,东西我们也要请人分析,你们俩作为胡茵的子女,目前必须呆在公安局,配合我们调查。”局长说。
    王大炮得意洋洋,目光仿佛在说:“你们死了。”
    毛姆抚着胸口,一脸哀痛:外孙不做人,她能怎么办,她都是被逼的呀。
    “我继母出什么问题了嘛?”陈思雨问。
    局长说:“根据目前王大炮的反映,你继母很可能是敌特。”又说:“但因为是外文,我们也看不懂,具体还要分析,求证!”
    陈思雨假意害怕就向后缩:“那跟我们没关系,毛姆是胡茵的娘,王大炮是胡茵的弟弟,胡茵不定是被他们教坏的,你们为啥抓我们,不抓他们。”
    毛姆拍桌子:“陈思雨,胡茵虽然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她是胡家教育长大的,她是敌特还是四害,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早跟她划清界限了。”
    陈轩昂冷笑,陈思雨缠了上去:“外婆您别这样,我继母原来对您那么好。”
    毛姆慌不迭的躲:“离我远点,我郑重申明,跟胡茵早已划清界限!”
    公安局长示意,让人去牢里提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来,认东西。
    陈思雨本是哭的眼泪巴巴的,此时收了哭,却说:“不用专门请人吧,我懂点外语,比如这张……”
    她说着,拿起一张信纸,已经唱了起来:“达苯拉风萨迪抬额,的泵逆风萨迪拉方,呀尼东扫呢迪拉卡丹尼。”
    话说,陈轩昂见过他姐各种拿手就来的高阶表演。
    可看她当场开唱,这也是头一回,跟王大炮,毛姆几个同时惊呆了。
    别的角儿表演需要个舞台,陈思雨不是,她随时随地就能演起来。
    她嗓音嘹亮又激昂,仿如一只黄鹂鸟,又仿佛在浪花中尽情而歌的海豚。
    公安局长乍一听就觉得这调子很熟悉,而且听出来了,这是法蓝西文,但这年头,敌特就是西化的东西,所以西化的东西是被禁止的。
    为防陈思雨给她自己惹更多的麻烦,他忙阻止:“小鬼,快别唱了。”
    “我唱中文版吧。”陈思雨说着,重新放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毛姆她觉得这调子很熟悉,这是大街上经常会放的调子。
    可她一老太太又不学歌儿,哪能懂这个。
    只见一男公安举起拳头试了试,也跟着唱了起来:“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地主人!”
    稀奇了,胡茵写洋文,她就是敌特呀。
    可咋连局长都站起来了,所有人立正,举拳,同唱一首歌。
    这些人都疯了吗?
    小尖果儿,小浪蹄子,陈思雨的嗓音那叫个甜,调子那叫个高,冲出审讯室,它回荡在整个公安局的上空。
    毛姆眼睁睁的看着一帮公安唱完,集体朝着墙上的工农兵旗敬礼。
    “《国际歌》的法蓝西版,看着纸挺旧,解放前的东西呀。”一公安说。
    局长轻轻捧起纸,说:“没想到胡茵同志觉悟这么高,三十年代就会抄法文版的《国际歌》,什么叫文物,这才是,它意义深重,特别珍贵。”
    啥,合着她藏了多年的‘敌特证据’居然是文物?
    毛姆眼珠子一转,高举手:“那可是我儿大炮上缴的,当是大炮立功。”
    所有人回头,望着这个刚才还在痛斥女儿,说她是敌特大汉奸的,老母亲!
    第22章 三堂会审
    她前脚才跟胡茵划清界限, 这就又来强拉关系啦?
    局里俩女公安看不下去,都闭上眼睛了。
    公安局长说:“毛姆同志,事不能这么办, 这东西属于胡茵的孩子们。”
    毛姆拍桌子:“祁局长,我可是白毛女, 是你要团结的劳苦大众,好嘛, 你因为一首歌就偏向个小尖果儿,你就是我的阶级敌人,靡靡的罪人!”
    局长都无奈了,就跟国歌一样, 见了国际歌,大家合唱是惯例。
    这老太太她怎么就,淫者见淫了呢。
    偏偏王大炮也在拍桌子:“陈思雨,我知道那天晚上轩昂也在屋子里,我知道事儿是你搞的,把功劳让给我,否则咱们就同归于尽!”
    局长当然有局长的威严,拍桌子,他说:“肃静!”再说:“关于胡茵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目前我们还没有给定性,你们吵什么吵?”再看毛姆:“就算她抄了国际歌,她剩下的东西还有个路线问题, 如果她路线错误, 也是我们的阶级敌人, 你要不要担责?”
    毛姆忙的摆手:“不要。”
    祁局长说:“陈思雨和陈轩昂回家等消息, 有什么我们会通知的。”
    这回轩昂懂了, 没让他们在公安局等,就证明胡茵的问题并不严重。
    祁局长这是诈唬毛姆呢。
    俩人才出审讯室,一女公安喊:“陈思雨。”待她转身,又说:听说你进文工团了,小鬼头,法蓝西文唱得很不错嘛,好好干。”
    “好呐。”陈思雨答的清脆。
    再走几步,又遇上个中年男公安,把陈思雨截停,意味深长:“既然已经参加工作,就跟社会上那些渣滓断干净,有事打电话,局里的电话你知道的。”
    陈思雨由衷感叹,这个年代是贫穷,但是人们足够积极,向上。
    一局子惯客,稍微表现好点,人们就愿意用善的一面来看待你。
    出了院子,轩昂气鼓鼓的说:“你早就知道我妈写的是国际歌,不跟我说也就算了,你还在公安局唱,你真是……”
    可怜他人小见识少,不懂得陈思雨这种在将来,就叫抓马女王。
    不过并非陈思雨不想说,而是,在没有看清楚之前,她也押不准那是国际歌呀,而她要不唱,不让大家一起哼谱子,法蓝西文,如今国内能有几个认识的,找不到认识的人,他俩就走不了。
    她唱歌,是为了今天不用白在公安局关上一天,坐冷板凳呀。
    算了,弟弟还太小,也傻,她就不解释了。
    气完,男孩再问:“除了《国际歌》,别的那些都是啥?”
    除了法文版的国际歌,胡茵写的全是俄文信件,于俄文,陈思雨会讲,但认识的不多,所以她只知道那是信,至于信里写了啥,她并不知道。
    不过在解放前懂俄文的一般都是地下党员,所以轩昂大可不必操心。
    耐心的跟这小男孩分析了一遍,陈思雨说:“等消息吧,指不定你有个地下党员的妈呢,那咱俩就能改成份了,以后咱也是,又红又专。”
    “王大炮很快就会被送走,咱这就算没事了吧?”陈轩昂说。
    陈思雨点头:“当然没事啦。”
    看到一群人在跑,她拉住一个婶子问:“婶,出啥事儿啦?”
    “前门商店有供应的猪肉,大肥膘,快去抢啊?”婶子说着,跑远了。
    陈思雨把票一股脑塞给轩昂:“快快,赶紧替咱抢肉去,越肥越好!”
    其实事情不但没了,而且可以说毛姆对陈思雨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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