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就真成个球儿了。
    ……
    确实,针对冷峻的调查程序还在进行中。
    而领导们,正在准备给这桩所谓的‘娃娃亲’定性,看该怎么向上面汇报。
    陈思雨的态度非常关键,如今这年头想嫁飞行员的姑娘可太多了,因为是‘娃娃亲’,事情就有点棘手了,冷峻条件那么好,陈思雨会心动吗,她会籍此,要求嫁给冷峻吗?
    按部队的规定,一旦女方提出想结婚,事件就会进行到,对女方的身世,家庭,环境,各方面重新定义,考核的阶段。
    虽然陈思雨的父亲是战斗英雄,母亲也是牺牲在战争中的,但她继母的问题,思想委员会还没有给定调。
    而要陈思雨提那样的要求,冷峻就得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怕她会有那样的意图,所以部队领导还在犹豫,还没敢找陈思雨。
    这时门卫带着东西和话来了,并说:“领导,陈思雨说他和冷峻一样,无心恋爱,只想报国。”
    何新松因为是见证人,也在场,接着话头就说:“领导,看着了吧,他俩一个对一个,真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
    营长和政委对视一眼,总算松了口气。
    政委于是签字:截止目前,他们属于正常交往,没有恋爱情况的发生。
    营长则打开礼品盒,得细细检查一番,看陈思雨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因为冷峻去京郊训练场了,检查完,发现没啥问题,营长就重新盖好盒子,又学着陈思雨七拐八系打了个拙劣的结,由何新松帮忙代劳,送回他家去。
    并叮嘱何新松:“告诉冷峻,恋爱可以谈,结婚也是我们所希望的,但形势所迫,这一切必须遵照飞行队的规章制度来。以后私下跟外面女性接触的事,尽量不要发生,要有,也必须事无具细,向上汇报!”
    “好呐。”何新松说着,带盒子上了冷峻家。
    看冷梅拆盒子,他迫不及待:“梅姐你快点呀,我看看都有啥。”
    冷梅边拆包装却边叹气,试着说:“新松,关于思雨和冷峻是娃娃亲一事,到底是谁说的,是陈思雨自己吗,她对冷峻到底啥态度,你的判断呢。”
    何新松见冷梅掰不开,自己来掰,说:“放心吧,冷峻嫌弃陈思雨,人家更嫌弃他,你家过女孩子给男人送礼吗,没见过吧。人家送东西是为啥,就是为了撇清关系。”
    虽然家庭环境不睦,冷峻也一直拒绝跟父母对话,但婚姻大事,又事关娃娃亲,冷梅当然要问父母。
    而根据冷父反馈的消息,他在解放后,也曾专门找过陈家祥,但可以确定的是,救他性命的那个人不是陈家祥。
    所以真相是,他的娃娃亲对象不是陈思雨。
    这个问题可就麻烦了,冷父怀疑是陈思雨为了嫁飞行员而故意诬赖的娃娃亲,但身为师长级的军人,他不会为一个自己从未谋过面的女孩子下定语的。
    所以当案子提交上一级后,他会出面说明,证明俩人是娃娃亲。
    但关于陈思雨,他要冷梅悄悄去观察一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品。
    以及,撒这个谎的动机是什么。
    关于陈思雨,冷梅这几天悄悄去了几趟歌舞团,已经观察过好几回了。
    虽然外界谣言纷纷,但她有自己独立的判断,不相信以陈思雨的人品和舞蹈方面的能力,会为了想要嫁进空院而处心积虑的撒谎。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事属于他们的家事,必须商量出一个妥贴的答案才能向上汇报。
    冷梅就等弟弟回来,要好好跟他谈谈了。
    “哇,这剃须刀漂亮!”何新松一声把她拉回了神。
    接过剃须刀一看,是墨绿色的石柄,还没开刃,刀片上缠着毛线。
    这是怕拿的人不小心碰到,要割伤手吧。
    陈思雨可真细心!
    还有一枚口琴,敦煌重音的,何新松接过去就准备凑嘴巴,冷梅忙说:“快放下,我弟有洁癖的,你吹过,他嫌你的口水,可就不吹了。”
    口琴洗过,里头还没干,往外渗水,何新松一抹,说:“这不别人原来就吹过的嘛,姐你看,这是口水,估计是陈思雨的。”
    但放到嘴边他又放下了:“不行,这要陈思雨吹过,我不能吹,间接接吻,那叫耍流氓,严重的思想错误!”
    冷峻风尘朴朴,正好推门进来,接茬问:“谁耍流氓了?”
    何新松下意识把口琴背到了身后:“没,什么都没有。”又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飞行任务完成了?”
    冷峻不答,目光相逼。
    何新松只好递上口琴,并解释:“陈思雨送的,有点脏,我帮你擦了擦。”
    “不用了,该吹熄灯号了,你快回家吧。”冷峻说着,接过了口琴。
    何新松今晚想睡冷峻家的,他家上下两层楼,四个卧室呢,随便哪间都能住人,家里多一个人又不多,他想洗个澡,舒舒服服的住一夜。
    可目光相求,冷峻就是不肯,何新松只好走人,磨磨蹭蹭到了门口,他心生一计,来个恶作剧:“陈思雨,你怎么来了?”
    冷峻正在解扣子,刷的扣好扣子,奔了过来。
    “我眼瞎,出幻觉了,啥也没有。”何新松捉弄完人,哈哈大笑。
    一看门外果然空空如也,冷峻一把把何新松给搡出门了。
    第27章 约个会吧
    冷梅又不傻, 弟弟反常的举动她全看在眼里。
    以及,她已经见过陈思雨,也各方打听过了, 于陈思雨,能有个非常公平公正的判断:“她既有灵气, 也有才气,是个难得的文艺苗子。”
    又说:“话说, 我们团的白山和吴小婉背着徐莉在一起,据说都快两年了,直到那天陈思雨去对面粮食局采风,才发现他们居然就在全团人的眼皮子底下乱搞, 那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冷峻先是惊讶,因为徐莉可是歌舞团女神级的人物,白山居然也会出轨。
    再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陈思雨会说那么一番话。
    是的,那是个特别有意思的女孩。
    他拿起刮胡刀和口琴要上楼,冷梅又将弟弟喊住:“首先,我不认为陈思雨的人品有问题。但是……我给咱爸打过电话了,但咱爸说,他曾经专门托人找过陈家祥,问过,看他是否在蜀中的时候救过自己的命,可陈家祥否认了?”
    冷父曾经也是一名飞行员, 在蜀中会战中, 他和三架敌机在空中遭遇, 腹背受敌, 被几方夹击, 在交战过程中,有一个叫‘陈营长’的,在和冷父取得联络后,指挥他把敌机带向某个山头,并用苏制莫辛甘纳,一种威力特别大的大炮,把三架敌机给尽数歼落了。
    当时俩人在无线通讯里开过玩笑,因为对方说自己有个闺女,冷父正好有儿子,遂说要结一门天上地下的娃娃亲,这,便是娃娃亲的由来。
    既陈家祥否认过,那就证明,他不是那个跟冷父打配合的人。
    突如其来的,这又是一重惊雷。
    冷峻又坐回了沙发上。
    娃娃亲的事已经结案了,可是,里面居然压了个谎言。
    冷梅再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要不这样,我去问问她,听听陈思雨自己怎么解释,咱们商量一个既不影响你,也不影响她的,万全的解释出来吧。”
    冷峻摆手:“不用,等休息了,我自己去问她。”
    他不相信陈思雨会是撒谎的人,但如果冷梅去问,肯定会是以验证谎言的方式去的,冷峻看过陈思雨哭,潜意识里,他不想看她伤心,也不想看她哭。
    所以他得自己去问她。
    “咱爸那边的口供已经统一了,明天他就会跟你们单位的上级交流情况,正式帮你结案的,但你跟陈思雨也得统一好口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谎,为了你的工作,咱得一直撒下去。”冷梅再问:“这周末有时间吗,我提前帮你把人约好。”
    说起见面就又是个麻烦,因为飞行队的任务特别忙,而冷峻积压的飞行任务在平常是不能做的,只能依靠周末的时间来赶工。
    “我尽量吧。”他说完,忍不住又问:“她具体在哪个团工作,是舞蹈队的还是角儿,上台了吗,跳的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祖坟都要刨出来了。
    冷梅戏语:“哟,我弟居然对跳舞感兴趣啦。”又说:“她的成份太差了,听说还被外婆当着好多人的面投诉过,虽然能编也能跳,但没希望上台的。目前在歌剧团,不过只要能调到歌舞团,以后她编了舞蹈,孙团放话,编导栏可以署名的,就看能不能调吧。”
    这年头成份大过天,偏偏文艺界又是成份重灾区。
    大把优秀的艺术家把欢乐带给了人民,但他们的名字,却永远没有资格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而陈思雨想要调档,估计还得个把月。
    口琴在他白净,修长的手指间来来去去的穿梭着,冷峻问:“你就不能帮帮忙,想想办法,提前把人调过来?”
    冷梅噗嗤一笑:“两团自来关系不和,调个人很麻烦的。”
    冷峻起身说:“你的面子能有办到的,就算帮我个忙吧。”
    这嘴硬的臭小子,居然会为了陈思雨,开口求姐姐帮忙。
    也只有何新松那种傻子才会认为他对陈思雨没意思。
    冷梅追在身后,说:“小峻,虽然从专业方面来说,我觉得陈思雨是个非常优秀的苗子,但她家庭成份上的问题你要考虑。万一要谈恋爱,必须慎之又慎!”
    “好,我会的。”冷峻说。
    全面解放也不过十年,来自大洋彼岸的‘自由之声’全国范围内,只要你想就可以收听到,有大把的人在向往对岸的自由和繁华,想逃到对岸去。
    而飞行员因为职业特殊,是那些人最想要腐蚀的对象。
    冷峻的战友中就有过被腐蚀后,劫机叛逃,半路被击毙的。
    亲手击毙出逃战友的那个人,正是冷峻自己。
    坐到床沿上,他举起口琴看了片刻,搭到唇边去吹,只觉得一股芬芳的茉莉香气扑面而来,刚才何新松的话蓦然在脑海中响起。
    “这要陈思雨吹过,我不能吹,间接接吻,耍流氓啊!”
    从耳朵红到脖根,冷峻不可置信的再举起口琴,凑唇边闻了闻。
    依然是股清新淡雅的茉莉香气,淡雅中带着股淡淡的清甜,所以这就是女孩子唇齿间的味道吗。
    他粗喘一气,把口琴压到了枕头下面。
    ……
    幸好正值暑假阶段,轩昂可以天天在家,也幸好时不时有原身的狐朋狗友来骚扰,他可以装作害怕,关门躲着。
    让陈思雨有几天的喘息,可以把调任,搬家一起办掉。
    今儿周六,她出门早,特意去了趟三里桥百货商店,想去打听一下,看王大炮的工是不是王秀儿顶的。
    刚到三里桥大街上,就见王秀儿穿着白大褂边走边笑,毛姆拄着拐杖跟在身边叨叨:“为啥我把工位给你,不给你大哥家那几个小子,就是因为你老实,不玩花头不乱花钱,听娘的话,发了工资可不许乱花销,全给娘,娘要寄给你哥花,你要敢乱花一分,娘敲断你的腿!”
    “放心吧妈,我一分都不花,钱全拿来都孝敬您!”王秀儿拍着胸脯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真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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