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是活生生的。
    歌剧《阿诗玛》的女主角,就是因为太漂亮了,被心怀不轨的人造谣,明明那位角儿根本不认识造谣者,但口口香传,众口烁金,她就被下放了。
    就为这个,陈思雨也必须狠狠治冯修正一顿,并把枪要回来。
    土豆粉做多了,俩人吃不完,剩了许多。
    好在如今天气凉了点,可以晾到外面,明天再吃。
    轩昂手仔细,卫生搞得干净,陈思雨就让他搞厨房卫生,要去龚小明家看看自己的鸡孵化的怎么样了。
    “想啥呢你,鸡才抱窝,离能孵出来,至少还得三周。”龚小明说。
    宋小玉明明在客厅写作业,看到陈思雨来,不写了,也溜过来看鸡。
    陈思雨笑问:“小玉这会儿不练琴?”
    “不呀,我要跟你一起看小鸡。”宋小玉说。
    陈思雨回头喊:“轩昂,小玉这会儿不练琴,锅放着我洗,你去练琴吧。”
    宋小玉也说:“陈轩昂,快去练琴吧。”
    陈思雨这样做,宋小玉开心,但龚小明肯定不开心,所以只略玩了一会儿,她就说:“小玉,你自己玩吧,我得去练功啦。”
    榜样的力量嘛,她一走,宋小玉一个人玩着没意思,也去练功了。
    但就算这样,龚小明还不满足,嘀咕女儿:“看人思雨姐弟多勤奋,多好学,再看看你,懒蛋一个。”
    可怜的小姑娘哟,其实不是她太懒,而是陈思雨姐弟太卷了。
    陈思雨边听邻居嘀咕女儿,边涮碗呢,突然有人敲厨房的窗户,踮脚一看,她大吃一惊。
    “冷队?”
    冷队长今天是在办公室加班的,穿的是普装,白衬衣配绿长裤,袖子挽起着,清秀书生式的好看。他位置比较低,仰着头,一本正经问:“陈思雨,你是喜欢表,还是喜欢金顶针?”
    陈思雨一愣:“什么意思?”
    冷峻说:“如果你喜欢表,我现在就有一块,你放心,是女式的,它不是我想要送给任何人的,而是我妈……不不,也不是我妈的,反正是我的。如果你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如果你不喜欢表,喜欢金顶针,今天就算了,明天吧,我帮你打一个去。”
    表陈思雨知道,手表,她确实想要一块,只是太贵了,买不起。
    至于顶针。
    陈思雨思索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做针线活儿才有用的,都是铁的,或者铜的呀。
    金顶针,他的说应该是金戒指吧。
    这年头,有些人会把戒指称之为是金顶针。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思雨攀上窗台,笑盈盈的说:“我要两样都喜欢呢,怎么办?”
    冷峻立刻掏出一只盒子来,说:“这是表,送给你,金顶针我明天就去打。”
    男人给女人送表,那叫一表衷情,送戒指,好叫求婚。
    陈思雨心说他是太憨了,不知道表和戒指的寓意呢,还是扮猪吃老虎,这是在向她求爱,求婚?
    窗户里的戴着方格围裙的女孩并不接东西,笑的三月春桃一般,说:“冷队送东西,必定有事相求吧,是什么事,要不你先说事儿。”
    冷峻先说:“东西是我诚心想送你的,跟事情无关。”再说:“但我确实有件事找你,跟一把枪有关。”
    陈思雨就纳了闷儿了,她正准备从冯修正手里讹的是枪,冷峻也要跟她说枪。
    什么枪?
    她的生活,怎么就跟一把枪分不开了呢。
    第47章 讹枪
    目前, 因为正值跟苏国交恶,所以两国都在边界加强部署军力,冷父所带的又是非常精锐的飞行编队, 所以就从南部紧急调拔到了苏国边界。
    大概再过半个月,他得回来述职, 届时,他自然得跟组织交待娃娃亲一事。
    这事还挺麻烦, 因为目前大家正在批‘苏国修正.主义’,而梅霜是从苏国回来的,一旦有好事者给她定义个苏修,她是跑不脱的。
    自然, ‘娃娃亲’的事能瞒着最好,否则,就算冷峻父子因为战略需要不被停职,但梅霜肯定要接受调查,严重点还要被送到农场去。
    不过一直瞒着当然也不行,事情要澄清,冷父也不想梅霜被定意为苏修,正好他也有一把莫辛纳甘,而叶老爷子特别想要那把枪,于是冷父就想把那把枪送给叶老,届时搬他出面,跟上级说说, 把娃娃亲的事压下去。
    其实冷父还说过, 叶青青从小就喜欢冷峻, 叶老也十分中意冷峻这个女婿, 枪可以当做提亲礼, 只要冷峻愿意,正好解决了两人的个人问题。
    当然,老爹这个提议被冷峻拒绝了。
    他拿叶青青当妹妹,而男人,是不会跟妹妹结婚的。
    冷峻已经进门了,目光正在四处寻梭,他来的太急,还没吃晚饭,闻着酸香窜鼻,却究竟不知道陈思雨做的是什么好吃的。
    瞧他馋的那样儿,陈思雨于是把晾在窗台上的土豆粉拿了回来,重新剁蒜剥葱,呛锅,准备给他也煮一碗。
    她不懂枪,但还是觉得事有不对:“莫辛纳甘不是把稀有枪嘛,你爸怎么会有,还有,要是你那位娃娃亲真来了,一模一样的枪,怎么分辩?”
    其实莫辛纳甘并没有那么稀有,只是因为它的威力,才被推崇的很高。
    而关于娃娃亲的细节,冷峻原来因为厌烦,没有仔细问过。
    直到今天他才仔细问过当时发生的事。
    在任何作战行动中都得有口令才能相互打配合,而地面和飞行是两个编队,统一口令也需要时间,敌方的轰炸又是突然攻击,我方的地空之间并没有有效的配合,地面那位陈营长在搜寻到冷父的信号后,还得问他是敌是友。
    冷父也很警惕,问对方是敌是友。
    当时对方说:“我姓陈,我的枪托上刻着一枚五角星,你如果听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就应该知道我是敌是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最早是领袖提出来的,之后它就一直在革命老区被传颂,知道它的自然是自己人,但不知道的,那肯定就是敌人。
    俩人当场有了默契,打了一场漂亮的配合战,过程中聊及孩子,对方说媳妇儿刚给自己生了个小闺女,照他媳妇儿的模样,将来肯定漂亮的不得了,冷父正好有个儿子,就说,那咱们就天上地下,结个娃娃亲吧。
    还追问对方是哪个师哪个旅,哪个团的,全名叫什么。
    但战时通讯不畅,地面通信就此中断,这事也就没有下文了。
    白色的土豆粉跟面条没啥两样,可当投入锅中,在沸水中它瞬时就变的柔软,光滑,成了透明色,光看外表都可以想象到它的弹牙。
    冷峻澄清的极为刻意:“枪可以送,但我不会跟叶青青结婚的。”指了指桌上的表,他说:“那是我妈买的,我一块,我姐一块,我把它送给你。”
    其实他妈还说过,那是将来要送给儿媳妇的,但冷峻不好意思说出来。
    陈思雨心里有惊涛骇浪,因为就在白天,她见过一把枪托上刻着五星的枪。
    莫辛纳甘虽然多,可使用者会在上面刻五星的多吗,应该不多吧。
    答案呼之欲出啊,跟冷父打配合的,大概率就是陈家祥。
    不过原来冷峻就说过,说他爸托人转问过陈家祥,陈的回答是,不是。
    既然是转问,就证明其中当有误会吧。
    而陈家跟冷家认识的人只有冯慧,那意思是,冷父当时问的是冯慧吧,然后冯慧告诉冷父,说不是的。
    而要是这样,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冯慧一直口口声声说她疼原身,爱原身,原身有多想嫁个飞行员,冯慧比任何人都知道,但在听说有那么个可能后她却给拒了,有原因吗,为啥?
    而且,这件事远没有冷峻父子现在想的那么轻松,容易。
    ‘苏修’是臭老九队伍中新增的一员,对于苏修的痛批,还要持续十年。
    梅霜跟《阿诗玛》的女主角一样,都是艺术家,而艺术家大多性格单纯,心思敏感,《阿诗玛》的女主角在被下放后,据说已经自杀过很多次,现在已经精神分裂了。
    梅霜呢,要真被定义为苏修,能熬得过去吗。
    当然,枪还在冯修正手上,是冯修正威胁她的把柄,就算要回来,也得冷父自己去判断,看是不是在地面跟他打配合的那一把,既然枪还没要回来,陈思雨暂且就不跟冷峻说了。她反问:“这么说再过半个月咱叔就回来了?”
    冷峻点头,又说:“何新松下周末休息,我会让他帮忙,给你打个金顶针的。我下周末要值班,下下周才能回来,到时候一定送你。”
    陈思雨再也忍不住了,笑问:“冷队你知不知道男人给女人送表是啥意思?”
    冷峻果然又愣了一下,他只听两战士说送表或者送金顶针,但还真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毕竟他们这个行业,光是专业知识就够吃的了,没时间去了解太多男女方面,应该叫恋爱吧,恋爱的细节。
    一边惊叹于这位飞行队长的纯粹,一边也忍不住要笑他傻,陈思雨把手表推了回去,说:“你先去打听一下送表的涵义吧,如果知道了还想送,咱们到时候再说吧。”
    一表衷情,一戒终身。
    而要事情水落石出,她扛着枪上门,当他发现她就是他的娃娃亲,要还愿意送表,再说吧,现在,陈思雨得想办法把枪弄回来。
    否则,那位衣品过人,美艳动人的梅霜女士,怕是危矣。
    送冷峻出门,正好碰上同院,在百货商店工作的程大嫂回院,陈思雨笑问:“嫂子,明天能有的确凉不,都是啥颜色的?”
    程大嫂说:“明天还真有的确凉,啥颜色都有,但得早早排队,你想要的话,最好请个假来抢,不然,上架十分钟就得抢光光。”
    这年头啥东西都得抢,陈思雨要上班,也只能望的确凉兴叹。
    冷峻还没走远,望着叹气的陈思雨,他明白了,她,想要的确凉!
    ……
    小将,是这年头比螃蟹还牛,横着走的人,想讹他们就是妄想天开,更何况是讹冯修正的心头宝。
    但天时地利加人和,如今正好有个机会,可以让陈思雨一搏。
    连夜,她又写了一篇《学雷锋》的稿子,主角是王秀儿,就以她在百货商店不缺斤短两,且乐意于助人为原型,主讲她用半张票,救了一个可怜的小孤儿的故事。
    自然也有个男主角,但名字是虚构的,叫王新民,周一一早,赶着上班时间她就送到方主任的办公桌上了。
    方主任一看:“王新民,这个名字好啊,恰合新民主义政策。”
    那当然了,陈思雨可是卡着政策起的名字。
    而要猜得不错,这周末之前,它能批下来,上台。
    然后,陈思雨还得去一趟陈家,不是问冯慧,她得去问问陈刚,看冷家是否问过‘娃娃亲’,冯慧又是以什么样的动机把这事儿给瞒下来的。
    到家里,冯奶奶拄着拐杖,正在慢腾腾的收拾午餐,因为儿媳妇的事情老太太受打击很大,本来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不好跟老太太说太多,陈思雨把两只攒的酸奶给她,抱了抱她,就出来了。
    陈刚负责后勤,大周一的,正在率领一帮人搬劳保物资。
    看到养女来,远远就笑:“昨天爸刻意去歌舞团看了一下表演,没见你上台,但有一段舞,听人说是你编的,编的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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