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及时捂住他的叫嚷:“嘘!快看少爷和小柏,好像不太对劲,是不是吵架了?”
    周杨果也跟着来了宴会,正端着碟子吃焦糖小布丁,闻言立马紧张地望去:果然,虞度秋与柏朝沉默地对峙着,脸色十分反常,两人之间仿佛结了层厚厚的冰霜,她隔着十来米都感觉到阵阵寒意了。
    她可不想她刚磕上的cp这么快塌房,立刻抓住周毅的袖子摇晃:“爸爸,你去看看情况呗?”
    天不怕地不怕、徒手能掐死仨的周毅面露迟疑:“这……还是先观望一下吧。”
    要是虞度秋真生气了,那谁劝都不好使,谁过去谁找死。
    贾晋则淡定得多,笑眯眯道:“没事的,少爷很有风度,不会当众吵架的——”
    “轮得到你来指责我?”
    陡然爆发的怒斥,令周围寒暄的、吃喝的、好奇的看客在同一瞬间定格住,静到极致的沉默迅速蔓延,一双双探究惊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瞄向大厅中央。
    虞度秋的这声斥责并不响亮,但中气十足,杀气腾腾,旁边一圈人都吓着了,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纷纷退后,为两人让出吵架的空间。
    被责骂的保镖脸色黑如煤炭,倔强地抿紧唇,没有作答。从用餐区望过去,只能看见他僵硬挺直的背影。
    费铮抿了口果汁,随波逐流地看好戏。
    陆瑾瑜也在用餐区,瞧见这一幕突发事件,脱口而出:“这是怎么了?”
    “上等人对下等人虚伪的宠爱罢了。”隔壁桌的男人突然接话,云淡风轻道,“看似情深意重,一旦稍有忤逆,立刻现出自私自利的嘴脸。他们的世界里,不存在真情。”
    陆瑾瑜莫名其妙地看向说话的陌生男人,这时,又听那边的虞度秋神经质地笑了两声:“对你好点儿就把自己当根葱了?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娄保国咕咚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扯周毅的袖子:“咱、咱要不要上去劝两句?头回看到少爷当众发火……”
    周毅忙着捂住自家女儿的眼睛和耳朵:“这会儿上去劝,等于送死啊。”
    贾晋依旧笑呵呵:“没事的,小情侣吵架很正常,又不是打架——”
    “啪!”
    柏朝不知小声顶了句什么,虞度秋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甩上去,而后傲慢地用餐巾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接着将餐巾扔到柏朝脸上,不屑于再看他,转身往楼上走:“跟我上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娄保国、周毅、包括在用餐区服务的洪良章,统统目瞪口呆,周围宾客也吓得不敢出声。虞江月与其他亲戚朋友离得较远,暂时没听见这里的动静。
    贾晋终于收起笑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应该啊,我印象里,少爷从不对情人动手的,今天是怎么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听声音这个巴掌不重,柏先生没受伤,少爷让他上去,应该不是想虐待他——”
    娄保国、周毅齐齐吼叫:“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倒霉的小保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跟着乖戾凶横的雇主上楼,几乎所有宾客都能猜到,他接下来会遭受多么残酷的羞辱与惩罚。
    惹虞大少爷不高兴的人,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好过的。
    临走前,柏朝回头瞥了费铮一眼,后者对他举了举杯子,脸上遗憾的表情,仿佛在为他即将经受的折磨而感到同情。
    毕竟,虞度秋有些“不正常的癖好”,谁知道会用什么变态手段教训不听话的宠物。
    片刻之后,被拽进卧室按上墙的柏朝,也确实立刻遭到了“教训”。
    微凉的嘴唇贴上他挨打的脸颊,很快在磨蹭中变得温热,怀里的人压得很紧,与他之间没有一丝缝隙,低暗悦耳的声音近到仿佛在他脑海中响起:“疼不疼,嗯?”
    他的五指插入面前的银发,轻轻往后扯,让那人不得不抬头看着他:“非要用这种方式吗,少爷?”
    “不狠心点儿怎么让别人相信呢?”
    “我看你就是想趁机教训我。”
    “这算什么教训,印子都没留下。”虞度秋摸了摸他已经褪红的脸颊,“我身上可全是你留下的印子,小畜生。”
    养尊处优的手指光滑如绸缎,带着些许体温,触感好似拂面的夏日晚风,令本该凉爽的秋日空气逐渐燥|热——
    “咳咳!”耳机里突然传来十分扫兴的咳嗽,“无意打断你们,姓虞的,你这招不错,很符合你的做派,让大家以为你在惩戒柏朝……正好,趁这段时间,我们可以继续探讨下一步计划——”
    “啊,不好意思,忘了你们还在听。”虞度秋诚恳地道歉,“这就关了,一个半小时后再联系。”
    “???”
    虞度秋摘下蓝牙耳机,随手扔到柜子上,接着扯住柏朝的领带用力一拽,两人间的距离瞬间又接近于无:“时间有限,该做什么,不用我教吧?”
    柏朝捏住他下颌,却迟迟不落下吻:“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去招惹别人?”
    虞度秋秉持着“你越逼问我越嘴硬”的原则,没为自己澄清,反倒张狂地回击:“招惹了又怎么样?你管我?”
    柏朝这次没忍,攥住他后衣领提起来,一个翻身将他重重按在了墙上,位置颠倒。绷紧的俊脸隐隐发黑:“你之前在密室答应了我什么?忘了吗?”
    “我是说了如果你平安无事,就说点你想听的话。”虞度秋顽劣一笑,“但没说时间,或许是五十年以后呢?”
    柏朝的期待彻底落空,眼神一下子黯淡无光,垂着长而密的睫毛,在乌黑的眼中投下失望的阴翳,转瞬间从凶狠的恶狼变成了可怜的流浪狗。
    “五十年后,我就又老又丑了,你不会再瞧我一眼,或许还会让保镖把我赶出去。”
    全是演技。虞度秋心想,耍不了狠就装可怜,老套路了。
    但他偏就吃这套。
    “那倒不至于,我怎么可能把你赶出去?好歹情人一场,我没那么绝情。”
    柏朝抬眼,深深地看着他,眼中似乎隐藏着很复杂的情绪,终究只小声咕哝了句:“怎么不可能。”
    虞度秋没听清,但也戏弄够了,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传递心跳的撞击:“五十年后,如果我的心脏仍在跳动的话,应该也是这样的节奏:扑通、扑通……”
    柏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听不出来吗?我翻译给你听。”虞度秋倾身向前,贴到他耳畔,轻轻地笑,“它在说……因为你,它才有跳动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为什么暂时不能让大家知道少爷是0哈哈否则这场戏就演不成了
    第113章
    楼下宴会厅内,餐前小食已经撤下了,精美丰盛的主食陆续登场。
    一众宾客却惴惴不安,无心品尝,明里暗里的私语声不断,都在议论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有人感叹,上回在君悦便是如此,虞度秋甫一露面就出事,这回恐怕也要惹出点事端。这位虞少爷果然与传闻中一样,喜怒无常、不近人情,被他带上去教训的小保镖怕是没好果子吃。
    虞江月听说这边的突发情况之后匆匆赶来,问贾晋:“他们吵起来了?人呢?”
    贾晋处变不惊地回:“起因不明,少爷或许是一时冲动,您别担心。”
    周毅和娄保国都不敢说话,周杨果童言无忌道:“虞哥哥欺负柏哥哥了,我觉得他不该那样……”
    虞江月闻言,回忆起方才自家儿子的话,妆容精致的眼睛微微眯起,与虞度秋发出危险信号的表情如出一辙。
    周毅心里一怵,连忙捂住女儿的嘴:“小孩子乱说话,虞董别见怪。”
    虞江月却没看他们,毒辣的目光梭巡场内,将每个人的表情收入眼底:“那小子又在搞什么鬼……等等,发生这种事,洪伯怎么没来劝阻?”
    周毅解释:“洪伯在用餐区那边忙呢,可能没注意到这里。”
    “用餐区需要大管家去服务?家里是没佣人了吗?”
    “这……可能是因为之前董师傅的事,洪伯不放心吧。”
    虞江月皱眉,直觉不对劲,然而线索太少,理不出一个头绪。她突然想起另件事:“你们今天看到警察了吗?”
    贾晋摇头:“没有,宴请的宾客名单上似乎没有警察。”
    虞江月顿时了然,忽然抬头,凌厉的目光射向离她最近的监控。
    正盯着屏幕的卢晴吓了一跳,猛地后仰:“妈呀!我感觉她看到我了!”
    “看就看了,她又没恶意。”纪凛盯着更重要的人物——用餐区的费铮神色悠闲,自顾自地吃喝,对洪良章频频投来的眼神视而不见。
    虞度秋与柏朝当众吵架的位置离用餐区并不远,不少客人都注意到了,按理说,时刻关心自家少爷的洪良章不可能毫无察觉,想来应当是费铮警告过了,不准他插手。
    这时,用餐区有个人离开了座位,往楼上的方向走,纪凛立刻注意到了:“他干嘛去?”
    卢晴歪头:“陆瑾瑜啊,是不是打算找虞先生?”
    纪凛紧张道:“派人去拦住他,姓虞的可能在和柏朝商量计划,我怕他撞见。”
    “……”卢晴怜悯地看着自家母胎solo的队长,“纪哥,有没有可能,一对小情侣进卧室,通常不会是为了商量如何抓捕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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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哗水流冲走了一身的热汗与黏腻,擦拭干净后,虞度秋将耳机重新塞回耳朵里,哑声问:“纪队,一个半小时了,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几乎是下一瞬间,纪凛的骂声就在耳边炸开:“你特么还活着啊!我以为你死房间里了!检测结果早出来了!”
    卢晴小声说:“也就五分钟前刚出来吧……”
    纪凛怒吼:“五分钟也不短了!楼下宴会都快结束了!你干嘛去了失联这么久!”
    虞度秋往西服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钥匙——与刚才开锁的那把一模一样,不过是金色的。
    小畜生不知道,这玩意儿他买了一金一银两套。
    “陪小狗玩了会儿,当作补偿他。”他笑了笑,将钥匙扔回口袋里,“接下来,陪楼下那位玩玩。”
    作者有话说:
    是的少爷能自己开锁,就说宠不宠吧
    第114章
    同一座城市内,有人正享受着山珍海味,有人却只能吃稀粥喝米汤。
    日复一日的清汤寡水喂到嘴边,尽管没滋没味,病人也乖乖听从医嘱,一点点喝了下去。
    孙兴春就喜欢这样听话的病人,夸赞道:“你家儿子恢复得很不错,喉咙已经没大碍了,康复训练中心的人都说他特别有意志力,再这样调养几个月,一定能回归正常生活。”
    穆家夫妇高兴地连声谢过,送孙医生出了病房,顺便询问之后休养调理的注意事项,病房里就剩下来探望的冯锦民与穆浩二人。
    冯锦民刚下班,身上还穿着制服,本来在医院门口的小餐馆里买了四菜一汤,想给吃了一个月流食的爱徒改善伙食,结果进门就撞见孙医生查房,挨了一通批。
    冯老队长平时在市局呼风唤雨、莫敢不从,年轻的小民警被他瞪一眼能做三天噩梦,今儿却被年纪大一轮的老医生当着小辈的面儿训得像个孙子,虽然知道自己理亏,但面子上十分挂不住,待孙兴春一走,就发起了牢骚:
    “都躺了快一个月了,还不能正常吃饭?我看你这恢复能力也不咋地。等你回局里,给你安排训练,每天绕咱们局跑五十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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