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沈卓,左书意也是真心感到佩服。
    “卓弟是真的很厉害,还是朝廷考虑周到,有卫西军的将士在,不仅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他们到任好,也更方便展开工作。”
    沈继川欣慰地笑着点头,“是啊,能为朝廷效力,是我们的荣幸,朝廷待我们可不薄,你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啊,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能辜负朝廷的厚望。”
    虽然知道这是沈继川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每次见到他们,都少不了念叨几句,左书意还是郑重其事地应下。
    他知道这是对方对他们的最大期待,为此,他甚至可以不在意自家唯一的孙子离家去千里之外,不能在身边尽孝,只一心为孙子能得朝廷重用,能为朝廷多效力而感到高兴与自豪。
    与此同时,睡一觉醒来,觉得全身到处都痛得杨卫正在忍痛活动胳膊腿,不时还要捶几下腰,挥退周围侍候的人后,小声问二公主。
    “娘子,你说,太子这是不是在坑我们?”
    虽然二公主心里已经十分肯定,对方就是在坑自家与大姐家的男人,但她表面上却摆出‘你想太多’的神情。
    “怎么会?你昨天没听到汪林他们说,太子也曾与父皇这般比赛,他还能坑自己不成?还是你锻炼得少,才会在用力太过后,反应这么大,大姐夫肯定不会像你这样。”
    杨卫顿觉不服,“不可能,换谁来,都得吃这苦头,你是不知道,既要达到全力以赴的效果,还要配合父皇的速度,控制好适当的距离,既费心力,又耗体力。”
    二公主他们昨日有在一旁观赛,当然知道这里边的不易,笑着安抚道。
    “好吧,辛苦相公了,不过能让父皇玩得尽兴,你与大姐夫辛苦点也值,我们常年不在京中,能在父皇面前尽孝的机会少。”
    太子不仅亲自陪他们的老爹玩,还亲自研究出这种能让老爹玩得尽兴的方式,让二公主觉得,自家男人的这点苦头吃得一点都不冤。
    “唉,就怕这次还没缓过来,太子就再次召我们进宫陪父皇。”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房的管事前来禀报,说是前日刚来过的冯校尉求见,已经被请到前厅了。
    杨卫的脸上瞬间写满生无可恋,让二公主看着好笑。
    “你且放心,皇弟做事向来有分寸,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再次召你进宫。”
    听到自家娘子的话,杨卫才觉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家娘子是位心有成算的,既然她会说得这么肯定,就不会错。
    只要不是又召他进宫‘比赛’,一切都好说。
    “既然如此,我们赶紧过去吧,免得让人家冯校尉久等。”
    见冯校尉在周围没有人后,才开口问他们途经余林府时的一些具体时间、地点,以及听说过的一些消息,二公主夫妻都有些意外。
    但也没有多问,仔细将那段经历回忆了一遍,详细说了一遍,哪怕冯立又让他们回忆一下,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它能让他们感到印象深刻的人与事,他们都很配合。
    送走冯校尉后,杨卫转头对二公主轻声道。
    “等我缓两天后,我们还是多进宫陪陪父皇或是母后吧,总感觉冯校尉这次来问的这些,不那么简单。”
    作为在京中备受关注的公主府之一,他们只要在京中,就要面临许多邀请,有些邀请还是避无可避的那种,只能用进宫这一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搪塞。
    二公主瞬间明白丈夫主动提出要多进宫的原因,但她有些不解。
    “我们很少在京中长住,与各府都只是面子情,就算出了什么事,也牵连不到我们身上吧。”
    身为嫡公主,她有这样的底气与自信,但是杨卫身为驸马,需要顾虑的显然要多些。
    “不是怕牵连到我们身上,怕的是将要溺死之人将我们视为救死稻草,怨恨我们不该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在外人看来,他们这些公主驸马都深得圣宠,若愿意为谁出面说情,肯定能左右皇上的决定。
    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想要争取一辆自行车,都得拿相应的功绩兑换,公主们想要自行车,则需排队购买,宫里会保护他们不受人欺压,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越过原则底线。
    二公主知道他说的这些很现实,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这就是我不喜欢留在京中的原因,不仅要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还有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甚至是只有过一两面之缘的人,都想巴上来求办事,无视我们一直以来的态度。”
    杨卫笑着安抚她道,“走吧,这些都是人之常情,虽然这件事不宜声张,不过我们还是得跟大姐和大姐夫说一声,让他们也有个心理准备,大姐夫在京中有不少同袍故交,需要更加小心一点。”
    何殊不知道自己只是派冯立去确定了一下信息,就已引起杨卫的警觉。
    收到郭风远递交上来的调查计划,何殊迅速看完后,将冯立从二公主夫妻那里问来的详细信息交给对方道。
    “孤已查看过余林府附近的水利信息,那里作为昆江分支流域,没有什么大江大河,可以确定除了前些年修筑的水塘、引水渠外,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河道工程,基本可以排除水利贪墨方面的可能,所以你要想想,在不曾出现过泥石流的区域,山中为何会突然泄洪。”
    郭风远满脸惊色地骤然抬头看向太子,何殊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所以说,你制定的这个计划,”方向有些问题,不过孤能理解,为免打草惊蛇,你不方便调阅余林府的信息,这里有份余林府境内的山川舆图,你要收好,一定不要掉以轻心,孤不希望看到无谓的牺牲。”
    当天晚上,郭风远拿出自己作为暗卫出身的看家本领,低调地来到崔景怀府上,拿出太子给的那份舆图,与其商定好详细的行动计划后,才悄然离开。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看到大公主与二公主两家常来宫中, 何殊让人在宫内校场修出三处球场,一处为缩小号的足球场,一处为篮球场,一处网球场。
    然后将最新制作出的三种球交给他们, 不分男女与大人小孩, 都能在球场上玩得十分尽兴, 每天乐不思蜀。
    虽然三种球都是基于现有的条件,制作出的粗糙版,例如那网球, 只是橡胶壳内装入填充物,再包裹上一层羊毛毡而已, 球拍是用带有把柄的轻木板上包裹一层羊皮纸。
    即便如此, 也让首次知道这几种球类玩法的人,都能乐在其中,玩得十分高兴。
    眼看正宁帝除偶尔上朝外,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校场内, 不是骑自行车, 就是踢球、打球或是投篮,哪怕是与几个年幼的外孙外孙女们一起玩, 也能玩得特别开心。
    胡庆元和杨卫这两位女婿都对此感到有些难以适应,毕竟在他们此前的印象中,他们的岳父是位非常勤政,极具帝王威严的皇帝。
    与现在正宁帝给人留下的印象大相径庭, 好在岳父不怎么管事后,朝廷的政务并没有被耽搁, 这让杨卫忍不住偷偷跟妻子道。
    “若非知道父皇与太子感情甚好, 而且太子还是父皇膝下独子, 连我们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些是不是太子有意为之。”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夺权。
    二公主瞥了一眼至今还没弄清楚状况的二驸马,“谁跟你‘我们’,我才不会怀疑。”
    她只会确认,更加确认这些年一直执政的都太子而已,很明显,随着太子长大成年,这爷俩已经有了直接摊牌,不再伪装的打算。
    太子显然是因心疼他们的老爹这些年活得太受掣肘,才会有意让他们多陪老爹放松、开心一下,没让老爹继续坐在御书房里装模作样地耗时间。
    二驸马赶紧解释道,“我说了我也不是怀疑,我知道是因父皇和太子的感情好,太子的能力也确实很强,父皇才会放权给太子,让太子代理政务。”
    这是正宁帝对外的解释,他认为太子已经长大,需要多历练,所以让太子帮忙监国,代理政务,他自己则以身体不适的名义退居后宫休养。
    因宫里早被彻底整顿过,‘身体不适’的正宁帝每天不是乐呵呵地与人在球场上玩球,就是与女婿们比赛骑自行车的消息,并没有被传到宫外。
    二公主敷衍地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没有怀疑,你别打扰我练习空竹。”
    看着只想自己玩的妻子,杨卫心中颇为失落,胡庆元来到他的身边道。
    “走吧,我们去那边打网球,殿下打算将这些运动都设为比赛项目,在我们各军,更是设为竞技比赛,我可得好好练练,不能回去后,败给手下将士。”
    他那些手下可不像他们这些给人当女婿的,需要想方设法地给老丈人留面子,只能败不能赢。
    杨卫苦着脸接过球拍,“大姐夫找那些侍卫练手就好,我根本接不住大姐夫的球,捡球都能把我累得不轻。”
    胡庆元却笑着回道,“趁年轻,多练练,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二妹夫的锻炼还是少了些。”
    继从自家娘子口中听到‘锻炼少了些’的评价过后,又从大姐夫口中听到这句话。
    最关键的是,当初他家娘子正是拿他的体力与这大姐夫作对比,不蒸馒头也想争口气杨卫瞬间变得斗志昂扬。
    “大姐夫不要小看人,我可没少锻炼,走吧,我今天一定要让你们都刮目相看!”
    见杨卫突然态度,还放出这番豪言,胡庆元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迅速反应过来,欣慰地揽着连襟的肩膀道。
    “这就对了嘛,我们可都是驸马,不趁着这些运动还没下式传开时,多练练身手,等到父皇说的那个全□□动计划,在大安全境传开后,败在别人手下,可就丢脸了。”
    于是鼓足劲的杨卫再次被大姐夫给虐得十分凄惨,晚上回凤元宫用餐时,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抖。
    皇后笑着责怪道,“你们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量力而为,天天都把自己累成这样,晚饭还没吃完,几个小的都快睡着了。”
    大公主笑着回道,“大家在校场时都玩得开心,当时不觉得,过后才觉得累,不过这样运动确实挺有效,几个孩子现在不仅胃口变好了,也不像之前那么挑食了,晚上睡得也特别沉。”
    二公主附和道,“不仅这些孩子,连我都觉得这种这些运动很有用,不再动不动就觉得身上没劲了。”
    几人说话间,话题就转到了没在场的正宁帝和太子身上,皇后叹了口气道。
    “你们父皇的身体不怎么康健,这国事只能落在太子身上,他现在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陪你们父皇用过晚膳,交代完政务后,回东宫还要处理东宫的那一大摊子事,辛苦着呢。”
    想到他们岳父在球场上奔来跑去的英姿,以及对方骑自行车的速度绝对可以超过绝大多数人的体力,两位当女婿的默默埋头苦吃,实在不知该怎么表态。
    大公主却是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幸有皇弟可帮父皇分担,父皇这些年太不容易了,如今皇弟大了,父皇和母后也能轻松些了。”
    皇后面带欣慰地笑着点头,“是啊,就是你父皇近来太放松了些,在球场上一点都不考虑自己的年龄。”
    “这样才好呢,笑一笑,十年少,父皇现在是越活越年轻了,这样挺好的,母后也可抽空去球场上锻炼一下。”
    皇后矜持地回道,“本宫就不必了,我可不比你们父皇,手上还管着一大摊子事呢,虽然帮不上太子,更不能将手上的这摊子事也推给太子。”
    听着她们母女三人一本正经地说着皇上‘很辛苦’、‘不容易’的话,对此保持沉默,是胡庆元和杨卫的最大尊重。
    吃过晚饭,按例将两家的孩子都留在宫里后,两对夫妻出宫归家,回去的路上,杨卫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
    “娘子,父皇身体真不好?”
    听出对方话中的质疑,二公主不满的回道。
    “这还能有假?父皇早年就曾患过头疾,头疾每次发作,就会痛得特别厉害,太医也束手无策,说来奇怪,好像自打太子出生后,就没怎么见父皇的头疾发作了,是不是,大姐?”
    大公主点头道,“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好像还真是的,幸亏有太子在。”
    作为正宁帝的女儿中年龄最大的两位,她们对当年在潜邸中的生活经历记忆最深,大公主更在当时就已隐隐意识到,她爹的头疾每次发作的诱因,都是压力太大。
    穷惯了,经济窘迫这一点,还不至于诱发她爹的头疾,能诱发她爹的头疾发作的两大原因,一个是先帝处罚他那些兄弟的时候,另一个就是先帝关心他的子嗣问题时。
    说到底,还是先帝当年给她爹带去的压力太大,让她爹总担心自己会有哪里惹得先帝不满,也落得跟那些兄弟们一样的下场。
    而成亲十年,还没生出儿子的事,是她爹自觉最让先帝不满的事。
    杨卫笑着活跃氛围道,“难怪外面人都说太子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人,肯定是因太子的出生,为父皇冲喜成功,让父皇旧疾全消。”
    二公主很捧场地点头回道,“可能是吧,所以说,幸亏有太子在。”
    大公主也觉得这话不算错,毕竟若非有个从小就多智近妖的太子在,不仅她爹会因承受不住当皇帝的压力,为那些政务犯头疾,她们这些当公主的,也不可能会有如今这舒心自在的好日子。
    毕竟她比二公主知道得更多些,知道她爹刚继位时,整个大安就只剩下一个空壳,还是负债累累,连想拆东墙补西墙的机会都没有的那种。
    直到回上洗漱过后,上床歇息时,胡庆元才低声问道。
    “夫人,事实上一直是太子在代父皇处理政务吗?”
    成为驸马这么多年,胡庆元数这段时间进宫最多,与正宁帝接触得也最多,在正宁帝放飞自我,不在人前端着帝王的身份后,他已发现一些端倪。
    听到皇后与公主们的谈话,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那个猜测让他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他知道,自家那位连襟心里肯定也在犯嘀咕,只是真相太过让人难以置信,对方便选择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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