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娘, 十六娘,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她故意算计我的。”阿浓如何也想不到,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假的最后变成了真的!
    她, 她不是有意的, 她不是有意说出对十六娘不恭的话, 不是的啊!
    一切, 一切都是云锦绣算计!
    是云锦绣先骗了她两回, 她以为十六娘不会来,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十六娘冷笑一声, “算计你啊!这样的话你觉得谁会信?
    “就算是算计,但凡你心里记着我十六娘这个人, 就不敢说出我在又怎么样的话?”
    言及于此, 十六娘缓缓地走到阿浓的身边, 对于浑身颤抖的人, 丝毫不以为意。
    “你是不是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才告诫过你的话,一个转身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十六娘告诫阿浓才过去多久。
    就这样一点的时间,阿浓就敢再次说出张狂的话,可见阿浓是怎样的人。
    “不,不是的。”阿浓明白,这件事她要是解释不清楚,她再也不会有机会。
    十六娘轻蔑地道:“不是吗?将军的喜好你们都知道的。府里的女眷一但上了年纪,将军一律不喜。
    “能留在慕容府,你们只要安排好这些新人,自有你们安身之地。前提是你们得听话。”
    很明显,阿浓如今在十六娘看来就是极不听话的那一类人。
    “十六娘,十六娘,奴听话,奴听话的啊。”
    十六娘的这番话,老早十六娘就告诫过留下来的人。至于不能再留在府里的人是何下场嘛......
    “把她送到军营去。”十六娘很快便告诉了在场的人,一但她们做错了事,将要面临何等下场。
    “不,不,十六娘,十六娘,不要啊,不要!”阿浓惊恐地叫唤,盼着十六娘能够网开一面。
    送往鲜卑军中,便为军妓,何其苦!
    阿浓苦苦挣扎,她不想过的正是那样的苦日子。
    可是,一切都将回归到原点,她努力了多年以为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却这样被葬送了!
    “不!”阿浓大声地叫唤,希望能够让十六娘改主意,饶她一回。
    可惜,她这一回碰上的是比她还要狠的人。
    “堵住她的嘴拖下去。我不想再听到她一丁点的声音。”十六娘对于一声声的叫唤,明显不喜地蹙紧眉头,朝一旁的人下达命令,让拖阿浓下去的人务必做到这一点。
    阿浓这下更急了,可是嘴都被人捂住了,她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纵然再不甘心地望着前方,也终是被人拖出了门,再也不可能回来。
    解决完一个阿浓,十六娘一个眼神扫过身后的人,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立刻知趣地上前,为躺在地上的少女诊脉,命人把人抬了进去。
    云锦绣想跟着一道进去,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十六娘捉住了。
    出于本能,云锦绣知道自己不该乱动,任由十六娘捉住,不解地望向十六娘。
    “慕容府里不喜欢兴风作浪的人,这是第一次,我饶过你,若再有下一回,你的下场必与她一般无二。”十六娘有言在先,让云锦绣牢记。
    “十六娘的话我不懂。”云锦绣才不管十六娘是看明白了前因后果,或只是试探,只管装不知道。
    “以后要称奴。”十六娘严厉地警告云锦绣,不希望再听到云锦绣行礼的自称。
    云锦绣是那愿意乖乖听话的人吗?
    不过,暂时为了不引起十六娘的不满,她得乖巧听话些。
    “是。”一个是字,云锦绣应得乖巧。
    “伤得有些重,得要休息些日子。”那为少女诊脉的中年妇人出来,一番话提醒,望十六娘记得安排。
    “刚新鲜得来的人,由得我吗?”十六娘一听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中年妇人不敢多嘴,“奴已经给人上了药。”
    十六娘哼了一声,视线落在云锦绣的身上,“将她洗漱干净,好好打扮。”
    这一刻,云锦绣注意到十六娘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妒忌!
    哟,这倒是和方才阿浓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辙。
    “是。”无人敢反抗十六娘,立刻应下。
    中年妇人小心翼翼地瞅了十六娘一眼,“躺下的人?”
    “好好治,该吃药吃药,要是撑不过去,与人无尤。”十六娘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中年妇人留下,发出一阵长叹,不难看出她心中的惋惜。
    云锦绣打量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中年女人有所察觉,与云锦绣对视,却又极快的移开,往里走去。
    “你跟我来。”中年妇人进去,谭可出来,叫上云锦绣往一旁的房间去。
    云锦绣知道,就算有了大夫过来查看,那一位流血的少女是生是死,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谭可不敢不听话做事,十六娘有所吩咐,谁要是敢不听,下场如同阿浓。
    哪怕云锦绣想看看屋里的少女情况如何,谭可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走。
    “这样的事,我们只能尽力,其他姐妹会劝说她活下去的。倒是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啊!”谭可悲悯地望着云锦绣,想像着云锦绣接下来将要经受的一切,并不确定云锦绣能不能撑过来。
    云锦绣知谭可言外之意,重重地点头,“我会的。你们也一样。”
    谭可凝视着云锦绣充满生机的神色,眼中闪过不忍,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云锦绣一眼。
    有多少和云锦绣一般的少女,进来的时候充满生机,可是很快会消耗了所有的精气,到最后连自己都厌恶自己!
    云锦绣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将要经历什么,而谭可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云锦绣,让云锦绣早早地陷入绝望之中,不能自拔!
    “姐姐在这里多久了?”云锦绣被谭可拉到隔壁,谭可领着几个年纪与她要差无几的婢女为云锦绣洗漱,云锦绣趁机更得打听情况。
    一声姐姐唤来,唤的又何止是一个谭可。
    饶是一群人面上皆是死气沉沉,注意到云锦绣面上的笑容时,又怎么会不为之触动。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云锦绣换成另一个问题,“姐姐们都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吗?这里的姐姐好多!”
    纯真无邪的询问,何尝不是对眼前局面的不确定。
    云锦绣相信,她所看到的女郎们不过是慕容府里的冰山一角,真正有多少女孩被困在此处,怕是慕容留都未必记得清了。
    “进了慕容府,不要乱打听,更不要乱说话。”谭可于此时叮嘱云锦绣一句。
    云锦绣侧过头道:“不问,怎么知道怎么样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偏就云锦绣这一句话,似是刺激了人,其中一个弱不轻风的婢女眼中尽是恨意的道:“进了这慕容府,早已成了行尸走肉,这算什么活着。”
    言罢犀利地望向云锦绣,双手更是放到云锦绣的脖子上,“我帮你解脱吧。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云锦绣在婢女伸出手时并没有动,听完她的话,轻轻地将她的手拿开,坚定地道:“活着不好吗?”
    “任人糟蹋,生不如死的活着,有什么不好的?”婢女弱不经风身体在这一刻却透着坚定,低声地呐喊道:“死了吧,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必被人欺负。”
    这是有多绝望,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谁要欺负我,我就打回去。我不会任人糟蹋,他们敢让我生不如死,我就敢先要他们去死。”云锦绣掷地有声地在婢女的耳边说出这一句。
    同时,云锦绣道:“既然连死都不怕,要不要试试,我们解决掉带给大家噩梦的那个人。”
    声音透着蛊惑,让人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听从于她。
    可是婢女却很快清醒过来,“你以为只有你有这个想法?之前敢动手的人早就死了。”
    显然不是没有人起来挣扎过,只是不管他们再怎么挣扎,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别人失败,不代表我们就不会成功。如果大家都想活下去,更应该想想用什么样的办法活下去。”云锦绣相劝。
    不想被人糟蹋,不想生不如死的活着,那就起来反抗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谭可离得近,从始至终,云锦绣的表现没有一点恐惧,在对付阿浓的时候那机智更非常人可比。
    “十六娘在慕容府中算是什么身份?”面对谭可的疑问,云锦绣不答反问。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要打十六娘的主意。
    “她是慕容将军的人,追随慕容将军多年,对慕容将军忠心耿耿。谁敢对慕容将军不利,她会第一个杀了那个人。”
    谭可拿不准云锦绣究竟想做什么,但是她必须告诫云锦绣,不要打十六娘的主意。
    “忠于慕容留的人?跟随慕容留多年了啊!那她就那么看着慕容留拥有那么多的女人,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云锦绣仅提出这个疑惑。
    第72章
    想让人放松警惕, 想要一个人说出她想知道的事,无非让人相信她们是一路人,有着同样的目标。
    不管从一开始谭可她们这些人如何防备,云锦绣总能从她们嘴里打听出她想听到的内容, 无一例外。
    慕容留, 自来就有喜爱幼女的嗜好。
    七八岁上下, 十四岁以下, 但凡长得不错的都会成为他的猎物。
    从前天下未乱时,他这点爱好还得藏着掖着。
    自打鲜卑慕容出兵,自此,慕容留表现得能征善战,所到之城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有了军功在身, 达到帮助慕容廆夺取天下的目的, 慕容留的那点爱好, 对天下而言也就无伤大雅。
    汉家的女子, 不是落入慕容留的手里, 也会落入旁人手里, 死或活的,都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慕容留也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这些年他越发表现得强悍,能征善战, 要的就是慕容廆对他一直以来的器重, 天下的女子, 但凡他看中的都要!
    慕容留所到之处, 他什么都不要, 就要少女。
    但凡有些姿色的,他都会搜罗来!
    要问慕容留身边究竟有多少女人,怕是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有些烈性的落入慕容留手中,早早自尽而亡。
    有些承受不住慕容留折磨的,死去的也不计其数。
    最后为慕容留所厌恶,被他弃之送于军中的,同样也不知多少!
    慕容留,真不是个东西!
    很明显,慕容留府上的这些人,并没有多少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更多是迫于无奈,又不忍自尽而亡,这才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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