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很特别,但楚瀛乐于助人且热衷尝试。
    凌晨三点一刻,丁厌后悔祸从口出了,这哪儿能助眠啊……今晚都没法睡了,呼。
    第53章 首饰盒14
    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 起床的那一瞬间,丁厌恨不能一砖头砸晕自己,就此昏迷。
    但班还是得照上, 所以他挣扎着起了,出门买了一大杯冰美式提神醒脑和消肿。
    坐上出租, 他收到莫梨大清早发来的消息。
    小梨:哇哇哇牛牛牛, 连我都刷到你了!你真的火了!
    :……还好啦。
    小梨:你这是不是也算因祸得福啊?要是我没出车祸, 你和你男票顺利去度假了,就不会有这一出了, 生活真是……缘!妙不可言!
    :哈哈哈哈哈好像是哦
    小梨:我也有好事儿,等我腿好了再和你庆祝!
    :嗯?
    小梨:酒驾的肇事司机抓到了, 他想私了, 除了医药费, 还会赔我一笔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
    :这真是值得庆祝!/可爱/可爱
    丁厌灌了一大杯咖啡, 可缺觉就是缺觉,咖啡的效用也有限,度过了萎靡不振的上午,他没心情吃饭,趁着午休,去酒店开房昏睡了两小时。
    当他再睡醒, 他的世界发生了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回公司汇报工作,被丽娜拖去会议室见了几位商务人士, 说是他走红视频里吃的那支雪糕的品牌方, 特地来看看他, 想洽谈广告合约的事。
    那合同他还没看, 就被丽娜擅自作主打了回去。她环抱双臂, 扬着下巴说:“小刘, 咱们又不是初次合作,不能因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就占便宜糊弄人啊。”
    “丽娜你这话说的,怎么叫占你们便宜呢?这不是有来有往吗,都是老相识老客户了,你就让让呗。”
    “不行。”她斩钉截铁道,“这价格不可能,你们自个儿回去再商量商量,讨论好了联系我。”丽娜的手搭在丁厌的肩头,“我们这宝贝儿是没签公司,但不代表没经纪人,我什么性格你们也清楚,废话不多说,忙着呢。你们自便吧。”
    说罢,领着丁厌走出会议室。
    “丽娜姐,你刚刚跟他们兜什么圈子呢?我怎么一句没听懂?”
    “给你听懂了还叫兜圈子吗?”丽娜好心解释,“也没啥,就他们开的价太低了,想剐老娘的油水,没门儿!放心,这单要成了,你的广告费就顶你两年工资了,可能还不止。价格这事儿你别操心,公司会帮你争取利益最大化。”
    丁厌:“噢……”
    “以及,这些天要有什么模特经纪公司、网红团队和工作室给你打电话或约你见面,一律拒绝,知道吗?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贼窝,你要进去了,人就没了。”
    “啊?有那么恐怖吗?”丁厌目露惊慌。
    “吓唬你的。”丽娜朝他挤眼睛,“但做什么都不如做自由人。你是块金子,还怕捞不着钱?要真心里没底,不如找你男朋友谈谈,他有钱有人脉,能帮你不少,至少不会害你。我忙去了,你可不要因为火了就偷懒不干活儿!”
    “知道了。”
    丁厌和丽娜走散,他翻开自己的行程本,勾勾画画,却感觉四周的同事无论过路的还是工位上办公的,都在偷瞄他。
    他一抬头,那些目光又自觉转移,像起起伏伏的潮水拍打着他薄弱的神经。
    不宜久留……丁厌低垂着视线走了。
    ***
    晚餐约在位于江岸大厦顶层的一家西餐厅,露台可俯瞰江景,吹拂着河风,景致宜人。
    楚瀛听了他的事,说:“我听你的态度,你似乎对成为kol或icon也没有很大兴趣?”
    “对……”丁厌吃着小碟子里的腌橄榄配餐前酒,“我不是很喜欢实名制被人围观的感觉……”
    “那你不用把这些当回事,顺其自然。有人找你拍广告,价格公道内容喜欢你就去拍,不适应就拒绝;至于账号,就当是你另一个微博小号好了,想发再发。”
    “嗯!”丁厌心中敞亮多了,“主要吧,好多同事告诉我,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该好好把握,一举成名,多赚钱。让我突然就有心理压力了……其实红不红是看命啊,因为网络营销一炮而红,后面又一蹶不振、跌落谷底的例子那么多,这钱也不是谁都能挣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不,你的同事们说的不无道理,这的确是个机会。我相信凭你的资质和努力,一心走条路,你是会成功的。但目前你并不坚定,依我对你的看法,你不喜欢被人推着往前走,一有人逼你,你就会起逆反心理,哪怕是鼓励性质的强迫,也会让你压力倍增。
    “所以我建议你顺其自然。当你想认真去做这件事了,再开始也来得及,像你说的,红不红其实是由运气决定的;而一份职业,更重要的是持之以恒的决心和不轻言放弃的毅力。”
    丁厌问:“那如果我真想做这个,你会支持我吗?”
    “我会支持你,”楚瀛正色道,“但不是没有条件的。比如你要自己去做功课,把爱好作为职业,将要面临什么、承担什么;你要对这个行业的生态、现状和前景有基本认知,你能认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你具备的优势和劣势,我才能更好地帮助你。”
    “你好像一个斤斤计较的投资人。”
    “你要这么想也对。我们是恋人,作为你的另一半,我可以无条件地满足你的心愿,你想要钱,我就给你很多的钱。可我们现在谈论的是你的工作,对待工作不能意气用事,你想让我介绍一个可靠的经纪公司,我能为你介绍,我还可以请来高效专业的团队替你包办一切,保证你一帆风顺、大红大紫。即使你想进娱乐圈,那也只是几份合同的事。
    “但这样一来,我和你的父母有什么区别?你去做一份全新的工作,只是想有更大靠山为你遮风挡雨吗?那何必这么麻烦,你什么都不做,就和我过二人世界,我能保证你拥有的更多。除非你在乎的就是虚名和受人追捧,只要表面亮丽,过程怎么样都可以。”
    丁厌橄榄吃多了,舌头发木,说:“你这人有时候说话,真是挺叫人讨厌的。”
    “没错,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我其实很擅长激怒别人。”楚瀛有自知之明道。
    丁厌哂笑:“然后再哄好,看对方被你玩弄于鼓掌间,是吧?”
    “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是这么十恶不赦的人。”
    “你还有脸认……”
    “有句话,即使十恶不赦我也要说,”楚瀛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端视他的脸庞,“能轻易成就你的人,也能亲手毁掉你。如果你决定好了要去做一件事,那切记不要把命运交付到他人手里。”
    “好,我听懂啦,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丁厌认可地点头,“我会铭记在心的。”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竟没瞧见李琰牵着李芃芃走到了桌边。
    “小叔!”小朋友兴高采烈地飞奔到楚瀛怀里。
    楚瀛欠身离开座椅,摸着小侄女的头,关心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去上跆拳道课了。”李琰拉开椅子落座,将女儿唤到自己身边。
    然后楚瀛再坐下。
    丁厌觉得好笑,他观察到楚瀛身上保留着一些旧时代的绅士礼仪;除了替人开车门挡一下头,还有凡是女士入座时,必须起身。浪荡了二十多年,居然还会恪守这些老掉牙的礼节,该说不愧是贵公子吗。
    “半年没见了,丁厌,你变化很大。”李琰先挑起话头。
    “还好啦,李总又变漂亮了,芃芃是不是长高了不少?”他熟稔地问好,再去看许久未见的小朋友。小裙子真可爱,好想抱抱她啊!
    “她过完暑假就要去上小学了,但个头还是班里最小的。”李琰提到女儿,话里话外尽是温柔。
    “没关系,我小学个头也矮,初中就蹿高了。”他对自己177cm的身高很满意,男装女装都能驾驭,多好。
    “妹妹,你怎么不叫人呢?这是小丁哥哥,你不认识了?”李琰对女儿说。
    李芃芃在楚瀛那儿撒完娇,眼睛就炯炯有神地盯着丁厌。她倚着妈妈的腿,稚气地说道:“这是……lily姐姐。”
    “你瞎说什么,小丁哥哥先前在妈妈的公司工作,还经常送你糖吃呢。”李琰笑着给女儿纠错。但再次仰头看到丁厌时,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疑惑。
    丁厌慌了神,生怕她想起什么,岔开话题道:“我们点菜吧!”
    李琰打理着两家公司,日理万机、废寝忘食,能抽出一晚上时间来跟他们吃饭已是不易,没有多余心力追忆楚瀛的风流韵事。
    她是对lily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也记得去年女儿生日宴会上,楚瀛带来的那个戴面具的高个女孩;但要让她把丁厌和lily联系起来,还是颇具难度,毕竟性别不同,就当是李芃芃童言无忌了。
    李琰活到这岁数,从跨国恋、世纪婚礼、生育,到离婚、创业、走上事业巅峰……一个女人能有的经历,她全部品尝过。两个男人谈恋爱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小事,不能带给她丝毫惊讶或新奇。
    楚瀛喜好自由自在这点是随了他亲哥,别说男人女人了,就算楚瀛去非洲大草原上和狒狒过一辈子,她也不意外,生性不羁要自由嘛。而丁厌,人美却傻白甜,不是被女人骗就是被男人骗,意料之内。
    她不再相信爱情了,何况是这种跨越性别和阶级的爱情。
    楚瀛带李芃芃去餐厅的柜台挑选赠品玩偶,李琰出于善意,和留在席位上的另一人说:“我也算看到你从大学毕业走到今天,又是你的前任老板,所以稍微提点你几句。”
    她是家中独生女,自幼骄傲,说话从不客气。
    “姓楚的人呢,他们的脑子都有毛病,你单单纯纯的,还是少招惹这种人为好。”
    丁厌眨巴着眼,“哪方面的毛病?”
    “他们兄弟俩的亲生母亲是因病去世,但还有种说法,她患上的是精神疾病,还是被丈夫亲手逼死的。我不知道那些传闻是真是假,但我的前夫,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和疯子。”李琰讪讪地笑着,“他的弟弟,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别看楚瀛温温柔柔的,他在家里,可比他哥还疯得厉害。”
    “看人可不能只看一面。如果你们只是谈谈恋爱,那当我没说,但他要是对你表现出想和你共度余生的款款深情……”李琰怜悯道,“听我这个过来人一句劝,快逃。”
    “……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一点?”丁厌直勾勾地望着她,想深入探听。
    李琰:“想知道更详细的?你问他啊,看他肯不肯告诉你。”
    ***
    当天晚上,丁厌思来想去与李琰的对话,又睡不着了。
    他翻身面对枕边的人,这被楚瀛当成了他想寻求一些助眠运动的暗示,于是将手放到他的腰间。
    丁厌忙把那只手打开了,严肃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向我隐瞒了你的精神病史?”
    楚瀛:“精神病?”
    丁厌:“李琰说,你哥和你都是疯子,让我离你远点。”
    “你信她?”
    “我不管,我要听你解释,你给我讲睡前故事。”
    楚瀛冥思苦想,他和李琰无仇无怨,她怎么也要来掺合一脚给他添乱。
    “所以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坏事?”丁厌寻根究底。
    “没有。”楚瀛否认道,他怅然地回忆着,“在他们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我和李琰只见过几面,一次是他们结婚前,第二次是他们的婚礼,第三次是我父亲六十岁的寿宴,第四次是他们离婚。”
    “……她对我的不满的缘由,或许是某次我二哥曾经的情人找上门来,我没有及时告知她,她觉得我是一丘之貉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没意义,她脾气太火爆了,我怕她气伤身体。”
    丁厌:“你这不是活该被人记恨吗……”
    “嗯,恨我的人是不少,我姑姑也讨厌我。”楚瀛豁然开朗道,“我知道了,李琰说的是那件事。”
    丁厌贴上去,支着耳朵倾听。
    “我姑姑是一个喜欢把所有珠宝戴在身上的人,她看我们的母亲去世得早,总想代替母亲管教我们。我二哥是野马难驯,于是她盯上了我,想让我早些成家,娶一个能让我收心的女人做我的妻子。她连人选都私自定好了,是她朋友的女儿,很漂亮的女孩子;为了撮合我们,她特地邀请那一家人来参加我父亲六十大寿的宴会。”
    楚瀛说:“只是我那时才二十三岁,天不怕地不怕,不愿理会他们的用心良苦。当天的宴会在一座湖上的庄园举行,湖面起了大雾,还下了小雨。我在花园的树篱里找到一只后腿受伤的野生刺猬,但它被卡在树根底下;旁边来修缮喷泉的工人借给我一把兵工铲,帮我把它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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