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烺并不强求,“阿颜牌技也好。看颜相牌技定也不错。”
    颜大伯道,“当初阿渊误交朋友,近墨者黑了。”
    颜相父亲眼眸弯弯。
    荣烺好奇,“什么朋友能让颜相近墨黑的?”
    颜大伯道,“就不扫殿下的兴了。”j
    “说说嘛,说说又没什么。”
    “齐康齐尚书。”颜大伯显然对齐尚书多有不赞同,上年纪的人都有些爱念叨,气质出众的颜大伯也有所难免,“当初这些打双陆玩骨牌,阿渊是半点不沾的。与齐尚书认识后,受其影响,渐渐都知道了。所以我常说,交友要慎重。”
    荣烺笑眯眯的听着,虽然现在齐尚书总跟她做对,但荣烺可不认为颜相就真像颜大伯说的那样自幼端方君子,棋牌游戏一概不碰。
    端方君子能统御内阁多年?
    看秦太师现在也做首辅一年了,内阁除了一位秦太师亲自提携上来的夏掌院,其他几人分裂为政也没有投靠秦太师。
    当年颜相在内阁时,内阁可是一团和气,稳稳当当。
    不过,现在齐尚书总找她麻烦,荣烺就颇认同颜大伯了,她重重点头,“可不是么。我还听说,当年颜相可是咱们帝都首屈一指的才子。要不是误交坏朋友,当年春闱的状元怎么会叫齐尚书夺去。可见,交朋友的确得慎之又慎才行。”
    这话简直正中颜大伯心坎。
    颜大伯这辈子最大的不平就是侄子竟然没中状元,明明案首、解元一路过来的,状元该是咱家的囊中之物啊。结果,竟叫姓齐的考了去!
    颜大伯叹一声,“说不得时也命也吧。”
    “好在后来颜相做了首辅,齐尚书再能干,也比不过颜相啊。”
    颜大伯心里的那点得意登时被荣烺捧到最高,想到侄子已辞官,颜大伯拈须谦道,“阿渊才干是有的,就是太正直,宁折不弯的脾气。”
    “为首辅者,就当有这宁折不弯的刚性。”
    颜大伯当即将公主引为忘年知己。
    颜相看自家大伯快叫公主哄傻了,微微一笑,“牌桌收拾好了。”
    连带颜姑娘一起,四人坐上牌桌。荣烺说,“我可没带现银。”
    “这无妨。”颜相吩咐一声,“把算筹拿来。”同公主解释,“每家二十根算筹,一根算十两银子,要是输得惨的,还能再买算筹,最后结账。”
    “这主意好。”
    大家牌技都不错,连同言必君子的颜大伯也不像他谦虚的那般只是略知一二。不过,颜大伯明显不是在牌技上深刻钻研的人,但颜相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荣烺还有开和【hu】的时候,阿颜跟颜大伯简直惨的不得了,仿佛点炮机附体,争先恐后的给大家点炮。
    荣烺是个善良人,她心里算着牌,想给阿颜送牌,结果,刚打出去,颜相手里牌一摊,“和了。”
    颜姑娘想吐血,“我也胡这张。”
    “我在公主下家,得先和我,再和你。”颜相微微一笑,“来,继续玩。”
    荣烺看颜相一眼,默默端起手边的甜羹喝两口,颜相问大伯,“大伯要不要也吃点甜的,甜的补脑。”
    一个和都没开过的颜大伯怒,“我不用补!”
    端着甜羹的荣烺那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她只能请教颜相,“你看我用不用补补脑。”
    颜相笑悠悠地回答荣烺,“殿下要补的是专心,别一边打着牌,还想这个想那个的,殿下说是不是?”
    荣烺见自己给阿颜送牌的心叫颜相看了出来,立刻闭嘴。
    四人一直玩儿到未末,颜相瞧着时辰,“冬日天短,殿下早些回宫吧。
    荣烺正在兴头上,“再玩儿会嘛。”
    颜相捏了捏手指,半个时辰内,荣烺原本还小赢的算筹全都被颜相赢光。颜相看她郁闷的皱着脸,温柔又善良的问,“殿下回宫吗?要不咱们再玩儿会儿。”
    荣烺倒不是心疼银子,她主要心疼颜大伯跟阿颜,语重心长的对两人说,“你们受苦了呀。”
    颜相这种还不如齐师傅那一肚子坏水的好哪,起码齐师傅坏在明面上,看颜相,永远这样和颜悦色的,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荣烺倒是知道,刚不就颜相提醒她回宫,她想再玩儿会儿嘛。你要觉着不能再玩儿,可以再提醒我一回嘛,结果,全把我的算筹赢完了!
    此时此刻,荣烺真心怀念起絮叨大神史师傅来。
    荣烺看向输的比她更惨的颜大伯和阿颜,硬挺着身为公主的气质,“这得算账吧?”
    “臣已经为殿下算好了。”颜相体贴无比,“殿下输二百两,大伯输八百,阿琴输六百。殿下您没带银子,就先欠着吧。大伯、阿琴,你俩怎么说?”
    颜大伯道,“嗯,明年年礼给你免八百。”
    颜姑娘,“我嫁妆里,爹你扣六百吧。”
    荣烺险没笑场,兴致盎然的看颜相如何作答。
    颜相反是看向她,问,“殿下您可有要免要扣的事项?”
    荣烺比较要面子,“那没有,明儿我打发人给你送银子来。”
    颜相感慨,“耍奸耍诈不耍赖,殿下最有赌风。”
    颜大伯、颜姑娘实在受不了他,齐齐说,“一会儿就给你(爹你)送银子来!”
    颜相顿觉圆满,“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古人诚不欺我。”
    颜大伯、颜姑娘真的好想吐血。
    颜相一家人送公主出门,荣烺左边是端方君子颜大伯,右边是缓带轻裘的颜相。站在颜府门口,荣烺看向颜大伯身伴的颜相父亲,她召颜父上前,俩人前走两步说悄悄话,荣烺由衷道,“我看您老人家才是高人哪。”怪不得您不一起玩儿哪,我们都输惨了。
    颜父一副遇到知音的模样,极小声的说,“那小子很讨厌吧?”
    荣烺一乐,“还行。”
    颜父感慨,“殿下真是心胸若海。”
    荣烺哈哈一笑,与颜家人告辞,登车回宫。
    颜父是真心觉着公主殿下是个大好人,被他那全不肖父的儿子赢了许多银两,竟然没有半点气恼的意思。对此,颜相的解释是,“可能是看大伯跟阿琴输的比她还惨,公主就不觉着惨了吧。”
    被点名的颜大伯与颜琴:……
    颜大伯正色道,“我早说了,不可弄这些棋牌游戏之物,除了丧志,别无他益。”
    颜父心说,那大哥你还每次都跟阿渊一起玩儿,你都输他多少银子了?哎,我都替你心疼。
    缓一缓语气,颜大伯又道,“公主虽年少些,却是个心怀若谷、可亲可敬之人。”
    颜琴给父亲换了新茶,就听父亲说了两个字,“是啊。”
    难得明晓事理,做人做事皆情理兼备。更重要的是,公主明白皇权是怎么一回事。
    那并不是居于帝位就能掌控的东西。
    帝位,只能说拥有了掌皇权的资格。
    握不握得住,握不握得稳,握不握的好,就是巨大的考验了。
    第366章 殿下之三二
    殿下
    正文第三六六章
    正月十五那日,郑锦产下一子。
    因生在元宵节,便取小名元宵。
    荣烺得知消息后,先是问了母子平安,又细打听孩子长什么样。荣玥笑,“我瞧着眉宇间有些像阿锦,大长公主说眉毛像阿洋,鼻梁像驸马爷。我说总归是他家人,肯定是像的。”
    荣烺看向荣玥腹间,“阿玥姐你怎么样?害喜没?”
    荣玥轻抚尚平坦的小腹,“我一点害喜的感觉都没有,就是饭量猛增。以前吃一碗饭,现在要吃两碗半。我现吃的比相公都多。”
    荣烺笑,“总比吃不下饭的强啊。我听说有人怀了小宝宝,就每天吐啊吐的,吃一口吐两口。”
    “这倒是。母亲说她当年怀相公时就这样,还说我怀相好,以后孩子必然乖巧。”荣玥高兴的说。
    “肯定的。”荣烺又问了大长公主府洗三礼满月酒的安排,颜姑娘几人道,“我们早备好了孩子的洗三礼满月礼,就等着参加了。”
    荣玥说,“到时咱们一起去,定然热闹。”
    大长公主得了重孙,自然是大喜事。荣晟帝听说后也为姑妈高兴,想这是姑妈的第一位重孙,且是嫡出,荣晟帝便赏了个轻车都尉的世职。
    姜洋亲自到宫中代儿子谢赏。
    待公主府洗三礼时,那等热闹更不消提,郑锦在房间展示自己儿子,言语间尽是初为人母的骄傲,“真的是像皇子妃说的那样,刚出生的小孩儿有点红皮的,你们别看现在还不大好看,过一个月就变漂亮了。”
    大家都说,“现在也挺好看。”
    郑锦瞧着被包成布包包的长子,还是很实诚的说了句,“现在一般吧。”
    荣烺颇有经验的说,“阿泰刚出生时也差不多这样,我第一次见阿泰,都没忍心打击皇兄,心想咋这么丑巴巴的。结果就过了一个月,就变得又白又嫩,双眼皮也长出来了,鼻梁也变高了,小脸儿鼓鼓的,还会吐泡泡。”
    郑锦立刻说,“我们元宵也会吐泡泡。不过不经常吐,偶尔才能看到。”
    阿颜说,“元宵的头发也很强很黑呀,听说有小孩儿生出来是没头发的。”
    “这得吃核桃,还不能多吃,一天吃三个核桃,孩子生出来头发密。”郑锦问荣玥,“阿玥姐你有吃核桃吧?”
    “每天都吃。”荣玥在有孕前就很注意孕期注意事项与有益事项的收集,现在每天早上相公都会给她剥好核桃,两人齐心协力要生个健康的头发多的宝宝。
    女孩子们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就围着宝宝展开话题。
    荣烺的及笄礼定在三月,春暖花开的时节,不冷不热的适宜举办宴会。郑锦笑,“正好那会儿我就出月子了。”
    荣玥想到一事,问,“阿烺,你及笄礼的正宾可定下了?”
    荣烺说,“阿玥姐你忘了,当初你及笄礼的时候我就跟姑祖母说定的。”
    “是啊。”荣玥笑,“你看我这记性。”与荣烺道,“我比你年长好几年,这也是几年前的事了。你及笄礼这就在当前,还是再跟大长公主、皇后娘娘都说一声。”
    荣烺没多想,“这也是。”
    颜姑娘看荣玥一眼,荣玥眼皮快速眨了一下,一时,两人结伴出去更衣。荣玥才悄悄告诉颜姑娘,“我也是在外听说的,说徐娘娘想让徐老夫人给公主及笄礼做正宾。最近事儿挺多的,我听说了就悄悄告诉你一声,也别闹出去,只要一提大长公主,谁也越不过她老人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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