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枝摇摇头:“姐姐她误会了,我和你是朋友,我没有巴结你。”
    这话诚恳又真挚,苏棠语愈发喜欢她了,但是一想起方才黎素晚对待黎枝枝的态度,苏棠语张了张口,到底没说什么,只隐晦提醒道:“你那个堂姐,你最好提防她一些。”
    她和黎素晚同窗也有半年多了,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货色,可黎枝枝还不了解,她甚至对黎素晚抱有好感,这让苏棠语有些发愁。
    却说黎素晚憋了一肚子火,回了自己的位置,便听见萧嫚问道:“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珊儿也探头道:“她和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黎素晚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去找黎枝枝,是想问清楚的,可叫苏棠语一通冷嘲热讽,她气得把事儿都忘了,这会不免有些讪讪,弱声道:“我、我回去再问问……”
    闻言,萧嫚有些不悦:“真没用,叫你办点什么事都办不好。”
    赵珊儿也笑:“就苏棠语那点功力,也能把你气成这样,改明儿你要嫁了人,叫妯娌小姑子成天挤兑,你还活不活了?”
    黎素晚勉强笑了笑,道:“我一贯笨嘴拙舌,不会骂人,还要请姐姐们多教教我了。”
    而另一边,苏棠语也好奇问黎枝枝道:“你既然初来京师,怎么会认识永宁长公主?”
    “永宁长公主?”黎枝枝一怔:“我没见过她。”
    上辈子黎枝枝倒是远远看过那位长公主一眼,连对方的脸都没认清,这辈子就更不可能了,不过……
    她想起什么,敏锐问道:“是那个叫轻罗的婢女么?她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对啊,”苏棠语点头:“长公主身边有两个贴身婢女,跟了她好些年头,从没换过人,你怎么会认得她们?”
    黎枝枝便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她,苏棠语惊叹道:“你好厉害,竟然还会爬树,我一到高处就害怕,腿都发软。”
    这关注点完全跑偏了,黎枝枝有些哭笑不得,又想起那个青年公子,问道:“弈堂有一位叫柳鹤的先生么?”
    苏棠语想了想,摇首道:“弈堂如今有四位先生,我都认得,他们没有一个是姓柳的。”
    那么这位自称柳鹤的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黎枝枝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柳鹤坐在轮车上,那位名叫轻罗的婢女站在他身后,显然是推着轮车的,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常年服侍这种皇族显贵,对方已不是寻常下人的身份了,怎么会去伺候别人?
    这足以证明柳鹤此人跟长公主关系匪浅,并且还出手十分阔绰……黎枝枝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京师有哪个大户是柳姓,不过听说永宁长公主的丈夫去得早,她后来再没有嫁过人,膝下无儿无女,只在府里养了几个男宠,难道这个柳鹤就是其中之一?
    再一想柳鹤那张俊美好看的脸,黎枝枝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真相。
    作者有话说:
    萧晏眼中的黎枝枝:有心计的小绿茶。
    黎枝枝眼中的萧晏:吃软饭的小白脸。
    第十一章
    学堂里的一日过得很快,到了傍晚时分就下学了,夕阳斜照,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往外走去,明园大门外,各家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黎素晚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她高兴地唤道:“哥哥!”
    那少年回过头来,正是黎行知,见到妹妹,他面上的表情变得柔和,道:“今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素晚摇首,笑道:“我好多了,哥哥别担心啦。”
    黎行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身子不好,我不担心你还能担心谁?”
    黎素晚心中升起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她下意识去看黎枝枝,想知道她是何反应,会不会妒忌,难过,以至于忿忿不平?
    然而并没有,黎枝枝甚至都没有看这边,她正在轻声和苏棠语说话,面上带着笑意,不知说到什么,两人一同笑了起来,黎枝枝的眸中盛满了点点碎光,使得那张脸愈发生动漂亮,令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时间,黎素晚的心中反倒烧起了妒火,她恨不得大声告诉所有人,你们在看的这个人,表面光鲜罢了,实际上是个出身低贱的泥腿子,乡巴佬,她根本不配出现在这里!
    “晚儿,怎么了?”
    黎行知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黎素晚立即拉住他,笑道:“没什么。”
    黎行知顺手摸摸她的头,道:“上马车吧,咱们回家。”
    黎素晚点点头,才上了马车,她忽然扶着车门,一张小脸煞白,道:“哥哥,我有点难受。”
    黎行知眉头皱起,紧张道:“怎么了,哪里难受?”
    “头疼……”
    听罢这话,黎行知有些着急,立即上了车,吩咐车夫道:“快回府,叫大夫来给晚儿看看。”
    车夫应了,一甩马鞭,马车便辚辚行驶起来,很快就将明园抛在了后头,在黎行知关切的询问声中,黎素晚有些得意地想,明园这么远,黎枝枝最好半路走丢,再也找不回去。
    明园门口的车马渐渐少了,变得冷清下来,直到最后只剩下黎枝枝一个人,夕阳在天边滚落了一片灿烂的云霞,绯色浅粉,橘黄深红,十分漂亮。
    黎府的马车应当是已经来过,接上黎素晚就走了,并没有等黎枝枝,她也不意外,这种事她上辈子就遇到过好多次,从明园到黎府,坐马车要一刻钟,走路大概是小半个时辰,不算太远。
    ……
    明园,小书斋。
    这是整个明园最偏僻的地方,原本应该十分安静,但是这会儿却吵得很,确切来说,吵的只有一个人,身着鹅黄衣衫的少女抱着廊柱,哭得声嘶力竭:“我不回去……呜呜呜不想回去!”
    萧晏握着一卷书,好心提议:“你要不要在地上打几个滚?”
    萧如乐竟真的滚在地上了,蹬着腿哭嚷:“你是坏人……坏人!姑姑救命!”
    萧晏十分冷静,任由她满地打滚,甚至还有心情继续看书,萧如乐哭到声音嘶哑,也没换来她哥一个眼神,于是她更难过了,抽抽噎噎地哭,一不留神,额头在地上磕了一下,砰。
    萧晏终于抬起头,评价道:“脑门挺硬,磕得好,多磕几下,说不定你就恢复正常了。”
    萧如乐瘪起嘴,大眼睛里蓄了泪,眼看就要决堤,正在这时,一个柔和的女子声音传来:“你总欺负阿央做什么?”
    萧晏回头,只见园门口立着一个美貌妇人,她穿了一袭螺甸紫的织锦暗花宫装,发髻高挽,金簪华钗,气质雍容尊贵,正是永宁长公主萧贞。
    萧如乐一见她,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长公主怀中,委屈得不行:“姑姑!”
    萧晏翻过一页书,漫不经心地笑道:“我不欺负她,往后总有人要欺负,倒不如我自己来。”
    萧如乐用力瞪他:“坏人!”
    她在地上打了滚,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散乱,珠花也掉了,长公主让婢女取了玉梳来,亲手替她梳好头,又哄她去换衣裳,这才看向萧晏,以及他身下的轮车,问道:“腿怎么样了?”
    萧晏并不怎么在意,把书合上塞回书架,口中只道:“大概好不了了。”
    “胡说什么?”长公主柳眉蹙起,道:“我听说南方沧州有一位神医,已派人去请了,等过一阵子就会到京师。”
    “您别费心了,”萧晏抬起眼看着她,他的手随意支在轮车扶手上,宽袖滑开,露出腕上的紫檀佛珠,他又重复了一句:“姑姑,您别为我们费心了。”
    书斋里很安静,姑侄两人对视,萧晏看似散漫,但凤目中隐有冷光,只一闪,又隐没在那墨色的瞳仁里,再无处可寻,最后是长公主率先移开视线,道:“你伤了腿,往后总是不方便。”
    她说着,轻叹一口气:“你还小呢,小五。”
    “姑姑!”
    萧如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开心地扑入长公主的怀中,满怀期待地道:“姑姑,阿央换了新衣服,好不好看?”
    她说着,拉起裙摆转了一个圈,裙裾如昙花开合,满怀期待地看着她,长公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阿央最好看了。”
    萧如乐立即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像是害羞,又转向萧晏:“哥哥——”
    没等她说完,萧晏就来了一句:“不好看。”
    他一如既往地不给妹妹面子,挑剔道:“桃红配柳绿,西施都穿不了这色儿。”
    萧如乐大受打击,瘪了瘪嘴,眼里瞬间就包了两汪泪,萧晏并不留情:“哭起来就更不好看了。”
    “呜哇——”
    尽管萧如乐百般不情愿,最后还是跟着萧晏上了回宫的马车,车轮辚辚驶过长街,车里轻晃,帘子被放下来,遮去了天光,萧晏沉默地坐在阴影中,手中拿着书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佛珠,夕阳自车帘缝隙照进来,细细长长的一道,萧如乐好奇地伸手去抓。
    她用双手做了一个掬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放在萧晏的书简上,萧晏问她:“做什么?”
    萧如乐认真道:“把光送给哥哥,这样就不觉得黑了。”
    萧晏不语,他看向妹妹,伸手轻碰她的额头,那里红了一块,还微微肿起来,是之前磕的,他道:“还疼吗?”
    “不疼啦。”
    她摇头晃脑地趴在车窗旁,掀起帘子往外瞧,一派天真,萧晏失笑轻叹:“没心没肺。”
    谁知正在这时,萧如乐忽然大叫起来:“姐姐!姐姐!”
    萧晏转过头去,透过窗口,正好看见了一道纤细的身影,不知谁家院子外种了一株梨树,此时正是花期,梨花开得繁茂热闹,洁白无瑕,堆叠如雪,在金红色的夕阳下透着蒙蒙的暖光,少女立在树下,仰头望过来,余晖将她的眸子映得剔透,像是漂亮的琥珀,十足动人。
    和他的猫有点像。
    萧晏脑子里莫名冒出了这个念头,萧如乐已经叫停了马车,趴在窗边,语气欢快地和少女打招呼:“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去往朱雀街的方向,萧晏微微眯起凤眸,不动声色地打量黎枝枝,她独自一人,身边也没个仆从,这里距离明园很近,应当是在赶路,难道黎岑身为户部侍郎,已经抠到黎府小姐出门都没有车马代步了么?
    这么一会功夫,萧晏的心中已经转过许多念头和猜测,面上却半点不显,拿出他往日惯用的温和姿态,对黎枝枝道:“黎小姐,真巧。”
    黎枝枝也没想到竟然会碰上他,神色有些讶异,尔后颔首微道:“柳……先生。”
    她微妙地顿了一下,又对趴在窗口的萧如乐道:“柳小姐。”
    萧如乐眼露迷茫,傻乎乎道:“我不叫柳小姐,我叫——”
    没等她说完,便被萧晏微笑打断了:“叫她阿央就好,黎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黎枝枝如实答道:“明园放了学,学生正欲回家呢。”
    萧如乐天真问道:“姐姐怎么不坐车?”
    这话倒叫黎枝枝不知如何回答了,倘若问的人不是萧如乐,而是旁的什么人,她便可以说出各种颇具技巧的答案,但萧如乐是个傻子,她听不懂那些。
    黎枝枝只好答道:“因为没有马车来接我。”
    少女站在梨花树下,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一条,像一株纤细的草,稍微用力就能折断。
    伶仃的瘦,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怜了。
    萧晏微微眯起眼,开口道:“上来吧,柳某顺道送黎小姐回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在黎枝枝拒绝之前道:“正好还了你今天救阿央的恩情。”
    萧如乐欢呼一声,立即下马车去拉黎枝枝:“姐姐,我们一起坐车!”
    黎枝枝犹豫了片刻,天色不早了,她独自一人走夜路确实不安全,半道遇上追着人吠叫的疯狗倒还罢了,还有醉醺醺的酒鬼,咒骂不休的赌徒,有一回她甚至碰到贼人正在翻墙行窃,吓得黎枝枝撒腿跑出一里地才敢停下来。
    不管这柳鹤是不是明园的先生,他对自己的妹妹很好,瞧着不像是坏人,黎枝枝终究没有拒绝,道过谢之后,便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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