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杳被她的保守思想惹笑:“恋爱为什么就一定要结婚?”
    “难道喜欢一个人,不会想要嫁给他?”
    两个恋爱经验都匮乏的女孩子,坐在一起交流恋爱经验,好像盲人摸黑前行。
    “可能会吧。”苏稚杳依着钢琴,托住半边腮:“但是,我和他,还没到非要和彼此结婚不可的程度。”
    “就是觉得,有他在很安心……他对我,应该也还只是有好感。”
    小茸渴求的眼神:“就只有这样?”
    苏稚杳指尖在颊侧轻轻点着,想得出神,可能还有伤害过他的原因,所以他提出时她没有理由不答应,不过她不确定。
    总归没有强迫的感觉。
    而且,谈恋爱,互相有好感,互相都不想再一个人,互相相处得都很开心,这不就够了吗?至于未来的事情,就像玩多剧情游戏,不到最后,谁知道能玩出哪一种结局。
    她不想再和父母那辈、和圈子里普遍的合作婚姻那样,游戏开始就设定好了你的结局,你不是玩家,只是游戏里的npc,麻木的,没有自主意识的,只能听之任之,了了一生,反抗的余地都不能有。
    就像她的妈妈。
    “恋爱要慢慢地谈。”苏稚杳轻声,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杨叔不多时就开到琴房,车子去往贺氏的路上,苏稚杳躺在座椅里看手机。
    今日的置顶新闻是一则国际通报。
    【港区警方日前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发出红色通缉令,悬红四百港元,在全球范围内追缉越狱亡命徒,前林氏港贸集团老东家林汉生……据悉,林汉生日前携枪逃离,与中西区警队发生枪战,于南海边境不见踪影,疑似有意大利黑.手党接应……】
    苏稚杳看着这则新闻,陷入深远的呆愣。
    很难以言喻的心情,话说回来她不纯是旁观者,有一种参与者的心境,当时她误闯维港饭店,不得不与贺司屿逢场作戏,后来通知周宗彦,警方开展追捕工作,将林汉生的团伙一网打尽。
    她以为这件事就如此结束了。
    结果突然得知林汉生越狱的消息,苏稚杳第一反应不是为一则新闻而惊诧,而是有惊惶和不安细密攀缠心上。
    窗外天是灰沉的,有一场雨蓄势待发,偏就是迟迟不爆,只把人闷着。
    云破雨落前,车子开到贺氏分公司。
    苏稚杳的臆想刹那间被阻断,目的地一到,她的心情瞬间判若两人,立刻下车,一门心思奔向贺司屿办公室给他惊喜。
    前台原本不轻易放她上去,但恰遇徐界过来前台交接事宜,别说是现在他们有恋情,就是在过去,苏稚杳过来,也势必要放她上去。
    “苏小姐,我带您过去吧,先生在办公室里……”
    徐界的话没听全,苏稚杳就丢下一声不用,迫不及待地跑向电梯间。
    贺司屿的办公室在顶层,专用电梯直达,一点不难找到。
    办公室简约干练,宽敞得堪比私人套房,水晶吊灯照得通亮,冷灰色沙发面朝落地窗。
    贺司屿正靠坐在沙发里,长腿搭着,头颈慵然后枕在沙发背上。
    他似乎有些疲倦,手机开着扬声随意搁在茶几。
    手机里有女人温柔的说话声。
    说的是粤语。
    “下周回港区的话,一起吃个饭……你都好久不来了。”
    贺司屿双眼阖着,两指轻捏鼻梁,应声很淡,听不出语气,但时不时很有耐心地回上两句。
    苏稚杳悄悄走到他背后。
    结果一靠近,就听见他和别的女人柔声的对话,她眉头下意识皱起来,心里顿时膈得慌。
    苏稚杳听不懂粤语,但女人的语调听着缠缠绵绵的,本能给她一种小情人呢喃的感觉。
    等了会儿电话还不见结束,女人又像是在开始嘘寒问暖,没玩没了,贺司屿也沉浸着,迟迟没有发现她存在。
    和别的女孩子聊天聊得这么投入……
    苏稚杳心里不痛快,很有正宫气势,突然提亮声音,掐着娇软的嗓子,狡黠地唤出一声:“老公”
    电话里女人的话声戛然而止,四周瞬间安静了。
    贺司屿也蓦地睁开眼,意外见她不知何时立在身旁,仰起鹅蛋脸,胳膊环抱在胸前,一脸要同他算账的表情。
    他当时一反常态,没有立刻回过味。
    在她那声意乱情迷的老公里走了会儿神。
    还是手机对面的女人先试探着开口,温柔含笑地问:“阿霁,你那边有女孩子?”
    贺司屿反应过来,唇角掠过一点几不可见的笑痕,低低“嗯”出一声。
    “无事。”他回答说:“my honey.”
    第44章 奶盐
    他的称呼不掩亲昵, 对面的女人大抵如何都想不到确有其事,可小姑娘那声老公实在算不上矜持,她意外交织着怀疑:“是认真的, 还是……”
    “您见我几时外面有过人。”贺司屿知道她想问的,坦言不讳:“正经交往。”
    他这么说, 女人安心, 语气多出一份新奇:“那就好,她是什么来历?”
    “宗彦应该同您说起过。”
    “原来就是宗彦总提的那个女孩子?”
    女人惊喜, 在电话那边柔声笑说:“有空带过来, 要见见的, 难得你有钟意的女孩子……”
    粤语苏稚杳几乎一句都没听懂,见他还若无其事聊着, 甩脸就要走人,贺司屿捉住她手腕, 无声拉她到沙发坐下。
    “下回, 需看她时间。”他回答对面。
    再寒暄两句后,通话结束。
    贺司屿平静地瞟了她一眼,话里含着点似笑非笑的打趣:“这种称呼我不介意,但你突然这么叫,不知道的,要误会我养了sugar baby.”
    苏稚杳冷哼,从他指间抽回自己的手,挪远他一个位置坐:“我多嘴, 打扰你和漂亮姐姐聊天了是吧?”
    “我小姑。”
    闻言, 苏稚杳倏地扭过头, 惊恐地看向他。
    贺司屿瞧着她发懵的表情, 不紧不慢地继续悠声道:“周宗彦的妈妈。”
    苏稚杳彻底呆愣住。
    茫然半天, 她后知后觉到丢人,温温吞吞:“我、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周宗彦的妈妈,还是你姑姑……”
    他肯定是糊弄人的。
    肯定是。
    贺司屿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他外祖母是我家老爷子年轻时候的情儿。”
    苏稚杳耳底响起两声嗡鸣。
    想明白,周宗彦的妈妈,是贺司屿爸爸同父异母的妹妹。
    没必要惊怪,位高权重到那程度,有几桩风流事不足为奇,能与之结婚的女人,大都也不是为爱情,只要不影响所得名利,她们基本都不是很在意。
    上流圈的风气就是如此。
    苏稚杳支吾良久,仍在垂死挣扎:“那你和旁系的亲属,都走这么近的吗?”
    “血缘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准。”贺司屿睫毛压住漆黑的眼底:“我父亲当年出事,整个家族都被贺朝收买,就连我母亲都妥协了,只有我小姑一个人,始终反对贺朝冒名顶替。”
    “我若亲近的是那群所谓的嫡亲,今天都不一定还有命坐在这里,同你闲话。”
    名流圈遇到一星半点的真情都是难得,何况是贺司屿身处的顶尖圈子,从他的话里,苏稚杳约莫能想到,他这位小姑人有多好。
    再回想电话里她的温柔,哪里有半分暧.昧,分明是母亲对孩子的那种关心和爱护,只不过是她的声音偏甘冽,太显年轻。
    苏稚杳咬咬唇,小声哭丧:“那我岂不是,又丢脸又不懂事……你小姑没听见吧?”
    贺司屿跟着说:“她请你去家里坐坐。”
    “……”苏稚杳不想说话了,她刚刚一定是脑子抽了下风。
    见她尴尬得抬不起头,苦着一张悔恨的脸,贺司屿倒还有接着逗弄她的心思:“你喜欢,以后可以都那么叫。”
    苏稚杳白皙的脸一下就红了。
    她四处乱望,装傻充愣地喃喃:“我什么都没叫。”
    贺司屿还是那般慵懒靠倚的姿势,手伸过去,捏住她下巴面朝自己,指腹压到她唇上碾了两下。
    他没用什么劲,更接近调戏,苏稚杳唇上痒痒的,羞耻地想躲开他的视线,却挣不开,于是瞪住他:“你乱摸什么?”
    贺司屿略抬了下唇角,慢条斯理道:“摸摸这嘴,究竟硬不硬。”
    听出他不着痕迹的嘲笑,苏稚杳拍开他手,索性明着跟他耍赖皮:“你又没录音,没证据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嘴硬?”
    贺司屿唇边的笑痕更深。
    不争论,让着她。
    他两指捏上她红红的耳垂,轻轻揉着:“这个点来找我,想我了?”
    “不是。”苏稚杳否得极快,他手指捏一下,她心就不受控地跳一下,为掩饰,她随便抽了本茶几上的书,微侧过身装模作样地翻看。
    全英文的经济周期理论书,单词她都不能完全看懂,枯燥又深奥。
    不过她也不是真要看,只是想手里头拿本书装装样子,显得自己坦荡些。
    “我只是路过,借你这里躲个雨。”为佐证这句话,苏稚杳可有可无地翻着书页,补充道:“没看外面天都阴了吗?”
    贺司屿还真听了她话,望出一眼窗外。
    眼里是阴沉沉的天,想的却是,原来女孩子非要论出个是非曲直这么有意思。
    他笑着叹口气,似乎是奈何不了她,所以由着她去:“我还有事要忙,晚餐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苏稚杳双腿曲到沙发上,一只手支在扶手,虚拢着托住脑袋,一只手掀过一页书。
    “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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