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太快,何宥谦都快忘了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了。他心血来潮拿出相册,一页接着一页地翻看。过去六年了,他不知道是时间太久了,还是太健忘了,他对每一张照片的故事都只能想出个大概。
    十几岁的年纪,青涩幼稚,他们完全有理由盲目地相信未来是看得见,摸得着。可事实上,两人的感情脆犹如泡沫,经不起风吹雨打。戛然而止的恋情像是在梦境中,你花了几个世纪的时间,不辞辛苦地爬着一道千阶天梯,眼见将要成功之时,下一秒却踩空,睁眼就回到了现实。所以你开始质问,一切都是白费了吗?
    空手而归的愤懑,使何宥谦给自己的心,扣上了一个死结。这个结不沉不重,只是在某些孤独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将他拖向回忆。那时脸上的快乐,那时嘴里的理想,那时心中的自由,都对他成了致命的打击。
    何宥谦点燃了一根香烟,放到嘴边,如释重负地吸了一口。从前的他厌恶香烟和酒,并愚蠢地坚信着那是魔鬼的化身,是资本的残害。可到了如今?睁大双眼看看吧。他不禁冷笑一声,嘲笑起当年的自己。
    何宥谦成了自己当初最痛恨的人。他变得如此彻底,却找不到如何解决的方法。他曾试着随波逐流,犹如海上漂浮的酒瓶子,时而被巨浪席卷,时而在水中漫游,时而滚入水底,与鱼群嬉戏。他四处停停走走,可终究无人拔出瓶塞,拿出里面的信件,阅读他的故事。
    正当何宥谦以为人生就要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时,陈国宏的一通电话打来了。他对陈国宏虚与委蛇的说辞毫无印象,只记得当时像有一团火要从胸口迸出。
    接着不到三个月,何宥谦回国了。他和六年前一样,冷冷清清只身出走,又冷冷清清地只身回来。他充满信心的认为,陈文清是所有问题的根源。他要问问陈文清是否像自己一样,对当年的感情仍有留恋。他要把所有遗憾都填满,似乎才能减少痛苦。可惜的是,她在避讳他,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个强大的男人。
    付荣的来头,何宥谦用了大价钱和关系,都无从得知。他不怪付荣有本事,而是怪自己的能力不够。但能知道的是,付荣是个眼界极高的人。他的投资大到国企,小至民营,涉及的领域非常多样,甚至冷门,总让人觉得他是在钱多到花不完。
    看来,付荣应该是个既喜欢搞剥削,又喜欢做慈善的老头子。何宥谦在未见到付荣真实面目的看法。
    后来真正见到本尊之后,何宥谦暗笑自己的无脑。他把对手看得太轻了。长相帅气又多金,很少女人能够把持得住,更何况,陈文清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
    为了接近陈文清,何宥谦买通了一个内应。但其实,他不信那个叫钟月的女人。他觉得她很狡猾,就和付荣一样。钟月向他报备的信息中,一字一句都是敲定好的,仿佛有人在教唆她。说不定,她两头吃。
    钟月给何宥谦定期发送一些陈文清的照片,有的在钢琴房弹琴,有的在厨房做饭,有的在阳台晒太阳的…她的气色看着不差,说明她在那被人圈养得很好。这正是他最不愿的看到的。
    何宥谦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熄灭了最后的火光。人类都有个共性,像是汉密尔顿,永远都学不会满足。在付荣得到的那一刻起,陈文清的丧钟便会敲响。他不能再幻想下去了,他要开始为陈文清感到悲伤了。
    何宥谦驱车赶往家里,路上顺着导航,他看着路边陌生的环境,才发觉时间过得飞快。
    直到接近父母住的地方,他便关掉了指引,凭着直觉,回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站在这栋祖父留下的小楼,何宥谦忽然察觉自己长大了。从前的矮小的他只能仰视,内心满是好奇。现在从门口出发,沿着墙边走不出五十步,就能重新回到门口。
    从外观看,小楼与现代风格极为不合,充满了旧时代的复古气味。这座房子像是一个七八十年代的电视机,又厚又重,除了晶面上的一点刮痕之外,只要插上电,依旧能使用。
    何宥谦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的口袋,犹豫片刻后,摁了三下门铃。门开了,见到母亲的模样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便把之前的阴郁情绪抛诸脑后。
    “妈,我回来了。”
    母子俩拥抱在一起,母亲黄玉琴流着泪,一句话都说不出。何宥谦看了下四周,屋里的家私和摆设没有丝毫的改变,他的父亲何耀宗也是没有改变。父亲从不会主动迎接儿子的到来。
    看似是一家三口在共进晚餐,但他们只是机械地完成各自的任务。可能是因儿子的看望,使黄玉琴显得有些激动,握住汤勺的手不慎磕到瓷盘,发出的声响便引来何耀宗的一个斜睨。接着,他放下餐具,神态似一只昂首的雄鸡,开口说道。
    “我已经安排了你和林家大女儿的会面,到时候你要主动和人联系。”
    何宥谦夹了一条青菜给母亲,答道。
    “知道了。”
    这时,何耀宗收起了先前的精神抖擞,拿起餐具,继续吃饭。黄玉琴看一眼丈夫,又看一眼儿子,全程都小心谨慎地吃着饭。
    晚上休息,何宥谦经不住母亲的哀求,留了下来。他的房间被黄玉琴保存得很好,里面没有一点灰尘。
    在何宥谦离开家的六年里,黄玉琴经常到他的房间,一个人静静坐在床上,眼神逐渐从悲凄变成空洞。只有在这里,她可以想念儿子,也可以悼念自己。从婚姻开始的那一瞬间起,她就失去了自我。她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谁的母亲,唯独不是她自己。
    黄玉琴很早就义无反顾地投入家庭,因为她的母亲告诉她,女人只有在家庭才有价值。她信了,她不得不信。几十年的辛苦伺奉,如同身处烈狱,将她对世界的好奇心烧得灰飞烟灭。直至有一天,何宥谦拖着行李箱,一个人远走他乡。
    黄玉琴看到了希望,她开始盼着有一天,儿子会如离别前的所说的那样,带她离开这里。后来,她日复一日地等着,等得希望都落了空,等得黑发都生了白。她想着,一定是儿子太忙了,所以才记不起对她的承诺。她不怪他。
    ___
    初四快乐。
    哎,俺被辞退了,但有在做临时工挣钱,生活不易啊。

章节目录


炮灰女拯救男主历险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迟觉疑庭垂画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迟觉疑庭垂画柑并收藏炮灰女拯救男主历险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