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这一句话,也耗费了苏英一大半的异能去控制夏耀新的精神,让他只能说真话,不过有这一句就够了。
    钟玉兰崩溃了,谁都受不了丈夫为了别人,会让自己死不瞑目,哪怕那个人是他亲妈。
    谁能保证下一个冤死的不是她呢。
    接下来,钟玉兰全说了,“我无意中听到婆婆跟老公的对话,他们说关长福被人安排到南岛的农场,而苏英又在农场,一定是苏家没放弃,要从关长福那边找线索,还说当初丢掉的药包和方子,肯定是关长福偷走的,不能让人调查关绿梅的死。”
    “我就质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夏耀新说,是她前妻在外面偷人,偷的还是苏英的师兄,现在合起伙来,要对付夏家,求我不要说。”
    “我当时心里很纠结,毕竟是一条人命,晚上就头晕难受被送到医院,然后丈夫日夜都守着照顾,叫我看在夫妻情分上,什么都别说就行了,他们在外面做的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
    ……
    夏耀新被带上警车,马上要带回警局跟他.妈作伴,给钟玉兰录完口供,段汮同事和小舟立刻前去苏英师兄的住处,没找到人。
    邻居说苏英来找师兄,不知道说什么说了快一个小时,苏英走后,师兄过了好半天才出来,把门锁上,然后找邻居家,偷偷借了元宝蜡烛,说是要去看看师傅。
    现在破除迷信这些东西可不好买,邻居家里是老早以前的存货,便给了他一些。
    公安在他家里发现了遗书,上面详细交代了当初是怎么爱慕上夏金花,师傅如何劝解,夏金花埋怨师傅,两人又偷偷相会,最后被夏金花的第一个儿媳妇撞破,以此要挟离婚,被夏金花用枕头捂死。
    他在遗书上承认说,一开始被夏金花说动了,师傅只是丢工作,而如果儿媳妇的死因被查出来,夏金花要被判死刑。
    他没有想到,一个患者的医疗纠纷,会让师傅的精神迅速垮掉,那么快就去世了。
    他一直很后悔,眼看着夏金花又要对第二个儿媳妇下手,他不能再装睡了。
    发现遗书之后,段汮带人去苏英养父母的坟前,看到了烧过元宝的痕迹,但是人没找到,都估计苏英师兄凶多吉少了。
    小舟回来将这些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苏英,问道:“英姐,你是怎么让你师兄开口的?”
    苏英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用的心理战术,我诓他说,夏金花的第二个儿媳妇全交代了,说她听到了婆婆和丈夫的对话,质问他,我爸拿他当亲儿子,为什么要帮着夏金花害我爸,质问他还有没有良心了。”
    正因为师兄良心未泯,才留下了遗书交代了前因后果,跟遗书一起的,还有当初被他藏起来的医馆脉案和方子。
    ……
    随后苏英又去找了苏新意,跟她原原本本还原了案件。
    “我原本是劝师兄去自首的,没想到他会留遗书,新意,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同情他,死的是我们的养父,我没办法同情他。”
    苏新意好恨,“那年我问他的时候,他居然有脸发誓说没拿脉案,随便他吧,就算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不过那个师兄没死成,到底没勇气舍弃生命,湖水漫过口鼻的时候,又反悔了,自己回到了岸边痛哭,被人发现后报了警。
    ……
    忙活完苏爸爸的案子,苏新意身上的污蔑自然洗清了,苏妈妈心里高兴,要去买菜,留苏英在家里吃饭。
    苏英正跟苏新意商量,苏爸爸的案子办的快,她再呆两天就要回去,但是薛家那边,还等着闻衍的消息呢。
    正说着,闻衍来了,顶着苏妈妈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目光,硬着头皮跑楼上。
    三个人耐心等到苏妈妈的糖果瓜子和茶都摆上,才把门关上。
    苏英问闻衍:“你这边进展怎么样了,我可没借口再拖时间,要不我们边查边消除已经查到的那几个的记忆吧。”
    闻衍一口气灌下苏妈妈亲手做的酸梅汁,抹了下嘴说:“英姐,不用那么麻烦了,今晚薛家几个掌事的,要在薛宏东的病房内开会,咱们要不要来把大的,冒险去医院,一锅给他们的记忆端了?”
    集体出现记忆混乱、妄想、心律不齐恶心犯呕,确实挺不正常的,但是下次再想碰到全员到齐的机会不一定有。
    苏英再三跟闻衍确认,“消息可靠吗,他们为什么突然要聚齐开会?”
    “消息可靠,是薛金芸说的,说他哥哥那边有桃源的重要线索,非要几个族老都在场,她二哥曲梁才肯说。”
    苏新意很担心,“阿英,会不会是陷阱啊?”
    苏英想了想,“医院人来人往那么多双眼睛,陷阱不会定在医院,我会小心的。”
    闻衍心跳都快了,薛金芸虽然年纪小,知道的却多,她今晚也会去,如果这次能给薛家知情的全都抹去相关记忆,他就彻底自由了。
    闻衍激动又紧张,“英姐,今晚真要去吗?”
    “当然了,速战速决,抹掉他们的记忆,咱们就撤,造成的混乱和医学无法解释的病症后遗症,八卦一阵子也就淡了。”
    闻衍说晚上的会议定在七点,正是最后一波探问病人的时间,人多混乱,混进去也比较方便。
    苏英先回了趟招待所,打算跟小舟说一声,如果韩景远回来,就跟他说,她晚上要去苏新意家里住,不回招待所了。
    恰好韩景远往招待所打来电话,说今晚过不来。
    苏英心想真是老天都帮她,叫她今晚把事情解决,她道:“那正好,新意叫我去她家呢,我晚上陪她睡。”
    ……
    韩景远放下国营饭店前台的电话,走到包厢里,曲梁笑着点头,示意他可以把门反锁上了。
    韩景远落座,十分不解,“约在这里见面,你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也没关系,他们还以为我在忽悠你,把你骗的远远的,让你晚上绝对没时间去医院添乱。”
    韩景远分析了曲梁的表情,可信度比较高,随后问道:“恨薛家就是恨你外公,为什么你会恨得要把他们一个个送进监狱,而且还选择跟我合作?”
    “自然是有原因的。”曲梁说:“我先跟你说个故事吧。”
    韩景远怕他拖延时间,看了下手表,现在五点一刻,这会他本该去招待所找媳妇的,然后就被曲梁找上门。
    曲梁说,那些照片是他拍的,虽然苏英已经跟他说过,亲耳从曲梁嘴里听到他承认,还是够震撼的。
    “你最好不要拖延时间。”
    “我知道你不好骗,所以说的肯定是真话。”
    曲梁说:“时间够,故事也不复杂,就是有点儿超出你的认知了,放心吧,等你听完故事,我带你去医院。”
    曲梁切入正题,“故事还要从我曾外祖父说起,八十年前,有个曲姓的人家,两口子开了个米铺,请了几个长工,赚了不少银子,不过家里没有儿子,两口子只生了个女儿,疼女儿疼的如珠如宝,便从长工里挑了个老实本分的,招来当了上门女婿。”
    “这个上门女婿就是我曾外祖父,一辈子勤勤恳恳,结果到了四十岁高龄,才只生了个女儿。”
    “我曾外祖父自己就是上门女婿,便从家里的长工里,挑了个女儿喜欢的招来做女婿,说好不管生几个孩子,头一个必须姓曲,后面的孩子可以跟男方姓。”
    “这个上门女婿就是你外公?”韩景远问道。
    “对,我外婆看中的就是薛宏东,结婚后,我曾外祖父开始把家里的生意逐步移交给女儿女婿,并且告诉他们,家里很大一部分买卖,是跟桃源里的人做的。”
    “桃源?”
    韩景远地图都会背的,京市周边几百里,是没有叫桃源的地方的,而那个年代长期做生意,也不会跑太远。
    他不禁问道:“桃源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听过京市附近有个叫桃源的地方。”
    这下换到曲梁不屑,挑衅道:“韩景远,你在桃源被关了半个月,现在你跟我说忘了那个地方,她把你从桃源里一步一步背出来,背回这个世界,你跟我说你忘记了?”
    曲梁不顾韩景远越来越惊诧的表情,自嘲的笑了。
    “也是啊,既然把你送回来,就不会让你留着那些记忆,韩景远,有时候我就特羡慕你,羡慕后又嫉妒,凭什么呢,到那种时刻,你还能让她记挂着。”
    韩景远脑袋嗡嗡作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曲梁面前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揪住他的领口,等他有点理智的时候,拳头已经砸到曲梁的脸上。
    “说清楚,你说的那个她是谁?”
    曲梁讥讽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就照片上的女孩啊,她背你回来很辛苦的,你却把她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掉落小红包
    第51章
    韩景远那一拳力道不轻, 曲梁用拳头擦了下撕裂的下颚,冷笑不止。
    “这才哪到哪,你就开始受不了, 要这状态,那后面的话我也不用再说了。”
    无数繁杂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绞的心脏都快裂开了,头疼欲裂。
    他忘了什么?
    韩景远扔开曲梁,“我忘了什么, 难道你记得?”
    曲梁明显不想谈这个话题,“还是接着说故事吧,故事你都没耐心听完, 后面你也听不明白。”
    曲家的过往几十年, 兵荒马乱的清末和民国时期的资料,确实难查,曲梁主动说, 这可能是唯一能获取资料的途径了, 韩景远忍着没打断他。
    曲梁说:“继续说回我外公,薛宏东从我曾外祖父手里接过生意, 开始跟桃源的人打交道, 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不管他如何奉承,桃源来的人都非常谨慎,并不愿意多说关于桃源那边的情况。”
    “越是不说,薛宏东越好奇, 桃源的人每次来都大量采购粮食, 新鲜的蔬菜瓜果有多少要多少, 出手还大方, 全部用黄金白银结算,我外公一度想不明白,他们采购这种随处可见的物资,从来不压价,不管运到哪里去卖,都没什么利润。”
    “薛宏东就问我曾外祖父,桃源的人是什么来历,哪儿来的那么多黄金白银,这样做生意真的不会亏吗?”
    “我曾外祖父说,他也不知道桃源人的来历,只是在很多年前,有两个外乡人在屋檐下避雨,曾外祖父腾出房间让他们住了一晚,又备了好酒好菜招待,一个月后,外乡人又来了,自称是桃源的人,想跟曾外祖父长期做生意,开了清单,请曾外祖父准备货物,并且订立了规矩,货物交接之后,不许过问货物去哪了。”
    “这门生意从我曾外祖父开始,一直传到薛宏东手里,桃源的人都没有换过采购商,我曾外祖父说,那是他严格遵守桃源人制定的保密规则,否则如此赚钱又没难度的生意,早被别家抢走了,薛宏东也不想丢掉这么大的客户,收了好奇心本本分分,那些年,跟桃源做生意,确实让曲家积累了大量财富。”
    “变故是在我母亲出生的那一年,我外婆怀孕了,曾外祖父和薛宏东都很高兴,直到外婆生了对双胞胎女儿。”
    “曲家这一辈往上,从来没有双胞胎的先例,薛宏东开始琢磨了,那会不会是他这支血脉有过双胞胎的基因?”
    “如果有,甚至他本身就是双胞胎的话,那么薛家就还有血脉在这个世上,他就不再是孤儿,是有希望振兴家族的。”
    曲梁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有些男人真的很奇怪,薛宏东从娶不上媳妇的长工,到曲家的东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曾外祖父给的,他想的不是自己刚出生的两个女儿,竟然是振兴见都没见过面的薛家。”
    韩景远道:“既然是孤儿,怎么那么确定薛姓呢?”
    “哦,薛宏东后背上有个烙印,刻好的姓氏烧红了,然后烙上去的。”
    韩景远:……薛宏东家里必然是出了大变故,家人才在他身上留下烙印,以便以后相认。
    如果他有兄弟姐妹,他们的身上也会有烙印,韩景远已经能猜到,薛宏东最后找到了薛家的其他血亲。
    ……
    曲梁继续说:“曾外祖父年纪到了,精力跟不上,生意全部交给了薛宏东,他手握那么多的钱财人脉,开始到处寻亲,但是国家那么大,世道又不太平,想找到血亲,犹如大海捞针,钱花了不少,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越找不到越想找,已经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桃源的人看出来了,有个跟薛宏东做了好几年生意的桃源人,就问他钱也有了,权也接了,连孩子都一生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薛宏东就把自己的苦恼说给他听,说再成功又怎么样,不能认祖归宗、不能光宗耀祖,死后都无颜去地下见祖宗。”
    桃源的人哈哈大笑,并不赞同他的想法,可能是出于好奇的原因,想看看薛宏东找到血亲后,会发生什么改变,所以桃源的人答应帮他找亲人。
    韩景远从曲梁的话里,听出了桃源人的自信,不可思议,“他们为什么自信能找到你外公的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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