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沉时溪从不一起上下学,因为她喜欢自言自语,被母亲说过之后,她不敢让人发现自己有这个习惯,在学校里也拼命压制自己自言自语的习惯,所以上下学就成了她为数不多独处的时间。
    她很喜欢和自己说话的感觉,今天捡到了很漂亮的石头,放在小盒子里。
    “这个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石头。”
    “石头上能写字吗?”
    “写字就可以占卜了吧。”
    “怎么占卜?”
    “……扔一下?”
    最后,沉思言捡来的石头被扔进垃圾桶里,那个盒子也没幸免,母亲觉得脏,觉得她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带回家,所以把她的房间都清理了一遍,那些她视若珍宝的小玩意儿,都被扔进垃圾桶里。
    连同她上次买的书都被撕碎扔了,什么世界未解之谜和鬼故事集,都变成碎纸进入垃圾桶,就算她翻找出来也无法拼凑。那些都是她很喜欢的书,里面的故事都很有意思,可是母亲认为那些书是垃圾,跟学习无关。
    那天,她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看过的很多事情涌入脑中,用刀切割要多久才会死亡,血液流失超过身体的几分之几才会死亡,死亡之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每个宗教的说法不同,她想着,要是想着死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
    至少不用面对这些,她可以变成灵魂,去做很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像《天蓝色的彼岸》里说的一样,她跟所有人告别之后,就可以去天蓝色的彼岸。有人会记得她,但最后会被遗忘,她没有那么不可替代,会有新的人到来,填补她的位置。
    情绪低落很久,可是什么都无法改变,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拿着大袋子,把那些东西都扔到外面。
    那是她攒了好久的零花钱才买来的书。
    “就喜欢拿些垃圾回家,当家里是垃圾场吗?”
    她小声说:“不是垃圾……”
    但母亲瞪了她一眼,她不敢说话。
    后来母亲值夜班,只有沉时溪和沉思言在家,她还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连晚饭也没吃,难过,想哭,纸巾抽了一张又一张,还是在哭。
    沉时溪拿了冰淇淋到她房间里,是她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吃吧。”
    沉思言有些担心,“你哪里来的钱?”
    “母亲让我买晚饭,剩下的。”
    她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平时父母不允许他们吃的,说对肠胃不好,所以很少给他们买,她每次只能看着别的小孩子拿着冰淇淋吃。
    很奇怪,难过的情绪因为冰淇淋就治愈了,她知道自己现在难过也没办法改变自己的东西被扔了的情况,母亲也不会理解她,从小到大,母亲从没理解过她。
    所以以后都假装吧。
    “沉时溪,你也吃一口。”沉思言把冰淇淋举到他嘴边。
    “太甜了。”他拒绝了。
    她吃完最后一口,忽然笑了,沉时溪对她真好,是她在世界上最喜欢的人,没关系的,还有沉时溪在。所以不要没事就想着死亡之后的世界,死了之后,就没有沉时溪了。
    上了初中后,沉时溪和沉思言分到两个不同的班级,她在二班,沉时溪在八班,两个班级的关系不算很好,都是重点班,没事就被老师拿出来对比。
    她安稳地度过了初一,感觉大家都挺好的,虽然班里有一两个调皮捣蛋的,但是大部分人都很好相处,有一些是小学跟她同班过的,不算陌生,最重要的是,她周围的人都很好相处。
    沉思言有了自己的朋友,自从她学会隐藏自言自语和随便说话之后,其他人都愿意和她相处,心情也变好许多,她觉得自己的初中生活一定会过得非常圆满。
    放学之后,她会在学校门口等沉时溪一起回去,因为初中离家远,要坐公交车,父母让他们互相照看。
    可是到了初二,班里的女生分成两派,开始搞对立,有两个跟她关系不错的站在不同阵营,夹在中间的她很是为难。沉思言不知道应该选谁,因为她们两个人都很好,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选择站在对立面,大家不都是朋友吗?
    后来,班里一个女生在体育课上跟她一起说悄悄话,沉思言才知道事情原委,就是为了一个男生,两人关系变得糟糕,那个男生还是他们班里的,长得高高瘦瘦,成绩很不错,样貌也还可以吧,但沉思言觉得跟沉时溪比还是差很多。
    “沉思言,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女生悄悄问。
    “喜欢的人?”她有些惊讶,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喜欢沉时溪。”
    “你也喜欢沉时溪?”
    “也?”沉思言开始疑惑。
    女生点头,“我们班的苏佳也喜欢。”
    初中的时候,没有人把她和沉时溪联系在一起,因为他们的名字不太像,一般兄妹都会起差不多的名字,就像五班有一对双胞胎,就叫陈子昇和陈子仪,一听就觉得是一家人。大家只觉得他们是姓氏一样,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且他们写家庭地址和家长联系方式的时候,都写了不一样的信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妹。
    “苏佳?”沉思言更加惊讶。
    苏佳是他们班长得最好看的女生,没听说过她喜欢沉时溪啊。
    “不止呢,跟你玩得很好的那个,余宣怡也喜欢,你都不知道啊?”
    “她没跟我说过……”沉思言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以前没有关心过,所以从来不知道班里的女生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余宣怡很外向,跟她一起的时候总喜欢和其他男生打闹,她好像和很多异性‖关系都不错,包括她的同桌,沉思言一度以为她喜欢的是自己的同桌,没想到她喜欢沉时溪。
    “上次沉时溪好像在校门口等人,余宣怡直接冲过去跟他说话,好多人都看到了。”
    “什么时候?”
    “上周五放学啊。”
    “我被留下来改试卷了。”所以沉时溪才会在校门口等她。
    余宣怡会和沉时溪结婚吗?
    一想到这个,她有些迷茫,不知道好不好,一个是自己的朋友一个是自己的哥哥,好像在一起也挺好的,可是,她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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