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啥菜钱啊,那菜还不如不吃,整天都是水炖菜,连点油花都见不到。”
    站在屋门口的齐苗,和在院子里烧水的刘燕子她们发着牢骚。
    她从家里带过来的钱就剩下七毛钱了,她往家里寄信要钱,可她爹娘一毛钱都没给她寄,反而还来信把她骂了一顿。
    说她不会省着点花……他们住在城里,没来过这,都不知道乡下的日子有多苦有多难。
    干啥都要钱,就连想吃一块豆腐,都要花五分钱,去隔壁村子里买,要不然就是拿黄豆去换。
    她今年九月份才来这插队,哪有黄豆啊。
    “总比没菜吃强,我看你还是兑钱吧,这冬天还那么长。”
    刘燕子和其他人搭小灶做饭吃,她下午也要去买菜。
    一个冬天,不吃菜那是啥味,再说了,多吃点菜,就能少吃点粮,挺划得来的。
    齐苗见王红梅没有回来,神秘兮兮的来到了刘燕子身边,
    “我屋里的那个王红梅,她前几天写申请信了,她也想去农场。”
    “什么?她也想去?”
    刘燕子眉头顿时拧巴了起来。
    一共就七个名额,报名的知青那么多,多来一个,那就意味着和她抢名额的人又多了一个。
    “咱这下咋办啊?”
    齐苗也想去农场,不想再留在石圪村了。
    刘燕子没有说话,而是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一抹不善的光。
    半个月前,南岭农场的梁场长又在桌子上看到了刘燕子这个女知青的申请信。
    她年年都往这递交,可梁场长次次都不同意。
    她来到南岭插队的第一年,被分到了石圪村。
    那年有一个从石圪村调到农场的名额,石圪村有个姓张的男知青,和这个刘燕子俩人谈了对象。
    这个男知青在城里的时候,学过开拖拉机,农场就想把这个名额给他。
    可不料农场的人去通知他的第三天,刘燕子衣衫不整的从他屋里跑出来,说他耍流氓。
    后面,张知青百口莫辩,被当成耍流氓的给抓走了。
    梁场长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可他又没法子,后面,直接把名额给了另外一个人,带着那人当场离开了石圪村。
    这次,他也不准备把名额给她。
    “红梅,要不,你搬到这边来住吧,这边还有一个空屋子。”
    周文是知道那个刘燕子啥人的,上辈子她就因为去农场的事,陷害旁人偷东西。
    王红梅当天下午,就搬到了男知青处,和江胜利当了邻居。
    这个屋子没有人愿意睡,里面那面墙都塌出了一个大窟窿。
    王红梅搬过来,最高兴的要数江胜利,乐颠颠的给她补着漏风的墙。
    男知青们见又搬进来一个女同志,还是没有对象的,一个个从屋里出来的次数越发的勤了起来。
    周文帮着王红梅搬东西的时候,齐苗和刘燕子就倚在对面的门框上,往那边沉沉的瞅着。
    王红梅不在女知青处住了,刘燕子的手再长,也很难插到男知青的院子这。
    她是新来的,好对付,也好下手,其他来的早的女知青,心里都对刘燕子有了防备。
    冬天的雪下的很大,也很冷。
    周文前段时间,就把她在这和人结婚的事,在信里和家人说了。
    她只说是假结婚。
    榕城,
    下班回来的周老二,在堂屋门口,跺了跺脚,又拍了拍身上的雪。
    “今个咋回来这么早啊?”
    王翠芬把炉子给挑的旺一点,让他坐下来烤火。
    周老二见周卫红在灶房门口洗着菜,就把堂屋门给关上了。
    在炉子旁坐了下来,烤着手,
    “娘,前段时间,有人去咱这街道的知青报名处,去打听小文去哪下乡了。”
    周老二怀疑还是那帮人,还不想放过小文。
    小文下乡一个月后,就有人在他们巷子口扫来扫去的。
    那次,他和公安同志差点逮到他们,他们太滑了,不像是本地人,有点像外地的二流子。
    在公安同志没有抓到长着六根手指的男人的时候,他们都不敢让小文回来。
    “这杀千刀的人,咋就不肯放过咱小文啊……幸好你当时留了一手。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程素?”
    王翠芬总感觉是她,就因为当初她儿子胡跃民的事,她就记恨上了她们家,她们的小文。
    “听说她儿子最近又不好了。”
    她们一家人的名声现在臭的很,听说有个郝美莲的愿意嫁给她儿子胡跃民,在听到胡处长被单位停职的时候,她又反悔了。
    当时还闹了不小的笑话,都说那个郝美莲贪图胡家的条件。
    等胡厂长又去单位上班的时候,这个郝美莲又巴巴的贴了上去。
    “我看小文,还要在外面躲个一年半载。
    她一个小姑娘,身体又不好,虽然咱每个月都给她寄钱,寄粮票,可她在那,我还是不放心。
    娘,你说要是有人欺负她咋办?”
    周老二的担心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小文下乡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个事。
    乡下啥人都有……她还长的这样的好。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怕你急。”
    周文一到石圪村,就提前为假结婚做铺垫了,在信里说了这边的情况。
    她假结婚,也是提前在信里和王翠芬说过的。
    王翠芬啥都知道,
    “那个男知青,是个正派人,因为长的俊俏,人又有文化,就被村长的闺女给赖上了。
    正好咱小文也想摆脱那些个心思不正的男的,就和他假结婚了。”
    “假结婚?”
    周老二整个人都震惊傻了,
    “娘,你咋现在才说,你啥时候知道的?”
    面对儿子的质问,王翠芬有些心虚的慌。
    “我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
    那个知青,他姓宋,你看,我这还有他的照片哪,长的多俊俏的一个小伙子。”
    王翠芬站起来,就回屋拿照片去了。
    “你还有人的照片?”
    他娘到底瞒了他多少,周老二也顾不上烤火了,跟了过去。
    屋外面,在灶房门口的周卫红,一边淘着菜,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堂屋里的动静。
    天上飘着雪花,她的手冻的红肿的像气□□。
    她刚刚隐约听到了啥假结婚,谁和谁假结婚了?
    她眼中满是疑惑,但不敢去偷听。
    上次她打毛驴的事,这家人差点把她给赶出去,从那以后,她在这个家就没有待遇可言。
    她就是一头给这家人拉磨的驴,每天管她两顿粗粮做的饭,也没有钱。
    不,她还不如驴哪,驴的待遇都比她好,她压根就没有和它比的份,它天天有鸡蛋吃,这是她见过最金贵的一头驴。
    大冬天的,那头驴躺在窝里,啥也不用干。
    她哪,她每天还要用冰水给这家人洗衣裳……周卫红不仅没有胖,还和来的时候一样的瘦。
    耳朵都生了冻疮,还有脚,一到晚上就痒的钻心。
    即使在这日子再难过,也比在乡下强。
    听说她大姐周文,去下乡插队了,周卫红把盆子里的水泼在了院子里,冻的麻木的手放在了怀里捂了捂。
    去下乡好啊,早就该去下乡了,也该让她尝尝她以前过的那种日子了。
    周卫红盯着院子里的雪,脸上流露出一丝嫉恨的神色。
    ……
    “你看看人家长的多好。”
    全家只有王翠芬知道这事,她憋的难受,连个可以说的人都没有。
    反正她看着,他和她的小文挺配的,可惜是假结婚。
    “能有多好?”
    周老二有些不屑,等把照片接过来后,脸上的神色立马缓和了些,不由得点了点头,
    “瞅着是不错,可为人咋样啊?”
    周老二不放心。
    “在那一片,风评好的很,是个再正经不过的人,听说天天在地上打地铺,把炕让给了咱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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