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舒没想到他三更半夜闯入她的房间,竟还是在怀疑他,他话里的意思竟是觉得她和顾晏之早就有了私情,这不仅是对她的怀疑,更是对她人品的侮辱。
    “江允恒,你究竟要怎么羞辱我才够,我和顾晏之怎么认识的,你不知道吗?是你亲自介绍我们认识的,是你引狼入室,如今却要把罪过怪到我的头上是什么道理?”
    “若不是早就对你有意,那他为何要送你珠宝首饰!”江允恒气急,转身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最终在柜子的最里层找到了那套和暗卫带回来的样式一样的首饰。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证据确凿就摆在他面前,让他还怎么相信她!
    他把盒子扔到了她面前,看着她双眼一片血红:“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敢说这套首饰不是他送的,连暗卫都查不出来历,我倒是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厉害,连珍宝阁那位手眼通天的幕后老板都能买通!亦或者这东西就是那位幕后的那位老板送的!他是谁?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唐云舒不知道什么珍宝阁的幕后老板,也不知道江允恒怎么会知道这套首饰的存在,今日若不是清苡问起她早就忘记此事了,她也只是猜测这是顾晏之送的,因为那日她只见过他,他也言明过要赠她东西,但这都是她的猜测,况且就算是真的顾晏之送的,当初他也说了只是为了感谢她的照拂,根本无关儿女私情,明明是君子之交,为何在他眼里就变得如此龌龊不堪,竟还扯出个珍宝阁的幕后老板,难道在他江允恒的眼里,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吗?
    她突然觉得好累,看着江允恒暴怒的脸,早已不见当初初见时的温文尔雅,只让人觉得面目狰狞的可怕,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使一个理智的人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但有一点她始终相信,江允恒变成这样是他自己的关系,是他自己多疑善妒,她和顾晏之之间清清白白,是他违背了她们一生一世的承诺,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你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江允恒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她又赶她走,越发的生气,冲上去抓住了云舒的肩膀,怒目而视:“你不想见到我想见到谁?顾晏之吗?你别忘记了,你是我的妻子!”
    “那我们现在就和离!”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整个屋子寂静无声,江允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唐云舒自己也愣了一下,但愣过之后竟是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里她不是没想过以后要如何,也想过为了康儿忍辱偷生,可她太高估自己的,这样的日子她根本就过不下去。
    双肩的疼痛不断加剧,唐云舒感觉自己骨头要碎了,但仍然面不改色的回望着江允恒。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江允恒说出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唐云舒竟然笑了,最难的说出来了,那之后的话也就没那么难开口了。
    她动了动肩膀,江允恒没有要松手的表现,她也不在意,反而不害怕了,寻着一边的床脚跪坐了起来,大胆又坚决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们和离!”
    肩膀已经麻木了,越是疼唐云舒笑的越起开心。
    她看着微微有些颤抖的江允恒缓缓说到:“江允恒,反正你也要迎永城入府了,贵妃和陛下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别人的平妻的,与其国公爷左右为难,不如我主动退位让贤,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位置,我唐氏女不配国公府的门楣,我愿意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它原本该有的样子。”
    “闭嘴!”
    “江允恒,我们和离!”
    “闭嘴!闭嘴!闭嘴!”
    江允恒终于控制不住发了狂,一双手不自觉的滑到了云舒的脖子上,失去理智的掐住了云舒的脖子,一边让她丽嘉闭嘴,一边不停地使劲。
    云舒使劲挣扎,不过两息就开始呼吸困难,她胡乱挥舞的手指甲划破了江允恒的脸他都没松手,慢慢的,手脚逐渐使不上力,她感觉自己已经呼吸不上来了,发出了难听的嘶鸣,最后头昏脑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无数的画面,有成亲前也有成亲后,最后定在了小小的康儿身上,她要死了,可康儿怎么办,康儿还是个孩子啊!她死了以后,江允恒会善待他吗?国公夫人说他笨那他会不会被嫌弃,她的孩子——
    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喊,然后卡在她脖子上的力似乎突然消失了,突如其来的空气接二连三的涌入她的喉咙里,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剧烈咳嗽,有人抱着她亲亲的拍她的脊背,她的喉咙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思羽一刻也不敢停的唤着她的名字,再也顾不得平常的体面,眼泪糊了满脸。看着一旁被她推开的江允恒,一脸的木然喘着粗气,恨不得再上去踩他两脚。
    今夜不是她守夜,可她也不敢离的太远,她不过是听到房间有动静,以为是小姐在找东西,本想过来帮忙,谁知在门外就听到不同寻常的响动,冲进来就看到那副让人肝胆欲裂的场面,世子竟然在掐小姐的脖子,小姐痛苦的翻着白眼,就要昏死过去。
    此时此刻她终于和清苡一样,用充满仇视的眼神望着这位曾经十分欣赏的世子,她们小姐怎么什么,为什么要受到他如此虐待!
    江允恒终于在思羽一声声的小姐中清醒了过来,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眼不停咳嗽和大口吸气的云舒,傻傻的回想发生了什么,等想起了才楞楞的低头看着自己还举着的双手,像是见到了极恐怖的东西。
    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他不敢置信,他——他刚刚做了什么?
    江允恒十五岁便随军出征,之后无数次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杀人在他眼中不过是挥挥手的事,他早过了看到被自己杀死的人后吓得浑身颤抖的时候了,可那都是面对敌人,他从未想过伤害身边的人,尤其是最心爱的妻子!
    他刚刚差一点——差一点就用这双手掐死了他。他……他疯了吗?
    他颤抖着爬过去想查看云舒的情况,被那个抱着她的丫鬟一把挥开了,那丫鬟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的双眼,愤怒的双眼只传达出了一个意思——
    他若是敢靠近,她便和他同归于尽!
    这一刻可能是因为愧疚,他竟然真的被一个丫鬟给唬住了,不敢再上前,看着云舒在思羽怀里痛苦的模样,他终究没有抗住心里的压力,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房间。
    江允恒离开后不久,唐云舒便恢复了意识,清苡也被放了回来,却看到一向让她冷静的思羽,不管不顾的跪着求唐云舒同世子和离。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了满屋的狼藉,还有明显受过□□的唐云舒,毅然决然的和思羽站在了同一阵线。
    小姐绝不能再待在国公府受辱!
    第47章 、报复
    未央宫——
    昨日是十五, 陛下按照宫中惯例宿在了皇后殿,这原本为了增进夫妻感情而定的规矩早就不知何时成了两人皆难受的日子。
    一大早起来,皇后仍旧一丝不苟的伺候武帝, 不过没有父亲间的亲切问候,两人都不发一语, 沉默的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
    就在这时候暗卫突然出现,左右自觉退下,皇后也要离去却突然被武帝拽住, 武帝板着脸, 反常的让她留下来。
    她觉得很奇怪,这种能自由出入在武帝身边,来往内廷的暗卫,一般都是处理极机密的事情的, 武帝最不喜后宫干政,所以即便最受宠的刘贵妃也不敢在暗卫汇报事情的时候待在身边。
    陛下在这时候留下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暗卫汇报的事情同她有关。
    只是没想到暗卫竟然说的是国公府的事,她早就知道武帝多疑,在重臣府中都放有眼线,却也没想到这眼线事无巨细到连世子的房中事都要汇报。
    她一边对这个越来越陌生的丈夫感到害怕,一边听到江允恒禁足云舒还差点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掐死云舒, 吓得捂住了嘴。
    等暗卫下去了, 她仍旧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还是武帝不耐烦的叫醒了她。
    “他……”只说了一个字她便说不出口了, 她想问问暗卫所言是真是假, 可话要出口了又觉得多此一举, 那是陛下身边的暗卫, 怎会有假消息。
    只是那两人明明那么恩爱,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还有——
    她抬头望着高深莫测的武帝,抿唇问到:“陛下特意告诉臣妾这些,是想让臣妾做什么?”
    武帝看出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憎,也不恼怒,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说到:“皇后知朕”然后他接下来的话让皇后差点触怒圣颜。
    “前几日永城向朕求旨,说与靖国公府世子江允恒一见钟情,希望朕能赐婚与他们。”
    “陛下!”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后生气的打断了:“陛下!靖国公世子已经有了正妻,永城贵为公主,难道要嫁与江世子做妾吗?这实在有损皇家体面,永城此举,实为不妥!”
    武帝笑到:“永城自不可能为妾,所以朕也斥责过她了,不过她说和江允恒情深义重,朕也不好拆散有情人。”
    “那陛下便要拆散好好的夫妻吗?”皇后再次打断武帝:“陛下,永城不能为妾,那您的意思便是要江允恒休妻了?陛下莫不是忘了,江世子的正妻是唐相嫡女,江唐江家的联姻当年还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唐云舒为国公府生下了嫡长孙,自成亲后孝顺公婆,克己复礼,并未有过过错,江家更没有理由休妻!”
    她的语气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和生气,武帝沉默了一瞬,才悠悠说到:“若是没有过错,又怎会差点被掐死呢,皇后待唐相女儿果然不同,不愧是同历过生死的情意,不过朕还什么都没说,皇后也太着急了些。”
    听到他嘲讽的语气,皇后似已经习惯了,不悲不喜:“臣妾愚钝,请陛下明示。”
    “朕亲自下旨赐的婚,自不会打自己的脸让江家休妻,不过贵妃一直为永城的婚事着急,此次难得向朕开口,朕也不好推拒,因此便想了个两全的法子,江允恒不休妻,永城过府也为正妻,一府两妻,地位平等,视作平妻,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只觉得好笑:“陛下,祖宗规矩从来都是一夫一妻,何来的平妻只说,若此后一人都能娶多个妻子,那正妻的名头还有何用?陛下此举只会让有心之人效仿,必会酿成祸殃,希望陛下能收回成命,为永城公主另择佳婿。”
    皇后话说的有些重了,但仍旧不卑不亢,她不是故意和武帝对着干,但只要一想到那个善良的孩子,便不忍让她经历这样这样残酷的遭遇。
    武帝确实对皇后的态度不悦,脸上的笑意不再,冷着脸道:“皇后危言耸听了,朕只是不忍唐相和贵妃任何一方受伤害,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况且这三家的地位岂是其他随便哪家敢效仿的,朕也头疼了好些日子才想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如今连贵妃都同意了,朕觉得唐相宽仁大义,况且朕也愿意给唐云舒补偿,等永城过门了,便封她为永嘉郡主,她一个臣子之女能享郡主之尊,还能和朕亲生的公主同等地位,朕觉得她应当也没什么好不知足的了。”
    “可是陛下”皇后还欲争辩,她觉得云舒确实不会计较虚名,可这分明就是虚名,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陛下还不如让江允恒休妻来的痛快!
    可武帝已经不想听了,他制止了皇后之后要出口的话,语气也冷了几个度,甚至带了些威胁的意味:“朕意已决,皇后不要多费口舌了,朕今日提前将此事告知你,就是想让你去劝劝那位世子夫人,希望她能清醒些,莫要惹出事端。”
    话落后似觉得不够狠,又添了一句:“反正皇后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吗?相信皇后不会辜负朕的期望的。”
    说完一挥袖,头也不回的踏出门去。
    皇后绝望的跌坐在大殿上,看着空荡荡的宫殿,耳边是武帝走前说的话,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
    他果然还是在报复她……
    皇后心疼云舒,可就算她贵为皇后,也只是皇弟的臣子,君令不得不从,因此她早膳都没有用,便出了宫。
    她没有召云舒进宫,因为有些话在宫里,她根本无法开口,所以她微服出访去了国公府,国公府中此刻只有女眷在,国公夫人看着来请安的禾凝的肚子,笑的一脸慈爱。
    无人知她此刻有多开心,禾凝有喜是其一,重点是昨夜国公爷向她透露,陛下有意将永城公主嫁给恒儿做平妻,她的心愿终于要成真了,她怎能不高兴,她儿有两房正妻,一个是丞相千金,一个是当朝公主,这样的荣宠在哪里都是独一份的。
    所以今日一早听到唐云舒病了没来请安,她也只当她知道了风声,嗤笑了一声没当回事,唐相再大,还能大过陛下,这可是陛下亲自许的,他们也只是遵从皇命而已,就算唐云舒找到唐相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所以在听到丫鬟在耳边说皇后到了的时候,她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了,去迎的时候听门房说皇后已经去了东院,没等她这个主子来见礼也没觉得生气,反而更加确认了几分平妻之事是板上钉钉。
    于是笑的越发志得意满,简直比她成亲那日还要高兴。
    这头皇后到了东院,云舒还在床上未起,她昨日受了惊吓是真的病了,脖子上那一大片淤青在一晚上的沉淀后越发的吓人,皇后看到的第一眼便心疼的留下了眼泪。
    皇后一把扑到床上,抱着病弱的云舒哭着喊到:“我可怜的儿,这究竟是遭了什么罪啊!冤孽啊!”
    身边的人都知道皇后一直把云舒当亲女儿养,两人一向感情深厚,看到此番场景,身边人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云舒也终于忍不住哭了,憋了这些天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放了,一屋子的人哭作一团,还是身边人怕两位主子伤了身体上前劝解才算稍稍止住。
    云舒想假装无事的对皇后笑了笑,本意是想让皇后安心,却不知道她此刻脸上无一丝血色,还顶着一脖子的淤青,笑的有多令人心疼。皇后又偷偷转过去抹了两把眼泪。
    “娘娘最近还好吗?府中事忙一直没去宫中看望娘娘,娘娘别生云舒的气。”
    云舒不知道皇后已经知晓她被江允恒禁足之事,还在尽力掩饰,皇后心堵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原本那样的意气风华,怎么就被折磨成这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云舒,你同江允恒和离吧!”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她便说出了这句话。
    原本她就不愿意云舒委屈,现在又看到她这样子,她早就把武帝的嘱托抛之脑后,去他的平妻,既然江允恒要娶永城,那就干脆同他和离!以后婚丧嫁娶互不相干,他想娶谁便娶谁,就是别再来招惹云舒了!
    云舒和屋子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好在屋里都是自己人,震惊过后第一反应便是退出去关好门守在四周防止被人偷听。
    屋里云舒愣了好一会,才苦笑着说:“娘娘莫同云舒开玩笑。”
    皇后早就存了让她和离的心思,因此目光坚定的望着她:“云舒,我从不玩笑,当年没有阻止陛下赐婚是我错了,我看错了江允恒,他并非你的良人,乘着现在大错还未造成,你现在就同他和离,然后回丞相府,你父亲的声望还在,你还能另觅良人!”
    皇后此话实属大胆,可云舒不得不承认心动了,不是为了最后一句,只是不愿再待在这国公府了,也不想再见到江允恒,她确实起了和离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在昨夜对江允恒说出来,但也没想到只是提了一句,便差点被他活活掐死。
    江允恒成功的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她现在听到和离两个字,便想到了昨夜快要窒息时的感受,整个身体都没忍住颤抖了一下。
    第48章 、威胁
    皇后再度把云舒揽到怀里, 再次坚定的告诉她:“云舒,和离吧!唐相和你母亲都不是迂腐之人,你还可以回到相府, 无人敢说你的闲话,我也会护着你的!”
    “云舒, 和离吧!”
    一句一句像是魔咒环绕在云舒耳边,云舒无法开口,可心防已完全被敲碎, 一塌糊涂。紧紧的抱住了皇后闭上了眼睛。
    同一时间的皇宫——
    早朝已经结束, 但江允恒被武帝单独留了下来,他原本以为武帝是要问责与他,为了围场的事,那次围场遇刺之后, 他一直胆战心惊的等着陛下的询问,那些刺客的话,陛下不可能不起疑,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陛下一直不找他,却又在今日突然召见他。
    出乎意料的,陛下压根没有提起那日的事情,还一反常态的给他看茶赐座,这让他愈加惶恐。
    “陛下, 陛下召见臣可是有事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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