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跑边相互埋怨,若世子回来该如何是好!
    桑桑在后头瞧着,心头越发肯定,春晓果真是段殊的人。不然,那些刁奴作甚怕成这样?以前的自己倒也愚笨,好好的势不知道用。
    想着他,床帷间总是要胡来,她面色倏的变红,美人含娇带怯,两汪眸子似含春水,柔情无边,媚色无双。
    春晓之前怪道世子爷为何让自己做世子妃身前二等丫鬟,这下也明白了。
    如斯美人,自是如珠如宝护着。
    回了院内,银屏正巧捧了新摘的芙蓉花进来。插进剔透的玉瓶内,室内花香四溢,连日里的压抑消散些许。
    她听得这件事,笑着冲桑桑说道:“主子!咱们这次可是扳回一局,让那等子刁奴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本该是桑桑的绸缎,库房里无人送来。被段皎取了去,身为长嫂自是不好去抢妹妹的东西。既如此,便让那几个婆子取去。
    总归,是夫君吩咐留的。
    暮色将近,桑桑起身推开窗棂,看外头风儿吹落枝头粉白的花。总觉心头有些萧索,不知今夜是否会转凉。
    外院长廊下灯火通明,隔一段就有一青衣随从肃穆而立。
    春晓四下看了看,低头一路快走向前。
    走到书房前,拉着门前站着的漱玉,道:“依主子吩咐,奴婢有事要禀告,劳烦漱玉大哥通传。”
    “你先等着。”
    书房内,段殊背靠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案牍。
    一朵粉白落花悠悠扬扬落在他的指间。
    他白皙的指尖捏起那娇嫩的花瓣,粉嫩的花儿盈满水光,像极了某人。听春晓在下头禀报桑桑这几日所为。
    心头想着这娇花近日胆子变大了,也知道借势还手。
    他眯起眸子,轻笑了声,道:“漱玉,进来把窗合上。这花胆子愈发大了,竟敢飘到爷指上。”
    “是”漱玉面上恭敬走上前去合上窗棂,边走边在内心腹诽道:“主子也真是的,哪能怪这花。若不是这风儿借势,它哪敢飘到您这?”
    “回头拨几个人到院内小厨房,爷的院子可不是日日吃糠咽菜的!那几个刁奴既然喜欢,便卖了,卖到北边儿去!要吃就吃个够。”
    段殊将那花瓣轻轻放在沉香楠木桌上,精致的眉眼上挂满冷色,眉间凝着不郁。
    “是。”春晓应了声将将要行礼告退,又被段殊叫住。
    “回去告诉世子妃,自行去挑几匹丝绸,府内无需为几匹绸缎起争执。”语罢,他便继续看那案牍。
    春晓回了苍梧院内。
    见桑桑翘着脚尖,坐在软塌上看一话册子,绣鞋上粉色的绒球一晃一晃霎时可爱。她低头唇瓣张了张又阖上,终是没有说话。
    桑桑翻了页话本子,见里头穷书生考中了探花郎,将要去小姐府上求娶佳人。
    抬头缝隙间看见春晓拿着细帕子在桌边,反复擦桌边一角,不复往常伶俐模样。一时生奇,便开口问道:“春晓,发生了何事?”
    她像是一惊,一手往右,手肘撞的桌上花瓶底提溜转了个圈儿。
    她忙提了前侧衣摆跪下请罪“回世子妃,是奴婢莽撞了。想起适才遇见世子爷身前人,说,说小厨房内那些子刁奴不用再待在院内了,已安排好去处。”
    桑桑放下手中话本子,眼角眉梢挂了些雀跃,如此看来夫君是替自己出气。
    她越想越是这样,不然为何自己前脚发作了人,后脚就不用再看见。她抬手托了托腮,这下好了不用想那几个婆子要不到绸缎回来该如何应对。
    几缕青丝从耳边滑落,衬的如玉容颜白皙似雪,她眉睫眨了眨,灵动若展翅欲飞的彩蝶。
    “这是好事。你莫要想太多,夫君今日几时归?”桑桑让春晓起来,忽想起她说见到段殊身边人,连忙问道。
    “许是申时归的。”春晓低头不去看桑桑满怀期待,两腮微红的娇俏模样。
    这样,许是心里会好受些。
    一报还一报,夫君既帮了自己,那怎么说自己也要有所表示。
    思及莫嬷嬷前段日子让自己为段殊缝制里衣,自己绣艺不佳,绣不出外袍上精美绣样,但还是能做一做里衣。
    反正穿在里头,用上好细棉布裁了裁,依着尺寸做成成衣。绣上几只鸳鸯,嫩竹便好。
    她让墨画取出箱笼里的一素白里衣,借着烛火明亮的光细细再看了一遍,确认针脚细密,嫩黄的鸳鸯伸出的翅膀好看的紧,衣袖边还点缀了青竹。
    越看越满意,桑桑满心期待叠起衣裳放于床榻上,等着段殊归。
    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时辰。
    墨画提了茶壶沏了壶茶,满脸不忍道:“主子,时候也不早了。不若便先沐浴,过会儿出来了在等世子爷。”
    言下之意便是莫要再枯等下去。
    桑桑闻言抿了抿略微干涩的唇瓣,扭头望了眼窗棂。
    夜色如潮水汹涌而来,院角种的墨竹萧索,细细密密的竹叶遮了点月色的光辉。
    她眨了眨眼,觉得眼边略微发紧,心头无端涌上一股子委屈。
    用帕子抹了抹眼,看向墨画:“替我去净室放些水,加一些前段日子做的玫瑰花露。我要好好沐浴。”
    墨画见着主子眼底蕴泪,心头无限怜惜。
    这般美人,为何世子不喜?
    泡在温热的水里,氤氲的水汽蒸腾,慢慢升空。
    温热的水流徜徉肌肤而过,玫瑰香露弥漫开的味道微甜,桑桑觉得心头好受了些。今日身子不爽,便在水中泡的久了些。
    未曾想到屋外头段殊踩着夜间露水归来。
    本以为回到院内,那女人会又惊又喜迎上来,毕竟今日自己替她收拾了残局。
    那几个婆子还有些是大夫人,柳姨娘院里人,换做他人,哪能说卖就卖。
    坐在太师椅上半晌,取了书柜上头摆的兵书,翻了一页又一页,里头竟无一动静。他皱了皱眉,觉得今日自己甚是奇怪。
    捏了捏眉心,为何自己会想见到北陌桑?为何自己会为她收拾残局?为何还想拥她入眠,见她展颜欢笑的样子?
    段殊张开手心,瞧了瞧。
    掌心纹路清晰,指节细长有力,未曾有竖纹。
    据闻西域有奇蛊,中蛊者会对身有母蛊者爱的如痴如狂。可观掌心,有无青色竖纹辨之,若已至臂肘,无药可救也。
    他闭了闭眼,竟想到如此荒唐事。
    听的净室有动静传来,他睁眼看了过去,正巧看见桑桑裹着及肩襦裙,未着披帛。饱满□□在夜色里白的晃人眼。
    正主一手扶着胸前衣襟一褶,深深沟壑掩不住。两只嫩嫩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羊脂玉般细腻,段殊尤记得那触感。
    他别过眼,喉结滚动。
    外头静悄悄的,桑桑正想着抱怨出阁前备下的襦裙已太小了。粉唇正嘟囔起,却一眼看见坐在太师椅上那男人。
    一时喜尤胜过惊。
    往前那些难过一扫而空。
    她娇娇俏俏喊了声夫君,提着裙子下摆跑了过去。
    旖旎的玫瑰花香将段殊紧紧包裹,正如桑桑,含娇欲绽,似可采撷的饱满多汁果子。
    待脑子反应过来,桑桑已将两只光溜的胳膊环上段殊的一只手,光洁的小脸望向许久未见的人。
    后知后觉想起今日穿着不妥,她两腮染上粉红。
    段殊无声无息动了动手,伸手将人拉起,一掌握住那纤腰。
    扬了扬眉道:“夫人今日穿的是什么?”
    他起身,低头看向桑桑,却不想襦裙似是不太合身,被撑的起了褶。此处,正好可看见春光无限。
    “莫不是府里短了你的用,竟无像样的衣裳。”
    桑桑闻言嗫嚅了唇,眼底热切消散了些,答道:“这是我在家中作的夏裳,却不想近些日子圆润了些,不合适了。”
    提及女儿家的事,她说道圆润时,玉足蹭了蹭地上厚厚羊绒毯,羞赧低下头。
    段殊看着她,手底腰肢依旧纤细,圆润的怕是只有。
    思及此,他眼底晦暗深了深。
    桑桑怕继续待下去他会继续揪着自己,自己惧热,夏日里不喜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中衣。
    她忙跑向床榻,在榻间翻找一阵,记得适才中衣明明放在这。
    段殊不知她又想耍什么花招,便无声无息跟了上去。
    见她撅着身子,在床榻上翻来找去,一番姿势欲拒还迎。
    终于,桑桑在被褥边八角阁上找到中衣,笑着转身献宝似的递给段殊,“夫君你看,这是桑桑这段日子为你缝制的里衣,你可喜?”
    段殊接过,坐在榻边细细观看,心下想着这女人倒懂得投桃报李。
    看到手里的衣裳,他扬起的嘴角僵了僵,原本夸赞的话说不出口。
    思忖片刻道:“夫人这鸭子绣的倒是活灵活现。这袖边的水草选的针线绿的很。”
    越说桑桑面上欢悦越少,两手攥了攥。
    “不过这衣裳你留着便罢,小爷我暂时用不上。”段殊扬了眉递回了这衣。
    瞧见桑桑面上落寞,问道:“你可是为今日我说的话难过?”
    桑桑接过那里衣,心头默念这是鸳鸯,翠竹。安慰自己绣的丑,夫君瞧不上也是正常。
    忽然听见这话,愣了愣神,抬眼带着疑惑。
    段殊眯了眸子,道“你不知?那我便再说一遍。”
    “前月宫里赏下绸缎,本该有你两匹。既已被段皎领走,此事是她之过。但望夫人莫要因此起争执!”
    自己一番小心思被撞破,桑桑应了声好。
    她本也就不在意那丝绸,她在意的是夫君。
    “那便歇息吧。”段殊吹落了烛火,在床榻躺下。
    桑桑只得借着月光,小心翼翼上塌。避开段殊,绕到里侧床榻去。
    夜色阑珊,大红帷帘里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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