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两个人也不是因为什么正经事耽误了,就是偷懒躺在炕上不肯动,就更让蔡燕两眼一黑。她重重地甩上了门,气的走到了院子里。
    也不知道是怒气上头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她觉得燥热的很,额头都渗出薄汗,身上也潮乎乎的不舒服。
    这是穿得太多了,这两天回温太快,一周气温就上升了快二十度,蔡燕不敢那么快减掉衣物,怕伤寒感冒,还穿的和原来零下40度的时候差不多。村里只有个小卫生所,里面的药存货不多,村里气温骤降的时候又有不少老人生了病,那点药早就用光了。
    现在没药,卫生所里的大夫都不爱给人看病,家门紧闭。没药看出是什么病又能怎么样,开了门病人还要在他家闹,躺在地上打滚的都有,就觉得他这个大夫有私藏的药。
    蔡燕回屋脱了两件羊绒衫,不仅不觉得那么热了,身上还轻快许多。她脸上露出来点笑意,这个难熬的冬天总算是快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内容有增加!复制的时候漏了一大截,对不起大家t_t
    第34章 洪水
    梁衔月把大家都送走以后,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
    甄敏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椴树花茶,梁衔月一饮而尽,又缓了会才说道:“我刚才讲的东西,你们也记住了吧?”
    甄敏点头:“我就站在一边听,都记住了。你说的那个用矿泉水瓶做救生衣的方法真是巧妙,咱们家有好多空矿泉水瓶呢。”梁衔月家在暴雪之前就买了好几吨矿泉水,在市里的时候大家都到外面挖雪水,他们就待在家里喝矿泉水。
    后来回到了梁家村,一开始也是喝了一段时间的矿泉水。后来发现家里的井打得深,没冻上,就又重新喝起了井水。
    就这样,也攒下了不少空矿泉水瓶。甄敏负责掌管家里的物资,不管是空罐头瓶子还是矿泉水瓶子都被她妥善的收着,这都是日常生活里随便改改就能用得上的东西。
    想起那装了满满几个麻袋、有大有小的矿泉水瓶,甄敏安心不少,当时没来得及买游泳圈和橡皮艇,幸好可以用矿泉水瓶自制救生衣,梁衔月还有在海岛上制成的小船。
    想起那只桦皮船,甄敏问梁衔月:“那只小船能拿出来吗?我和你爸游泳还行,你就是半个旱鸭子,有矿泉水瓶救生衣也扑腾不了几下吧?”
    她一说起这个梁衔月就有些担心,谁让自己游泳水平不高。梁衔月嘴上说着:“你俩游得再好,洪水里和游泳池还有风平浪静的海面都是不一样的,谁也不许下水,我们三个一起坐那条小船。别人要是看到了,问小船是哪来的,就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只是个小船,又不是游艇。”
    梁康时在一边说道:“这几天咱们就把家里的东西都归置一下,厢房里的食物都收起来,仓房里的煤和柴火也收到海岛里,就留下这几天烧的量。只要我们一发现不对劲,月月就只需要收起几个橱柜和她自己的床就行,然后我们立刻往外跑。”
    “往哪里跑?”甄敏追问道。他们家只有一层,洪水水位要是低还好,高了恐怕要把她家房子淹到顶,肯定是不能待的。
    “我们去四爷爷家吧?”梁衔月提议道。“四爷爷家是二层小楼,而且他家本来地势就不低,我记得二楼有一个房间是水泥顶,上面放粮仓的吧?那里肯定是咱们家附近最高的地方了。”
    四爷爷家前两年新盖了二层小楼,梁家村这里的惯例是除了正屋以外,还要修一个平顶的厢房,厢房平日放置杂物,厢房顶可以晒粮食、夏天夜晚上去乘凉等等。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瓦房顶的成本比水泥顶的高很多,但是水泥顶冬冷夏热,居住起来的舒适度不如瓦房顶。可是厢房也不需要住人,于是家家都有一个这样的平房。
    “对,”梁康时附和道,“我们本来也不能扔下四叔和四婶不管,老人家腿脚慢,不能像咱们一样行动迅速,挪到自己家屋顶还方便点。”
    这一下解决了两个问题。梁衔月放松很多,思考起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地方。“我们要是跟四爷爷和四奶奶在一起,就不能进出海岛了,院子里的鸡鸭……”
    梁康时表示这不是问题:“我早就嫌喂鸡麻烦,总是忘了喂,已经做了两个自动喂食器,我试过一次,罐子里装满饲料,能至少让鸡鸭吃少三天。就是不能让它们出来放风了,人都过的不容易,让鸡鸭也遭点罪没关系。”
    三个人凑在一起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他们躲避洪水那几天吃什么喝什么等等,商量出章法以后梁康时就起身去四爷爷家,他得跟两个老人打个招呼,也让他们防备这些,一发现不妥就赶紧爬到房顶上。
    梁衔月打算进空间再多制作一只桦皮船,如果洪水涨得比四爷爷家的二楼还要高,那他们没有落脚地了。梁衔月现在的那一只小船坐他们一家三口人已经很勉强,她不能抛下四爷爷和四奶奶不管,就想再多做一只船以备不时之需。
    甄敏赶在她进空间之前叫住了梁衔月:“还有个事我刚刚忘了说,家里的东西我们都收空间里,小黑怎么办呢?”
    梁衔月刚想开口说小黑也送进空间里,转念一想又顿住了,好多人都知道他们家里养了只小狗,躲避洪水的时候小狗不见了,等洪水退了小狗又平安出现,这可比他们拿出小船来更让人奇怪。
    “小黑,就跟着我们一起吧。”小黑现在差不多四个月大,比刚来到他家的时候长大了不少,但还是一只半大的小狗,一个大点的背包就装得下。就是要委屈它跟着他们一家人挤在四爷爷家那片小小的房顶上了。
    ————
    梁康时从四爷爷家回来,脸色就不太好。
    “怎么了,四叔不同意?”甄敏心里想着,不能啊,四叔一向很好说话,而且这是生命攸关的大事,他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他们。
    “跟四叔没关系,我是觉得天热的太快了。我在外面的雪地上走,上面那一层雪都化成水了,一直到我脚腕,都是半化不化的雪和水混在一起。”
    梁衔月刚回空间里做好了桦皮船,刚出来就听见梁康时这句话。她接道:“你看放在外面的温度计了吗?现在外面气温多少?”
    梁康时没注意看,正好梁衔月本来也打算去厢房收放在里面的食物,这几天升温快,梁衔月怕睡一觉起来气温就突破0度,厢房里原来放的冻肉冻豆腐和冻饺子该化了,所以已经把里面的东西收的差不多,空间里的冰柜都塞的严严实实,一点空隙都没有,才终于把这些东西装进去。现在厢房里只剩下一些米面和给鸡鸭做饲料的玉米碴子。
    温度计就挂在窗外,梁衔月探头一看,3度。她又反复看了几遍,喃喃道:“真的零上了。”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先去把厢房里的东西收好,梁康时一拍脑袋:“我忘了要照看峰子他家了,他刚租的房子里放着好多东西呢。”
    “我去收一下吧。爸,你有他家的钥匙吗?”黄一峰来回市里和梁家村,给梁衔月家带来了不少市里的新消息,他还要把自己家的其中一台发电机送给他们家,两家人的关系这么好,又答应帮忙照看家里的东西,梁衔月干脆也把黄一峰家的东西也一起装进海岛空间里保存,不然洪水过后,他的这些家当少说也要扔一半。
    “有,”梁康时转身,“我去拿一下。”
    黄一峰家租的房子离梁衔月家只需要两三分钟就能走到,天气暖和,好多人在家里憋了一冬天,现在都出来晒太阳。雪还堆的很高,只有上面一层化了,满地是水,他们就干脆坐在自家墙头上,互相说着话。
    附近的几家人都知道是梁康时的朋友租了这间房子,看见他来也不奇怪。
    “我过来看看屋里有没有老鼠,别啃坏了家具。”梁康时一边解释一边开门。
    “这么冷的冬天,老鼠都冻死了。”有人笑着说。
    “那可不一定,”旁边的人反驳,“老鼠是四害,生命力顽强着呢。”
    梁康时没有再接他们的话,带着梁衔月进了门。他们三下五除二的收好了黄一峰带来的行李,又把各个门窗紧闭,锁好后才出来。
    梁康时看过了他家的门窗,职业病又犯了,评价道:“这门窗新换的,质量不错,梁何还挺孝顺老人的,换了新窗冬天能暖和不少。”
    梁衔月发问:“门窗好能不往家里渗水吗?”
    “那肯定不行,渗是肯定会渗的,就是多少的区别。”
    走回家的路上,梁衔月踏出一步,突然顿了一下。狐疑地看向脚下。
    “怎么了?袜子湿了?”
    “不是,”梁衔月有些犹豫,怀疑刚才那种感觉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好像往下陷了一下,就有点踩空的感觉。”
    梁康时走了两步:“怎么会踩空呢?我没感觉到啊?”
    “先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这种感觉又出现了几次,梁康时也感觉到了。有时候一脚落下,整个雪面都会陷落一些,不是踩中了表面那些松软化掉的雪的感觉,而是脚下那些厚重的雪,整个都往下落。这种感觉因为和踩在松软雪面的感觉重叠,所以一时不那么让人觉得异常。
    梁衔月一直到躺在家里的床上都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突然,她鲤鱼打挺一样的坐起来:“我想到了!”
    “现在气温升高,雪面和空气接触的部分先融化,其实不只是这个地方,大地回温也是很快的,雪和土地接触的地方也在慢慢融化,只有中间的部分最晚融化。所以最下面化了以后,我们踩在雪上就会有一种踏空的感觉,因为下面本来就是空的!”
    甄敏听懂了,而且举出了例子:“就像春天来的时候雪堆里会剩下一个雪壳子浮在融化的水上,下面的雪化的快。”
    “差不多吧,只不过雪不够厚的话,上中下层会一起化,只不过速度不一样,不那么明显而已。”
    梁康时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也就是说,与地面接触的积雪已经融化了很多,所以我们走在上面才会有踏空的感觉。”
    积雪融化的速度比他们想象得快很多,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
    又是一天早上,温度7摄氏度,清晨是这个温度,中午只会更高。
    梁康时注意到,围墙边开始往院子里渗水,先是土地变得湿润,很快水就一小股一小股的涌进来。
    “快收拾东西,我们去四叔家!”
    梁衔月和甄敏赶紧行动起来。他们拿上昨天就准备好的东西,抱上小黑,从梯子上爬到了围墙上,外面的雪面一夜之内沉下去一米多深,上层的雪全化了,碎冰和融化的雪水一起流淌。
    梁衔月伸手向下摸了一把,雪水冰冷刺骨,她打了个冷战,把桦皮小船放出来。
    “别淌水过去了,水太凉了。”
    他们三个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大背包,梁康时背包侧边还绑着一条厚毯子,小黑被甄敏抱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梁衔月猜测,上下层的雪都已经化掉,下层的雪水流淌起来,那些雪压实的坚冰没了根基,很快就会活动起来。趁着中层的冰雪还很厚,表层的水还波平浪静,他们赶紧去到四爷爷家。
    划船划到四爷爷家,两个老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虽然没出大门,可是院子里的雪一直堆到一层顶,他们这些日子都是搬到二楼住的,一楼成了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今天一早起来,四爷爷就发现一楼渗进了好多水,点起蜡烛往窗外一看,那些坚实的雪现在都半化不化的。
    他想起梁康时对自己的嘱咐,赶紧让四奶奶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往房顶爬。
    梁衔月一家来的时候,四爷爷正踩在梯子上,给房顶的四奶奶递被子。房顶的水泥特别硌人,看着梁康时他们还没来,四爷爷觉得时间还足够,跑上跑下的搬东西。
    就这短短的一小段路,水似乎就涨了起来。小船顺利的越过四爷爷家的院墙,直接来到了二楼平台上支起的梯子下面。
    “康子,你们哪来的船?”
    “我那个朋友黄一峰上次来我这里送过来的,市里也有人传这个春天会有洪水,他就给我搞了艘小船来。”梁康时让四爷爷赶紧爬到房顶上,缺什么要回家里拿就告诉他,他去取。
    梁康时这个朋友是很有本事的人,生意做的也大,四爷爷不再疑惑,就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现在都是用那种橡皮艇和冲锋舟,这种看起来穿朴素的小木船倒是很少见了。
    梁衔月一马当先的爬上了房顶,她要在上面接一家人的行李。先是把小黑抱上去,然后是带来的被子、毯子和背包,最后是一整条小船。幸好桦皮船本来就很轻便,梁衔月现在力气又远超常人,几个人一同配合之下,小船也被搬到了房顶。
    四爷爷掂了掂他们拿上来的其中一个背包,吃惊道:“怎么这么沉?”
    梁衔月看了一眼:“那包装的是矿泉水。一看现在的雪水清凌凌的,洪水冲过以后全都是混的,里面什么病菌都有,水退以后的几天内家里的井水也不能喝,四爷爷,你有没有存水?”
    四爷爷赶紧应声:“存了,就装在家里原来装黄酒的大桶里,我还没来得及拿上来。”
    那边梁康时在梯子下边喊梁衔月来接东西,看她伸手过来叮嘱到:“东西沉,你撑着点儿房檐,别被晃下来了。”
    梁衔月把几个递上来的东西放到身后,里面就有用5l大桶装的饮用水。甄敏和梁康时又在四奶奶的指挥下搬了不少东西上来。水涨的很快,搬运东西的这一会儿工夫雪水已经涨上了二层,梁康时穿着雨靴,冰冷刺骨的水漫过脚背。
    他扭头对甄敏说:“不能再搬了,我们把四叔家的门窗锁好,赶紧上屋顶去吧。”
    梁衔月在房顶往下望,不太能看清水涨到哪里,她焦急的探头,想看看父母什么时候上来。
    见到父母依次爬上梯子,梁衔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甄敏手里是一捆结实的绳索,她把桦皮船和四爷爷家放在屋顶的粮仓紧紧的绑在一起。
    梁家村是后面就是山,或许以前有名字,似乎叫做耘山,梁衔月也记不太清楚了。因为从他出生起这些年,并没有听过哪个长辈仔细的说起过这座山的名字,山就是山,梁家村的人叫它“后山”,提起来会说“上山”和“到山上去”。
    梁家村人看起来对这座山感情并不浓厚,梁衔月长大了才琢磨出来,同样是挨着这座山,临山村分到的是山脚的平地,既肥沃又平坦,梁家村的土地几乎都是山上开垦出来的梯田,不仅贫瘠,而且无法适应机械化种植。
    蛇虫鼠蚁变多、土地产量又不高,这座山似乎并没有给梁家村带来什么好处,而现在,他们还要警惕山洪的到来。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打的粮食少,梁家村的人没有建造大粮仓的习惯,那种圆形的粮仓要下方悬空,防虫防鼠,上面搭出一个尖儿来,圆墩墩的还很美观。
    梁家村的粮仓就很敷衍,只要能框住粮食就行,甚至根本不需要有顶,蒙上两层雨布就够了。但这样毕竟抵挡不了老鼠来祸害粮食,于是大家齐刷刷的把粮仓搬到了屋顶上。
    秋后打了粮食,直接装进蛇皮袋,用滑轮组拉到家里的厢房顶,晴好的天气晾晒几天,就装进搭在房顶的简易粮仓里。
    四奶奶家的粮仓还要结实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改造的,整个是个长方体的形状,用结实的金属做框架,里面蒙着渔网,渔网的眼比玉米小,玉米也不会漏出来。
    现在粮仓里是空的。甄敏把小船系到最粗壮的那个铁棱棱上,使劲晃了晃粮仓,粮仓巍然不动,一点都不像是里面空无一物的样子。
    四奶奶在一边说道:“上次康子来我们这,跑到房顶看了粮仓,往里面搬了好多石头。”
    梁康时和梁衔月这时把梯子搬上来,搭在粮仓和旁边瓦房屋脊形成的角里固定好。
    “万一水涨到房顶,我们还可以爬到粮仓上躲着,要是连粮仓都淹没……”梁康时看向绑在一边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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